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痛，除了心痛，小腹也不停地抽搐着，那样的痛，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撕裂，似刀绞，又像凌迟，痛得不能言语。
突然，下腹涌出一股温热，我伸手摸了一下，黏湿一片，我知道那是为什么，是血，是孩子的生命在流失。
慕冷霆小心翼翼地靠近我。
我冷笑着，将鲜血染红的手，伸到到他面前，雨水冲刷着血水，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
“慕冷霆，我和欣宇从没上过床，接吻都没有过。这是你的孩子。如你所愿，孩子流掉了。也好，这个世界本也不属于他。”
“霏儿，其实我……”
他眸中似隐忍着伤痛。
我只觉得可笑，还假惺惺做什么？
我冷冷打断他。
“慕冷霆，是，我欠你余姨的命。我没法还给你，我本想努力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无辜，证明可能另有隐情。可是……”
我停一停，笑得悲戚，“我突然觉得，这样毫无意义。因为……”
我伸手，抬起头，轻轻抚上他英俊的脸庞，如剑锋般的眉。
他没有拒绝，只是深深凝望着我，眼底皆是复杂。
“因为我所做一切，不过是想挽回你的心。可我为什么要挽回呢？我真傻，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对我只有厌恶和憎恨，我何必徒劳……”
他薄唇微动，似要说话。
我却轻轻点住他的唇，不让他说出口。食指，在雨中反复勾勒着他的唇形。
“慕冷霆，我毕生只有一件事最后悔。”
我深深望入他的眼，“七年前，江城湖畔，我救了你。我不该，在看你第一眼，就爱上你。从此，就像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弯起唇角，努力留给他一抹最美的笑容。
希望他能记住，带到记忆的最深处。
他望着我，已然说不出话。
雨水迷蒙，夜太黑，我再看不清他的神情。
腹中越来越疼，我知道，孩子正在离我远去。
我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捧住他的脸，渐渐靠近。
体力越来越不支，眼前也渐渐模糊，我轻轻道，“霆，我已经一无所有。欠你的，就算我还清了。但愿，你和你的白莲花白头偕老。但愿，来生我们再不要相遇。”
说完，我踮起脚尖，印上他的唇。
这一吻，混杂着涩，苦，血腥，唯独没有甜。
我深深吻着他，心里满满溢出凄凉。
感受到他开始回应我。我却猛地推开他，猝不及防。我奔向他的迈巴赫，速度之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车他忘了熄火。
我只回头丢下一句，“慕先生，永远再见。”
暗夜里，我看着他面容被惊愕吞没。
我只是淡淡一笑，钻入车内，猛踩油门，踩到底，朝着废墟直冲过去。
“霏儿！”
暴雨淹没了一切声音。
爸爸，妈妈，余姨，我来了……
我还有什么牵挂？
活着，对我来说，除了痛苦，已失去了目标。
所有恩怨情仇，就让它在这一场暴雨中结束。
一切，都不重要了。
“轰”一声，我撞向废墟。
最后的意识，气囊几乎将我打晕，最后一眼，我看到坍塌的废墟，黑压压散下来……
将我淹没……
终于，可以结束了。
第23章
其实我醒来有两天了，只是我不想面对。
我认识这里，是帝都中央医院特护病房，欣宇也在这家医院。
每次慕冷霆来的时候我总是在装睡。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他们是如何抢救我的。总之，现在我身上并没有哪里疼痛，大概也只有心如死寂。
小腹不再疼痛，我想大约孩子已经被拿掉了。
“霏儿，我知道你醒了。”慕冷霆叹了一口气，“他们说你不肯吃东西。这是鸡汤，我放这里，趁热喝。”
我缓缓睁开眼。
我看见他的双手，缠满纱布。他显得很憔悴，眼窝深陷。
见我睁开眼，他面露惊喜，将我抱起坐起来。
“我不会感激你。”我冷冷说到。行尸走肉一样，我活着有什么意义？亲人已不在，报仇又如何？
“霏儿，我……”他从身后环住我，“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他的吻落在我细腻的脖颈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身上。
“不要做傻事，相信我好吗？你差点吓死我了。”
他端起鸡汤，盛了一碗递到我唇边。
我望着碗里的汤，想起曾经将我捧在掌心里疼宠的父亲。泪水突然滑落，起先一滴一滴，接着成串成串，落在碗里，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似慌了。搁下碗，伸手替我擦，只是越擦越多。
“霏儿，你不要哭，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会……”
电话铃声打断他的话，他皱了皱眉，裹满纱布的手，略费劲地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来电，“亲亲绵绵”。
我看到了。
他知道我看到了，竟一脸尴尬，慌忙挂断，欲搂住我。
“霏儿，这其实是她设……”
我别过身，拒绝他的碰触，冷冷打断，“慕先生，你无需向我解释。我们没有那么熟，我累了，需要休息。请你出去。”
“霏儿。”
“哦，对了。如果我曾经向你表白了什么，造成了你的误解。还请你忘掉。”我冲他笑了笑，“以前的江亦霏，已经死了。”
“霏儿……”
他的手机再度响起，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犹豫了下，没有挂断，“我会再来看你，等我。”说罢，便匆匆出门接电话。
我缓缓靠后，只觉得麻木。
过了一会儿，打扫阿姨进来收拾，见到床头的鸡汤，又见我在发呆，忍不住劝导，“你吃点东西吧，年轻人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要不吃，怎么对得起花了几小时将你从废墟里刨出来，救你的人？那人满手都是血肉模糊呢。”
我轻轻皱眉。
是他么？
是谁都不重要了，我和他，再见也是陌路。
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些东西后，我从床上下来，我恢复的不错，慕欣宇也在这一层楼的加护病房。我想去看看他。
走过长长的走廊，我来到慕欣宇的病房。
推开门，轻轻走到他床前。
他还是安详的睡着，面容温柔又无害。
我想起从前与他相识的日子，唇边弯起浅浅的弧度。
我握住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欣宇，真希望你能早点醒来。我也许今后不能来看你了。过一阵子，我会离开帝都。”
“去哪，我也没想好。”
“我好想回江城看看，也许会先去一趟那里。”
“欣宇，你好好保重。”
“欣宇，再见……”
不知不觉，泪已浸湿胸前，我站起身，刚想离开。
谁知，我竟抽不出自己的手，一股微弱的力量握住了我的手，这是……
我只觉得心砰砰跳的猛烈。
难道……
第24章
猝不及防地，慕欣宇就这样苏醒了。
当时我按下了紧急呼叫铃。
没多久，医生，护士全部赶来，顾明姬，慕峰成随后亦是赶到。
房间里满是人，我被挤到角落里，显得很是多余。
医生做完检查后，笑着宣布，慕欣宇各项体征都很正常，“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各位探望过后，还请尽快离开。”
慕峰成显然松了一口气，经过我身边时，多看了我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