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你可算醒了。”鹿鹿连忙给她倒了杯水:“看你嘴唇都干裂了,赶快喝些水吧。”
林施洛愣愣的看着鹿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
“你忘啦,前几天叶珊让你去南环的仓库拿货,然后我等了你一天也没见你回来,后来就听说南环那边仓库着火了。”鹿鹿想起来便就更加觉得叶珊极为恶毒:“后来我就想去医院找你啊,可是门口有保镖的,我进不去。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有人给我打了通电话,让我过来。”
其实鹿鹿心里有个答案,应该是陆衍生做的。
顾不及林施洛还在那没缓过劲来,鹿鹿有些好奇的问道:“林姐姐,你和陆少是什么关系啊?”
林施洛没想到鹿鹿会问这个问题,然后下意识看了下病房,却并未看见陆衍生的身影。
“别看啦,他已经走了。”鹿鹿好笑的将她扶起,然后理好枕头让她靠着:“你和我说说呗,你到底和陆少什么关系啊。”
“朋友。”林施洛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想起陆衍生发怒的模样,她的眼眶有些涩。
“不可能,我看见他给你喂水了。”鹿鹿一副不信的样子:“那模样可温柔了,你俩绝对有奸情。”
林施洛突然就沉默了起来,然后起身就拔下了正在输液的针管。
这一举动吓坏了鹿鹿,她连忙拦住了她,看着她手背正在流血,一时慌了起来:“怎么了?你要做什么告诉我啊,你别吓我。”
然而刚刚下床便就有些踉跄起来,一手扶着鹿鹿,声音都带着嘶哑:“我想出去走走。”
“什么?”鹿鹿一愣,就这么扶着她却也不敢说什么。
外头的天已经黑下去了,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挂在了天上,显得有些稀零。
她觉得心里堵的厉害,仿佛只有这晚风才能让她清醒些。
昏迷时做的那些个梦,让她有些失控了起来。
“林姐姐,如果我刚刚问的那些让你难过的话,那么你就无视我吧。”鹿鹿看着她这模样,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多嘴了。
林施洛有些惨然的笑了下,月色里,显得有些苍凉:“是我自己的问题。”
鹿鹿抿了抿嘴,犹豫了很久才开口:“我虽不知道你和陆衍生是什么关系,但是如果你们只是朋友的话,那么你还是离他远些吧,他不是好惹的角色。”
林施洛侧眸看着她,心里有了些暖意。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是吗?”
“你应该比我要了解他些吧,啧,传闻他曾在部队杀了人,才被剔除部队的。”鹿鹿有些试探性的问道:“这件事情你知道是真是假吗?”
“杀了人被剔除部队?”林施洛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而鹿鹿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这件事情两年前闹得沸沸扬扬,你不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林施洛觉得她对陆衍生的所有都不了解。
她甚至都不知道陆衍生进过军事部队,她一把抓住了鹿鹿,有些颤抖的问道:“他参军过?”
“对啊,他以前可是少校,威风凛凛着呢。”鹿鹿看着突然就红了眼眶的林施洛,自知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有那么一刻,林施洛突然就好像要原谅了陆衍生一样。
他所有恶劣的一切,都能被原谅一样。
她强忍着没让眼泪留下来,然后对着鹿鹿说道:“能借我点钱吗,我想打车回家。”
鹿鹿最终没有去送,她觉得每个人都该有着自己的秘密。
而林施洛这个秘密,肯定和陆衍生有关。
正文 第十七章:醉
深夜里的国际都市,落于那儿最繁华的高楼,此刻笼罩在白雾之中。这样的楼层似乎是大多数人一辈子的仰望,却终身无法踏入半步。
无人知晓站在了那最高处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也无人知晓,那个站在最高处的人,此刻犹如一尊雕像临窗而立。
脑海里闪现的全是林施洛的模样,她生来清秀,唯独那场眼睛张扬而骄傲。
这么多年他始终不能忘记林施洛的那双眼睛,和别的女生都不一样,就像星辰一般,见了便就移不开眼。
他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狼狈的回到了公司,这两年里他不得不将自己变得极为忙碌,才可以稍稍减少一分心底的难熬。
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这才稍稍有了些松动。
叶珊没了平日里的高贵模样,低着头显得有些苍白:“衍生……”
见是叶珊,陆衍生的神色没有一丝停留,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外套便就要抬脚离去,只是叶珊却硬是拦住了他:“和我谈谈可以吗?”
陆衍生理了理领口,双眸有些不耐的掠过了她:“不要以为有我父亲在后面撑你一把,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叶珊紧紧咬着了下唇,她曾经嫉妒林施洛入了骨,嫉妒林施洛比她认识陆衍生那么多年。
可如今看着陆衍生为林施洛稍稍皱了眉,她也能红了眼。
“衍生,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心意你不可能不明白。”她低下头,看着鞋尖发愣:“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你看一眼我,真的有那么难吗?”
陆衍生原本被迫停顿的步伐此刻再次踏起:“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那么不送。”
然而叶珊却不依,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一点一点收紧:“陆衍生,就当可怜可怜我,陪我一会可以吗?”
叶珊从来都是高贵的,第一次对陆衍生低下了头。
只是陆衍生生来薄情,他甚至都没回眸一次,淡淡吐出两字来:“放手。”
叶珊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角,却发现怎么也不能松开了这手。她挺直了背,有些落寞的样子:“你一个人这样苦撑着又是何必呢,陆伯父一直都希望我们结婚,你难道就不能顺了一次他的心吗?”
“叶珊,婚姻对你意味着什么?”他突然转身看着她,口吻带着一丝凌厉:“怜悯还是施舍?”
叶珊的脸色逐渐泛白,随后抬眼看着他:“那你和林施洛的婚姻呢?你认为不是一种怜悯和施舍吗!”
叶珊突然上前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衍生,你和她离婚吧。”
陆衍生的脚步一顿,而叶珊却是哭红了眼:“衍生,你为了帮她何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呢?”
外头的风声忽而大了些,陆衍生不知门外站着正喘着粗气的林施洛。她从医院慌忙跑回家中,没有看见陆衍生。
她发了疯似的去找陆衍生,才发现一点也不知道陆衍生平日里到底爱去哪,唯一熟悉的那串手机号早已烧散在了那场大火里。
她一人坐在陆氏很久,若不是看见了叶珊的出现,怕是她怎么也不能死了这条心吧。
谈何原谅呢?
她有些嘲讽自己的不理智,裹紧了身上那有些单薄的病服。
走在充满冷意的街头,零零散散的几人倒是让她显得不那么孤独。
她拿着仅剩下的点钱买了几罐啤酒坐在了路边,这样的确很颓废,却似乎让她找到了些当年的影子来。
她一口一口的灌着那涩嘴的酒,不知怎么就红了眼。
在找陆衍生的路上,她想了很多。
如果鹿鹿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就不和他继续斗下去了。可是那一幕却意外的生扎进了她的心窝里,让她瞬间清醒下来。
她和陆衍生之间,好像只能这样斗下去,头破血流谁也不会服个软。
太久没有碰过酒,林施洛有了些醉意来。
好像是在她离开军事大院的那一年,那时她该是十五岁吧,却依然爱嘲讽着陆衍生,嘲笑他长得清瘦不像个男人。
而那天一向不理会她嘲讽的陆衍生第一次直视着她的眼:“那怎么才算男人?”
“至少也要拿着冲锋枪保家卫国啊。”她拿着自己极为宝贝的95式冲锋枪模型递给了他:“当了少校后再回来找我。”
“那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吗?”他说的一本正经,只是白皙的面容上却带着点红晕。
他的问题有些突然,突然到林施洛觉得他是犯病了:“你觉得呢?”
说着她便就跑远,只是想了许久却又转过头来:“喂,木头桩子,如果你当上了少校,我就考虑一下你刚才说的。”
林施洛不知道那天是她家庭彻底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时候,一场贪污案将他们推向了风口浪尖。
爷爷在那日生生被气进了医院,走时他们都没有机会去看他一眼。
而记忆里一直温柔的母亲却突然失踪没了身影,记者们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匆匆搬了家后便就再也没有和陆衍生有过一点联系。
她以为她和陆衍生就该这样了。
一起走过了十年的时光已经很长了,她心中虽有遗憾,但是现实的压迫不得不让她面对生活。
那可能稍稍萌发的一点爱意早就被埋葬起来了,来的突然,却也消失的极快。
只是一句玩笑话,陆衍生却真的做到了。
那一丝残影瞬间就从她心中逆长出来,差点让她失了理智,让她以为她和陆衍生之前还是曾经的关系。
若不是叶珊那一句,你和她离婚吧,可能她差点就要抱着陆衍生痛哭一场了。
一直以来伪装着的,在那一刻差点崩溃。
人生如戏,仿佛一切都被定的死死的。林施洛觉得她和陆衍生就只能这样了,每个人身后都是一道悬崖,就看谁先将谁推下去了。
她的人生好像被那场贪污案彻底埋葬了,埋的死死的,想要爬出来都艰难的厉害。
“施洛?”一道中年男声响起,带着丝不确定。
林施洛抬眼看去,见是林振背着一个袋子,里面装满了垃圾,一身灰尘看起来脏的厉害:“爸?”
正文 第十八章:毕竟来日方长
此刻一家夜摊上,正炖着热腾腾的羊蝎子火锅,林振打开一瓶廉价的白酒给自己倒满,便就一口将其喝完。
“以前从未喝过这种酒,如今喝起来倒是不觉得比那么名酒差在哪。”林振一边给自己倒着酒,一边感慨着。
林施洛将自己面前的酒杯递到了林振的面前:“也给我来点吧,我们还从来没一起喝过酒呢。”
林振一愣,随后也没多说什么,默不作声的给她倒了酒。
林施洛碰了碰他的杯子,便就一口喝了一半,浓烈的酒精瞬间让她打了个激灵。
林振见状连忙加了一个羊蝎子到她的碗里:“赶紧压压。”
可是林施洛却低着头突然没了动静起来,好一会才抬起头,脸色有些红意:“你这么晚在外面拾东西做什么?”
林振再次闷了口酒,然后一边吃着一边开口:“做点好事让心里自在些吧。”
“当年那贪污案,是真的吗?”她从来没有质疑过什么,因为在她心里父亲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可是如果是假的话,那么十年了,有陆家的帮助不可能不被推翻。
林施洛觉得心里烧的慌,强忍着眼泪再次开口:“你真的贪污那笔钱了吗?”
隔了十年才问出这句话,林振的鼻子猛地一酸:“是我对不起你,施洛,是爸对不起你……”
记忆里的父亲好像老了很多很多,看着他一身灰尘,心底越发难过了起来。她终是摇了摇头:“我是你的家人,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作为一个军人,林振是流血也不会流泪的,如今年过半百的年龄,在林施洛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突然哽咽了起来。
“爸,不管外人怎么看你,都是我爸。”林施洛紧紧握住了他那满是皱纹的手:“你现在是我唯一的支柱了,我只有你,也只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