她目光向下,像温水一样流淌,淌至周非池的手。
苏余慢慢的,握住他的手,轻轻问:“掐自己这么用力,你不疼吗。”
周非池被温柔击中,一溃千里。
他眼角熬得通红,声音哑。
像撕扯到极限,下一秒就会断裂的弓。
“苏余,你就会往死里欺负我,我都快疼死了。”
话落音,阴影也跟着落下。
周非池单手捏住她后颈,凶狠咬住了她的唇。
这不是吻,
是止疼的药。
第14章 苏余 对不起啊,周非池。
苏余像块小木头,接吻的时候还睁着眼。
难道疼的只有他吗。
她也被咬得快疼死了好吗。
苏余别开脸,又被周非池捏回来继续吻。
他嘴里有很淡的薄荷香,牙膏的清冽冲刮着口腔,幽凉地撞进肺腑。
氧气先是被他夺走。
在苏余快要窒息的时候,又将氧气送回。
苏余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抬起手,指了指右边。
右边有妹妹。
周沁枝站在那,一脸惊愕,迅速捂住眼,“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周非池这才罢休。
苏余撇了撇嘴,“少儿不宜呢。”
周非池说,“她成年了。”
苏余讶异,“沁枝18岁了?”
当事人的声音从房间传来,“我19啦!”
周沁枝真的很显小。
是因为生病的原因。
常年服用药物,幼时多灾多病,她像一颗小豆苗,自风雨里艰难生芽。
苏余说,“她要手术了。”
不是问,是想聊聊这个话题。
可周非池显然不想,他问:“你喝酒的时候吃东西了么。”
苏余揉了揉胃,“没诶。”
周非池跪着的单膝站直,“想吃什么?”
苏余不想吃。
周非池给她煮了两个白水蛋,温了一瓶牛奶。
小奶锅在他手里轻柔地摇晃,白白的奶液像丝绸,烘沸出热气泡。奇异且和谐的矛盾结合,在安静里无声炸裂。
苏余不吃蛋黄,周非池给她剥壳。
牛奶热乎乎的,很暖胃。
头顶打下来的光毛茸茸的,气氛真好。
敲门声响,周非池把剥好的鸡蛋白给她,起身去开门。
邻居来送饺子,亲手包的,粉色小兔爱心便当盒。
苏余扭头看。
周非池185的身高挡在160的美女邻居面前,真好磕。
没有傻男人,只有装傻的男人。
周非池很正直,正直过头,不够绅士,就是不要这饺子。
正僵持,苏余过来解围。
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双颊飞霞,萌萌地和邻居打招呼。然后抬起头,对周非池说:“我想吃饺子啦。”
周非池二话不说就接了。
饺子真好吃,虾仁馅,皮薄多汁。
苏余一口一个,吃相不委婉,说话不委婉,“你邻居喜欢你诶,你接饺子的时候,她想牵你的手。”
周非池“嗯”了声,“我有很多人要。”
当然,苏余从不怀疑。
周非池心里平坦了些,这种低级稚嫩的宣泄,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报复”了。
苏余嘴角有汤汁,周非池拿纸巾,伸手帮她拭。
温柔是本能,怎么都压不住。
苏余问,“你还差多少钱啊?”
周非池的手顿在半空。
以为他没听清,苏余重复,“妹妹手术费,差多少,我拿给你呀。”
周非池变了脸,眉眼也结了霜。
无力的挫败感顿袭全身,这半年,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信心,又被她一句话击毁。
周非池先低头,再抬头,咬着牙说:“苏余,你真的没有一点心,怎么焐都焐不热。”
苏余不解,“你本来就缺钱,我听到你打电话。”
钱不缺,只是没那么快到账。
周非池半年前来深圳,是真被她伤着了。这边的兄弟早就抛出了橄榄枝,合伙投了家店,继而是第二家,第三家。
周非池能修电子设备,也能自己做技术开发。这半年,他的收入有很大的改善,只差一笔项目分红,手术费就凑齐了。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在谈感情。
苏余呢,却依然在谈钱。
“我对你好,你就给钱。”周非池的语气和眼神都变薄了,“没想过给别的,是么。”
苏余说,“你对我好,我才帮你的。”
“跟半年前一样,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和她们上床吗。”周非池冷呵,“你去问问你的前未婚夫,看看哪个男人,要你所谓的这种好。”
“你提他干吗,他又不缺钱。”
周非池真的,没被人这么扎过刀子。
他又气又想笑,想了想,还是生气比较多。
“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苏余闷声,“是你自己先提的他。”
周非池别开头,使劲儿忍。
“我知道,那事不厚道,是我对不住你。”苏余主动剥开两人之间最大的雷,虽然方式很笨拙,但这是她的真心话,“我想要弥补的。”
周非池问,“你就是这么弥补的,再给我一次钱。”
苏余说,“你嘴能不这么硬吗。”
周非池冷笑,“不然呢,你要我哪里硬。”
苏余嘴角动了动,气氛都到这了,不吵个架也对不住他这话了。
“你本来就差钱,妹妹等不了,你跟我在这生什么气。”苏余说,“你拿着我的手机回家,换个屏三天都换不好,不就是想我联系你,来找你,来见你。”
周非池:“……”
苏余的杏眼沁着水,跃进毛茸茸的光亮,就这么看着他,无辜又无情地大杀四方。
“还有,刚刚亲我的时候,你哪里都挺硬的。”
周非池真的被她打败。
当真是,一点男人的自尊都不给留。
周非池寡着一张脸,慢慢抬起手,心梗地指着门的方向。
苏余懂了。
撇了撇嘴,走就走。
到门边,手挨着门把。身后的周非池突然快步到她身边,“砰”的一声,手掌用力按死了门板。
苏余的话,眼神,脸,她的所有,就是呛人的烟。
周非池快被呛死了。
“苏余,你要走了,我再也不会见你了。”
苏余低着头,“你要我走,又威胁我,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坏。”
关门声很轻,落下的锁很紧。
周非池闭着眼,垂在腿侧的手握成拳。
他告诫自己,周非池,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这么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