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学校有节目表演,这几天下午他都会抽空过来。
苏湘笑着对着他摆了摆手。
——孩子们比我更辛苦,他们很紧张。
苏湘用手语告诉他,面容也紧张了起来,眉心微微的皱着,但不敢太明显,怕孩子们看到更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带孩子们去登台表演,她也很紧张。
秦舟看着她挥动的手指,笑了下:“不必紧张,我没有看过比这更精彩的表演了。”
几年前的春晚上,千手观音的舞蹈表演造成轰动,眼前的虽然还只是一群孩子,但在他看来,她们的表演跟那个不相上下。
孩子们刚从台上下来,苏湘指挥着手指,又让孩子们回到台上去。
刚刚走下台,也是流程的一部分。
——这次表演的非常非常好,晚些时候,就有老师来给你们化妆。你们先穿好服饰,早些吃东西,不要饿着,但也不能吃太多,不然形体不好看。
——记住,千万不要乱吃东西。化妆完毕后,就更加不能吃东西了,老师会盯着你们的。
秦舟站在一边,并不看向那些可爱的孩子们,而是专注的看着苏湘用手语说话。
她的手很漂亮,手指纤长,细白如葱段,十指尖尖,每一个手势都像舞蹈似的,特别好看。
——接下来,请秦老师说话。
等苏湘说完转过头来,秦舟微微一笑,自若的转头过去,他的长臂修长有力,做起手语来却温和。
——第一次上台,大家不要过分紧张,苏老师是跟你们开玩笑的。想吃什么跟我说,等你们表演结束了,我带你们去吃。
苏湘看了会儿,转身过去收拾东西,又交代了一遍另一个老师要注意的事项。
身后两声拍掌声传来,是解散的意思。
秦舟走到她身边道:“苏老师,你真的不去现场吗?”
晚上,孩子们会坐上他安排的车去电视台,苏湘不陪同,由另一个老师带队。
苏湘惋惜的摇了摇头。
——不去了,我家里走不开。
傅赢还小,而且中秋节,她得带着孩子回傅家老宅一起过节。
秦舟可惜的摇了下头:“我知道了。不过这是你带的第一支舞蹈,没有在现场观看,很可惜的,孩子们也会不高兴。”
苏湘也很为难,她拧着眉纠结了会儿,还是摇头笑着做起了手语。
——没关系的,我可以在电视上看,反正是现场直播的。
……
坐地铁返回市区的公寓,如果在平时,苏湘会准备晚饭,不过今晚要去傅家,她换了衣服,等司机来接。
第5章 回傅家老宅
司机在车里给她打电话:“太太,傅先生应邀去参加中秋晚宴,让我送您去老宅。”
苏湘敲了敲手机屏幕,表示知道了。
她抱起傅赢,沙发上还放着要送去给傅家长辈们的中秋礼,宋妈妈帮她提着下楼。
司机站在车边,看到苏湘过来也不上去接一下,宋妈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礼物放进车座。
司机是傅家的老人了,很会看风向,知道苏湘在傅家没有什么存在感,嘴上叫太太,实际上都不把她当成傅太太。
苏湘又不喜欢惹事,所以这种事情不会去计较。
司机开启车子,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傅家的老宅。
苏湘下车,老宅的佣人出来迎接小少爷,苏湘拎着礼物进去。
傅家家族盛大,逢年过节不乏上门拜访的,更不用提那些亲眷,不过由于傅老爷子重病要静养,近年来都谢绝了那些来拜访的客人。
而那些跟傅家有往来的名流客商也直接邀约傅家的人去外面吃饭聚会。
傅家偌大的别墅显得空荡荡的,院子里花开缤纷,树叶油绿,却因为少了些人气儿而显得寂寞。
穿过花园,进了主屋,客厅里,只有傅正南夫妻在,在豪门望族里,在这样重要的节日已是冷清的不能再冷清了。
卓雅夫人,傅正南的结发太太,傅寒川的母亲,坐在沙发上,已抱着小孙子逗弄了起来。
平时周末的时候,傅寒川带着妻子儿子回老宅吃饭,所以傅赢对这位依然还很显年轻的奶奶并不陌生,奶声奶气的喊“奶”,小手抓着卓雅夫人衣服上的配饰把玩。
卓雅夫人素来严肃端庄,但在这个小孙子面前是很温柔的。她一点儿也不恼孙子会抓坏她的衣服,反而笑吟吟的道:“你也很喜欢这颗珠子,是不是?”
“是——”傅赢吐字清晰,笑眯了眼睛,小嘴凑上去想要尝尝珠子的味道。
苏湘买了三七粉,她特意在中药店盯着他们打磨出来的。时下注重养生,三七粉生粉活血化瘀,熟粉补血养颜,这两年比灵芝还畅销。
像傅家这样的人家,什么好东西没有,别人上赶着送,都被拒之门外。
苏湘没有父母教导她过节该送什么礼,只是看什么补品效果好就送什么。
听聋哑学校的校长说,她吃了七八个月的三七粉,脸上的色斑都淡了很多,她这次便买了几盒。
苏湘把礼品盒放在茶几上,对着卓雅夫人比手语。
——妈,我给您买的三七粉,听说效果很好的,您试试看。
卓雅夫人正眼都没看她一眼,继续的跟小孙子玩:“看奶奶这次给你买什么了?”
卓雅夫人给一边的下人打了个眼色,那佣人立即去把东西拿了来,是一整套的乐高玩具。
以傅赢的年龄段玩这种玩具还太早,但是卓雅夫人疼爱自己的孙子,恨不得全世界都搬到他的面前才好。
苏湘笑笑,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看报纸的傅正南。
第6章 还愣着干什么?
傅正南也到了要戴着老花镜才能看字的年纪,看得有些吃力。他一脸威严,看得很专注,苏湘知道,他只是不想看到她而已。
苏湘再次的挤了个笑,将送给傅正南的礼品也放在茶几上。
卓雅夫人跟傅赢玩了一会儿,就抱着孩子往别墅的院子走。
在别墅的左侧还有一栋稍小一些的建筑,傅老爷子患病后就又修建了一栋楼单住。
老爷子常年卧病在床,偶尔天气好的时候才出来在阳台上晒晒太阳,见的人很少很少。
卓雅夫人抱着孙子去见曾爷爷,苏湘跟在后面,到了房间门口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
没有老爷子的允许,她是不能够进去的。
苏湘把去庙里求的长生牌递给卓雅夫人,托她送给老爷子。
长生牌是银杏木做的,云来寺门口那株四百多年的银杏树今年夏天被雷劈下一段树枝,有人拿去做成长生牌,又请僧侣开光念经,一牌难求。
尽管有四百年的名头,但毕竟是木质的,跟紫檀木之类的名贵木头不能比,又比不上玉之类的有分量,可对于一个垂垂老矣,躺着等死的老人来说,长生、开光、佛经、灵验之类的词汇,比那些名贵礼物更来得贴合心意。
卓雅夫人看了她一眼,抱着傅赢推门进去,苏湘站在门口等候。
过了会儿,门打开,卓雅夫人对她道:“进去吧,老爷子说很久没见你了。”
苏湘垂着的头一抬,微微愣了下。
“还愣着干什么?怕?”卓雅夫人皱眉睨她。
傅老爷子病史长,一年多前又做过肝脏肿瘤切除手术,整个人虚弱的已经脱了形,通常第一次见到他的人确实会被吓到。
苏湘并非第一次见到,自然不是害怕,只是有些惊愕。
老爷子极少见她,上一次见她还是半年前,傅赢过一周岁生日那天。
苏湘连忙摇了摇头,跟着卓雅夫人进去。
老爷子的房间极为宽敞,里面并排着两张床,一张大的,一张小一些的。大的自然是老爷子躺着的,小一点的床是二十四小时监护他的专业医护人员睡的,中间隔开一道花墙。
老爷子很少出去透气,但又必须保持他的心境,房间内就弄了这么一个格子花墙,净化空气,又能当隔断。
这个时候,医护的那张床自然是空着的,医护人员就站在老爷子的床头边,给他注射营养针。
傅赢被傅正南抱在手里,小家伙不害怕老爷子,却是害怕的看着医护人员打针。
“针针,痛痛——”
小家伙打过疫苗懂得了痛,小手捂着手臂呼痛:“摸摸……”
傅老爷子舍不得曾孙,只在节假日的时候看一回,发紫的唇笑开来:“太爷的乖孙孙,太爷不疼。”
上一秒还是满脸慈爱,但是看向苏湘的时候就恢复了严肃。
“寒川没跟你一起回来?”
苏湘连忙打手语,眼见老爷子皱眉,她又连忙低头掏出写字的纸笔,在本子上写了很大的“晚宴”两字。
第7章 这怎么能全是金语欣的功劳呢?
只说了一句,傅老爷子疲惫了,便挥挥手说要休息,让人都出去了。
走到花园的时候,下人来说可以吃晚餐了,几个人便直接到了餐厅。
桌上摆满了佳肴,苏湘等傅正南夫妻落座,自己再在宝宝椅的旁边位置坐下。
通常苏湘先要喂饱傅赢,他一口,她再在自己的碗里吃一口,一大一小倒也有些乐趣。
不过在家里是这样,在傅家老宅,要先把傅赢喂饱了,然后她再吃。
傅家的规矩不可能允许她跟孩子吃饭的时候这么随意,傅寒川在的时候还好一些,他会抱过孩子自己喂,他这样没人说他,苏湘不行。
傅家的规矩,饭桌上少说话,哪怕过节也都是沉闷的,苏湘反正哑巴一个,早已经习惯,傅赢小孩子还不懂事,加上家里也没有人特意去约束他,所以只有孩子在家的时候,屋子里才多了些声音。
“麻麻,吃肉肉——”小家伙还不会拿筷子,却伸手抓着碗边,猴急的要自己吃。
肉糜炖的酥烂,他喜欢吃就贪上了嘴,苏湘不紧不慢的挖了一勺给他,小家伙却不要,抓着她的手要她吃。
苏湘便顺了他的意,自己吃了一口,小家伙立即眉开眼笑。
这个时候,傅正南夫妻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卓雅夫人看了一眼孙子,对着傅正南道:“看起来,那位金小姐教得挺好的。瞧,把我们的傅赢教的多好啊。”
苏湘的手一顿,差点打翻了勺子,而心里的五味瓶早已打翻,又苦又涩。
这怎么能全是金语欣的功劳呢?
不过她也知道,对整个傅家来说,除了她,谁都觉得满意,尤其金语欣还是卓雅夫人亲自挑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