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大囧，摆摆手：“不行，一般情况叫不出口。”
时光凝滞。
林爸爸：“……”
温雅：“……”
林爸爸不算老的老脸涨得通红：“像什么样子！不成体统！”
温雅羞愧难当，只想把桌底的垃圾桶扣在头上。
至此，今日的早餐注定别有滋味。
温雅终于体会到了林雪河见自家老爸是顶了多么大的压力，下定决心要在下一次去自己家时更有参与度的去调解两个男人之间紧张气氛！
只是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内流满面，怎么见公公比见婆婆要难这么多呀！
好在林雪河没让温雅一个人撑太久，在让两人有一个充分不完全的交流时间后，就善解人意的给林爸爸打了电话。
“刚吃完早饭，你有什么事。”
听林爸爸语气淡定地接了电话，温雅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头那张同样云淡风轻的脸。
好吧，接下来是他们父子间的战斗。
林雪河的视线在餐桌对面空着的椅子上一扫而过：“人借您看了这么久，也该让她松口气了。”
林爸爸冷哼：“我看她这口气就没提起来过，比我还自在。”
温雅震惊，天地良心，她是如此的坐立不安……
“吃的比我还多。”
温雅稍稍回想，无语凝噎。
食物是无辜的，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啊。
“她发挥好时能吃两屉小笼包，一个鸡蛋饼，三五只大馄饨，再加一杯豆奶。”
林爸爸的目光瞬间犀利地往温雅的小身板上瞄，还不知道自己被林雪河掀了老底的温雅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上移的发际线都遮好了，看起来应该还不太丑吧……
而且虽然她和林先生颜值有差距，但是可以用智商，啊不，是后天努力来补的嘛！
温雅继续挺直身板，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爸爸瞥了她一眼，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上车：“你是被她的饭量吸引了？”
温雅手下一滑，麻木地抓住车门，心想自己好歹是社会主义教育出来的五好青年，温良恭俭让，素质极高，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故意甩车门拍未来公公的屁股。
林雪河沉默一瞬，道：“您别把她惹火了。”
林爸爸坐的四平八稳：“要的就是这个。”
父子俩又说了几句，林爸爸挂了电话，看向温雅：“怎么还不开车？”
温雅拍了拍方向盘，“阳光灿烂”的笑了：“林叔叔，有一点您和林先生不太像。”
林爸爸下意识问：“哪一点？”
“他可惜命了。”
林爸爸无甚表情地看着一脸无心的温雅，再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没系的安全带，一时间竟然无法判断她是就是论事，还是抓住机会反唇相讥。
他默默系上安全带，觉得自己需要沉淀一下。
车子并入车流，平缓行驶。
刚过一个十字路口，温雅随手放在前面的手机就响起来，一声又一声。
她没接。
响了差不多有半分钟的时候，林爸爸出声：“怎么不接。”
早在第一声响时就看穿了骚扰电话本质的温雅目视前方，微抬的下巴显出“刚毅”的棱角：“我要对您的安全负责。”
“……”林爸爸了然，生气了啊。
非常好。
那就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
“我不看好你和雪河在一起。”
温雅蹙起眉头，一声不吭。
“但你不要误会，我不会采取任何措施和手段去逼迫你们分开，雪河虽然是我的孩子，但他的人格在他成年之后就独立了，我不会去干涉。”
前方有个岔路，温雅开进去，两点钟方向有一排空着的停车位，减速换挡，她把方向盘一打，完美地停进车位。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你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是非常严峻的。”
温雅垂眸，拉起手刹。
“也许会对日后的你们造成巨大的痛苦。”林爸爸威严地看了她一眼，“你明白吗？”
“明白。”温雅抬头，目光灼灼，热烈真挚。
她早就想和除林先生之外的人讨论这个问题惹。
“既然出现问题，那就要想办法解决，林叔叔，您帮我分析一下，我请您喝杯咖啡。“
林爸爸抬头，透过干净的车窗往外看去。
STARBUCKS COFFEE.
临近午饭时间，林雪河才见到了自家父亲。
一张保养良好的脸隐隐发青，衬地旁边的温雅越发红光满面。
“叔叔您快坐，我去给您泡茶。”
面对热情洋溢的温雅，林爸爸扯了扯嘴角回了个礼貌的笑，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吐出一口长气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一边垂眉耷眼哭哭啼啼说自己配不上男朋友凄凄惨惨戚戚，一边抬头挺胸叽叽歪歪绝口不提分手放男朋友走向康庄大道从此海阔天空。
温雅走了，林爸爸盯住林雪河，痛心质问：“她是不是缺心眼儿？”
林雪河下意识看了厨房一眼，居然笑了。
果然机灵着呢。
林爸爸冷笑：“你还得意上了？”
林雪河直视他的眼睛，欣然点头：“是这样。”他的语气不急不缓，“您都不计身份亲自下场了，她能撑到现在，我难道不该得意？”
“您不打招呼偷偷过来试探，在这么不尊重人的情况下，也只有温雅这种没脾气好拿捏的怂包，还愿意笑脸相迎。”
林爸爸理亏，却仍然蹙紧眉头不放松：“一码归一码，这件事的开头诚然是我不对……”
“那在这件事的开始、过程以及结尾里，温雅哪里不对？”
房子虽然大，厨房到客厅却没隔着千山万水，温雅能听个大概。
她踮起脚从上方的柜子里取出一块茶饼撮开，嘴角深陷。
这样的林先生，她就算老年痴呆了也晓得不能放手。
林爸爸开始陈述自己观察到的事实：“她的父母，尤其是她的母亲，并不是好相与的人。”
“一来人生来并不能选择父母，二来温伯母的确不是什么温和讲道理的人，但她却很喜欢我。”林雪河紧接着补充，“也很喜欢妈妈。”
想要调节得当，不会有矛盾。
林爸爸沉默，从理性角度出发，他没有发现温雅身上有什么不可忍受的毛病，也承认她的家庭并不能成为什么阻碍，但是……
“你真的打算在H市定居，不回家了？”
“当初你回国，不愿意接手家里的事情我和你妈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但是雪河，我和你妈不说，不代表你能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过上你想过的生活。”
“你生来就享受的比普通孩子丰富无数倍的资源，肯定是有代价的。”
“你有传承和发展祖辈心血的责任，而温雅这个孩子，她能陪你挑起这个重担吗？”
“她愿意过丈夫早出晚归常年不在身边的生活吗？”
林爸爸在温雅面前说的那些话，并不单是吓唬她，这的确是横在家庭环境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之间沉重无比的大问题。
林雪河的手指用力地扣在了一起，无声地承认了这个问题，的确是个问题。
十分钟后，温雅端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出来，放下之后才“呀”了一声，露出抱歉的笑容。
“林先生，我倒错茶了，你能帮我换一下吗？”
林雪河看着摇晃的白水，起身将她刚放下的两杯水拿起，转身离开。
温雅坐下。
“都听到了？”
“嗯。”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在厨房里千回百转过并且反复练习了数十次才决定开口的温雅抬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害羞道：“不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只是我会觉得不好意思然后很难开口而已……他离开会好一点。”
“林叔叔，虽然上午跟您瞎扯了一通不搭边的，但是您刚才说的事情，我已经思考过无数遍了，林先生肯定也是。”
说着她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如您所见，我不是什么优秀的人，但他真的挺喜欢我的。”
厨房听墙角中的林雪河：“……”
林爸爸：“……我希望你含蓄一点。”
温雅认真摇头：“不能了，这已经是程度最轻的了，我都没加形容词。”
“……你继续。”
“这一件事，他思考了无数遍，我思考了无数遍，但现在我俩还在一起，那就说明我们有试试看的准备。”温雅端正坐姿，把手放在膝盖上，“我们都还年轻呢，可以先走走看。”
“很多事情都是不能由已知条件直接证出结果的，尤其人是最大的变量。”
“我觉得我和林先生，也未必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