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噎了一下,梗着脖子道:“谁说我不会?”
“那就对了,托尼叔叔很漂亮,也很厉害!”前半句不是那么好听,但后半句听起来还不错,夕照傲娇地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她是在夸你剪头发剪得好。”左少渊大步朝这边而来,从江凌苑手中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什么剪头发剪得好?”
江凌苑无奈地耸了耸肩,拉着左少渊转身上楼。
走到楼梯口时美身后隐隐约约有稚嫩的童声传来:
“托尼叔叔,妈咪说在华夏有千千万万个发廊,平均每三个里面就有一个托尼,他们都是非常厉害的发型师!”
……
“江、凌、苑!”
三秒后,震破苍穹的愤怒大吼在楼下响起。
江凌苑反手一把关上门,掏了掏被震得发聩的耳朵。
身侧,男人高大的身躯陡然袭来,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围在怀中,低沉的嗓音极有磁性,随着越来越近的呼吸喷洒在颈项之间。
“媳妇儿……”
抬眼,左少渊一双暗眸深沉如火。
她微微启唇,嗓子发哑,“你的伤都好了吗?”
男人迫不及待地点头,“嗯。”
“我前段时间给你内调外补的药,都有按时吃掉吗?”
“当然。”
“那,你信任我的医术吗?”江凌苑悄然咽下一口唾沫,在心里暗想那预估好的一年期限还得两个月才到,如若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的话……自己有几成把握再救一次左少渊。
“我想你。”男人寡言,从不多话,但行动已然明显。
一双大掌,悄然覆上了她的腰肢,长臂一伸,整个人落入宽阔的怀抱之中。
浴室就在身后,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踏进,将她轻轻放在浴缸边上,深沉的欲念气息扑面而来。
江凌苑轻哼一声,因为担心他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便自己摸索着转头调好水温,白皙的指尖轻轻印上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
一点点的触碰之间,缱绻流连。
浴室之内,不轻不重的水声淅淅沥沥,期间夹杂着几声闷哼,隐隐传出。
“你的伤……”触手之处,是那条留着创口的伤疤,正好在心口一侧,只差那么一点点距离,便能要了人的命。
江凌苑眸色微恙,热水熏熏然,映得那一双谍眼蓦地发红,眼底,有愧疚一闪而逝。
她下刀向来稳狠准,这样的伤口,恐怕一辈子都会留在这副胸膛之上的……也好,如此一来在他的心上也就永远能够看到自己的痕迹了。
男人见此低低一笑,沉声轻笑中带着宠溺和安抚,以及隐隐的戏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我前段时间学了不少并不会到影响伤口的方法和姿势……”
一秒。
两秒。
‘轰’地一下,脸颊爆红。
她咬牙不服输,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一眼,“哦?都学了哪些?看的时候挺煎熬的吧?”
左少渊:“看书看得最多,今后咱们在这方面要学的实在太多了,理论知识必须先到位。”
江凌苑:“……”
“至于看的时候,一面还得想你这确实很煎熬,嗯……就算我这么多年在生生死死当中来回行走也从来没有过那种心跳剧烈的感觉。”
“……那专业医生就在你眼前,需要我给你普及一下关于男性生理反应的具体知识吗?”
“不了。”左少渊满意地眯着眼,将怀中女人通红的脸色尽收眼底,双唇猛地贴近。
“纸上得来终觉浅!”
实践,才能最好地检验真理。
——
东欧c城
当初的江边,那场爆炸留下的痕迹尤为明显。
黄昏落日,映照在这片大地上,悠悠江水自流,只一眼便能教人心情舒畅。
雷格火红的头发染回了黑色,但那张与艾尔十分相似的脸仍旧惹眼。
时隔多日,当初那双眼中的疯狂、嫉妒以及野心等等似乎已经全数消失,说话间剩下的只有一脸平和。
更惹眼的是,那高大的身躯微微弯曲,双手推着一座轮椅步步前行,远远看去嘴角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轮椅上的男人一身病号服,轻笑着摇了摇头,面上神色看上去略带反驳之意。
雷格并不在意,顿了顿继续道:
“西欧江凌明目张胆地杀了东欧的一级上将,回国后被华夏下了驱逐令,限二十年内不得入境华夏,另外呢……
华夏中将左少渊弃了自己的一身军衔和整个家族,在十年军演的当天也出了境,具体原因不得而知,据说是因为失了忆想要找回自己当初的记忆,所以就只身离开了。”
“短短时日,变化真大。”
“我觉得,哪有人为了寻回自己的记忆连一身荣光和偌大家族都不要了的,那左少渊估计压根就没失忆,纯属追自己的女人去了。”
轮椅上,男人并不喜欢听到这个话题,但见雷格自顾自聊得欢脱,便也不打断,顿了顿又听雷格道:
“为什么不去见她?”
男人闻言,良久淡淡出声:
“没有为什么。”
“一定有的。”雷格若有所思地转眼,看向不远处的江流滚滚。
“你宁愿让她随着时间一点点地忘了你,也不想让她看见你现在这样连轮椅都离不开的样子,不想让她看见你所有的残缺,不想你这么多年在她面前苦心经营的完美形象毁于一旦。”
“呵呵……完美形象?”
“因为你早已经明白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她的,若是连这一点最后的尊严也丢掉,那么,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错了。”轮椅上,男人蓦地出声,语调一字一顿:
“没有什么所谓残缺自卑的逃避,也没有什么完美形象的执着,我这么做……不过是要让她永远记得我罢了。”
他苦心孤诣那么多年,原本次次以为过尽千帆,所有希望却总是在离岸越来越近的时候翻覆在了海里——不过,雷格有一句话说得对。
这一生,他都不可能再得到她了。
无论左少渊活着还是死了,无论过去还是将来。
既然如此,那么他要她永不能忘了他,这个世上没几个人比他更了解她,他谋了她多年,最后的唯一办法是以献祭这条命来离开她。
因为只有这样,她就会因为或许愧疚、或许懊悔、或许缅怀,而永远记得他。
“但愿是吧。”
雷格若有似无地笑笑,看着轮椅上那张与自己相似的侧脸,脸上的神情同样带着反驳之意。
既然他坚定认为是这样,那么,就当是这样。
毕竟,没必要跟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去争论剖析他的内心,那看起来毫无意义可言。
雷格松手,将轮椅安顿在江边,转眼间,一张娃娃脸忽然出现在了面前。
那张脸上带着零星的笑意,一头梨花烫如同世界名景点的标志性建筑一般,跟那张娃娃脸极为贴合。
娇俏的娃娃脸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又错了,他不是一无所有。”
话音落下,轮椅上的男人蓦地转头。
“或许吧。”雷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也没必要跟一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八岁的小女娃娃讨论孰对孰错。
“他有我。”娃娃脸不依不饶,看他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雷格被这一眼看得后背发凉,心里有些搞不清状况,因为自从他上次醒过来之后,遇见了好几个人似乎看他的眼神都不友善,就好像……
他曾经是他们的仇敌一样,可他并不记得自己曾经除了多拿了几个影帝大奖之外,究竟还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好吧,你们聊!”他努力摆出友善的表情笑了笑,大步地转身走远。
潘美辰抿着唇,换上一副欣喜的笑意看向轮椅上的男人,待到雷格的身影走远了,才轻声道:
“既然没有想过逃避,为什么总要躲着呢?我还是找到你了。”
“美辰……”
“你现在没有任何立场命令我、劝说我、斥责我,知道吗?”
“我请你离开。”
“很抱歉,你的请求我也需要考虑,但这个请求不必考虑了,我不同意。”
轮椅上,男人深深地皱眉,仿佛遇见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一般,一双眼中复杂万千,半晌,缓缓地抬起眼——
四目相对,娃娃脸忽然气闷地一声冷哼,眸中陡然多了几分戒备,凉飕飕地道:
“你当初教过我的本领我可是学得差不多了,你确定要像当年对待凌苑姐那样,再算计我一次吗?”
“美辰……看来,现在我对你毫无办法了。”
“说得好像以前你就对我有办法似的。”潘美辰笑眯眯地上前,一张脸上笑得人畜无害,见男人似乎妥协了,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要是不来找你还不知道呢……你为什么还要把雷格这个祸害带在身边?”
“他是我弟弟。”
“要不是他,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多少次看他一眼都想一枪解决了他!”言语间满是不忿,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轮椅上的男人又开始皱眉了,苦恼地搓了搓自己的眉心,深深地看向那张娃娃脸,沉声道:
“他不再是以前的雷格了,美辰,你不要太过介怀。”
“呵!雷格不是雷格,那他是谁?”
“他是我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