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又会知道,他会不会伺机蠢蠢欲动。
爱情这种东西,还是太过薄脆了。
哪有什么情比金坚。
哪有。
……
尤嘉拄着拐杖在陆季行身后当尾巴,他走哪儿她跟到哪儿,蹲在厨房门口的小马扎上,看他包水饺,一会儿说他皮擀得太厚了,一会儿嫌弃他鸡蛋放少了,实在没刺挑了,就嘀咕着说自己牙疼。
她大概是太无聊了,陆季行称这为间歇性黏腻症,在某一段时间里,尤嘉会特别喜欢博取他关注,用尽各种手段,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恨不得在脸上写出来:快看我!
陆季行惯用的应对方法就是不理她。
越找存在感,越无视。
等她来投怀送抱。
他会一边嫌弃地推开她,一边再把人拽回来,表演一种叫做“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绝技。
这不叫恶趣味,这叫夫妻情趣。
尤嘉这次学聪明了,他不理她,她拍拍屁股走人了,从小马扎上起来,说要去找助理导演聊聊天,吸收一下蓬勃的年轻朝气。
那个小男生今年才刚硕士毕业,身上有股子青涩劲儿,皮相不错,很奶,被人逗了脸会红,尤嘉经常眯眯眼说他长得像他们学校的校草。
关于校草陆季行有一段很不愉快的回忆。
所以当尤嘉颠颠地拄着拐杖出门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陆季行拍了拍手,三两步出门,直接把尤嘉抱了回来,义正言辞地告诉她:“瞎跑什么,不够给人添乱的,给我好好坐着。”
尤嘉戳了戳他的脸,“你不是不搭理我?”
“我不搭理你你就跑去找别人?”
“你不搭理我我还不能找别人?”尤嘉为了凸显自己的气场,顿了下拐杖,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来。
陆季行又一下子把她按了下来,没收了她的拐杖,往旁边一杵,弯腰掐她脸,“我吃醋,行不行?”
尤嘉眨巴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小声嘀咕,“你吃醋你还有理,你还凶。”
还顶嘴。
这会儿没镜头,陆季行直接俯身在她唇角咬了下。
尤嘉舔了下自己唇角,感觉舔到了血腥味,气得用自己那只完好的脚踢了他一脚,“你干嘛啊,你以为你是吸血鬼吗?”
陆季行用指腹擦了下她唇角,满意地拍了拍她脑壳,说了声,“我去煮饺子,再乱跑我揍你啊!”
“呸!法西斯!”
……
这一段的时候,边儿上虽然没有摄像机,还是有收音,后期剪辑的时候,导演觉得非常有意思,硬是加了音频进去,贴心地配了字幕,亲亲的那片刻沉默,用了一组微笑的表情滚动划过,营造出了一种分外暧昧和不可描述的氛围。
又羞耻,又觉得好笑。
“我实名为剪辑导演打电话,人才啊人才!”
“哥,我劝你做个人。”
“你知道吗?哥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吃醋都吃得这么霸道强势。”
“你不要狂啊,小心回家跪榴莲。”
“阿季嫂现在可是有后援会的人,哥你小心点儿,小心收刀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呸!法西斯!”
“吸血鬼2333,哥你太粗鲁啦,我们阿季嫂那么软的妹子,你真是……哎呀,粗鲁呀!”
“心疼阿季嫂,像一朵被暴风雨蹂躏的小白花。”
“我哥每次在阿季嫂这边,都幼稚得只有三岁。”
“是真爱没错了。”
……
第53章 初恋53次
尤嘉腿脚不方便,很多镜头都拍不了,互动的时候尽量避开她。
但为了节目完整性,还是会选择让她在旁边待着。聊聊天或者做一些脑力活动还是可以的。
每次去哪儿都是陆季行背着尤嘉过去,安置好她才去做别的事。
大多时候她是闲着的,户外真人秀,运动量很大,一整天都在玩或者做小任务,尤嘉腿脚不方便,当然很多事情就做不了了。尤嘉觉得忒无聊,玩手机又很不雅观,只能随身攥本书打发一下时间。
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看的是那种插花啊诗啊美食啊之类风花雪月的东西,毕竟她看起来就自带甜属性,玛丽苏气场席卷全场。
被爱情滋润的女人,干什么都透着股精致浪漫味儿。
然而上官蝾翻开她的书皮,发现她在看一本:《解剖与达芬奇》。
嗯……
里面全是医学插画,封皮上大字标着:重口味美学里程碑之作。
额……
尤嘉正在看的一页画着一坨肠子,肠腔里还残留着黄绿黄绿的便便,从便便里开出花来,花枝交错,延伸出枝叶,枝叶尖细,往上刺破肋骨,交缠在肋骨上,又从肋隙里探出来,血从叶子上滴下来,落到地上变成血花。
上官蝾:“……”
尤嘉看得津津有味。
半途陆季行过来的时候,她翻开的页面上,是乳房结缔组织延展成的蝴蝶,两颗小红豆豆画成樱桃模样,鲜红欲滴。
尤嘉指给他看,“你看这乳房,多饱满。你看这构图,多妙啊!”
陆季行:“……”
其实尤嘉这个人,很有猎奇精神,从小就喜欢古古怪怪的东西,长大了更是有奇物收集癖,家里那几排通顶的博古架足以证明。
他把书给她合上了。
尤嘉伸手要,“你干嘛啊?”
“外面光线太强,对眼不好。”
尤嘉不情不愿地“哦”了声,百无聊赖地玩手边的一只毛球。
她当然知道对眼睛不好,就像经常吃泡面的人都知道吃泡面其实并不健康。就像医生都知道熬夜非常伤身,但夜生活还是不能少。
人生如果这么死板,那得少了多少乐趣啊!
哼,法西斯!独裁列强!暴君!他这人有股变态的掌控欲。
陆季行走到她身后,说了声:“闭眼。”然后手绕到她脸前,让她头微微后仰,给她做眼部按摩。
尤嘉舒服地往后靠,然后指挥他,“重一点……哎,再轻一点……”
屁话特别多,陆季行弹了下她脑门她才老实。
悯之和小伙伴去拔花生,弄得一脸土一脸汗的,脏兮兮的,像个小花猫,被嘲笑了,然后遥之哥哥把她抱了过来,让她找爸爸,让爸爸带她去洗脸。
悯之一过来就看见爸爸在给妈妈揉揉。
她把脏手,十根爪子叉开举着往爸爸那边去,然后站在两个人面前当一个明晃晃的电灯泡。
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等。
悯之是想,爸爸和妈妈有事做,那她就等着,爸爸忙完了,就能带她去洗脸洗手了,或者她也可以自己去,但不能怪她,这边儿水台太深,小朋友是不能靠太近的,作为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她肯定是不会自己过去的。
但在尤嘉看来,这完完全全就是挑衅啊!
于是她扭过头去看陆季行,“选我,还是她?”
陆季行没好气地弹了下她脑门,停了手上的动作,走过来把悯之抱了起来。
尤嘉捧着自己的心口。
负心汉。有了女儿,忘了媳妇儿。
——情敌太强大,打不过打不过。
……
陆季行捏捏悯之的鼻子,“怎么搞成这样?”
说到这里,悯之就很委屈了,“二哥哥拿脏手给悯之擦汗。”
那当然是越擦越脏了,二哥哥还很恶劣地前俯后仰地笑。
不过大哥哥帮她报了仇。
陆季行笑着摇了摇头,抱悯之去水台边给她洗脸洗小手。
悯之洗干净了,陆季行带她去换衣服。
尤嘉还在那边坐着,偷偷把书拿过来接着看。
工作人员走来走去,但很少有人打扰她。她看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有人拍她肩膀,她还以为是陆季行带悯之回来了,刚想说我的悯之小宝贝呢抱过来让妈妈亲亲,结果一回头,看见高若琳的女儿。
小姑娘拽了一下她的胳膊,蹲坐在地上,有些迷茫又惆怅地半仰着脸看天,眼睛微微眨了下,显得很失落,“我妈妈在逗悯之。”
高若琳的女儿之前姓魏叫多荫,现在随妈妈的姓。性格偏阴郁内敛,很少和人沟通,很懂事。但这个年纪,她懂事得有些过分了。出于医生敏锐的直觉,尤嘉觉得多荫这个小姑娘,原始家庭带给她的负面影响,还是很大的。
尤嘉是个很喜欢盯着奇怪的东西看的人,无论是物,还是人。
自从上次高若琳来探望她,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后,尤嘉就难免多关注了点儿她,但其实她更好奇多荫这个小姑娘。
年纪小小,心事却很重。
小孩子总有表现欲,就连逸之那种不羁的个性,遇上自己擅长的事情,也难免会表现一番,邀功请赏。
但多荫很少表现,几乎可以说没有,尤嘉听说过她弹琵琶很厉害,据说琵琶也很难学,上次在琴行看见一把镇店之宝的琵琶,标价很高,主持人过去看了眼,还问了老板几个问题,老板人很热情,还说你要会弹可以试试,主持人说我不会,但是有小朋友会,问老板介不介意小朋友试试。
老板说当然可以。
那天去的几个小朋友,只有逸之和多荫会弹。
逸之那完全属于半吊子,周末上琴课的时候为了找乐子去隔壁蹭课,为了认识一个小妹妹,然后学了几节课,勉强能弹出来音调罢了,主持人给他他还拨弄了两下。
递给多荫的时候,她拽着妈妈的衣角,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高若琳蹲下身来跟她说:“可以试试,没关系的。”
多荫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