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当初我救起她的时候,是怎么的吗?”很慢很轻的声音缓缓的道出,却神奇的让所有人屏息凝神起来。
“就只剩下半口气,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你们的医生是不是说凌玥尘能活下来是奇迹?呵呵,放屁,愚蠢,太天真了。五脏被强烈的震伤,双脚骨裂,手筋断裂,眼球被插穿,那块玻璃只要再进入三厘米,她就真的完了。当初把她捞起的时候,我都以为就一具尸体了呢,没想到伤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有半口气。”想到当初,他都忍不住佩服她的生命如此顽强,但是也就那样而且。
听着倾猎说的,阎鹰的呼吸就急促一分,抓在掌心下的沙发早已经扭曲得不成形,就算他已经知道尘的伤势,也猜出当时的形势一定更为恶劣,但再次听到,心还是抽痛得厉害,痛得让他脸色都开始发白。
凌玥希僵硬直身子,眼眶有些发痛,纤细的十指紧紧的握成拳头,她咬紧牙关,花了尽了全身力气才克制自己的愤怒和疼痛。她学医的,就算倾猎寥寥无几的几句形容,她却十分清楚这些伤有多致命和危险,她实在没法想象,没法想象…
一只大手突然包住凌玥希紧紧捏住的拳头,轻轻的捏了捏。突然而来的温度让凌玥希一怔,一抬头便见一双深邃黝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这没来的让她心情稍微一松,没有想刚刚那样的绷紧。她没有说话,只是同样反手捏了捏回应他。
冥军等人都沉默不语,各个都露出不同的情绪,但无一不含有担忧。
无视掉众人的神色,倾猎突然又笑一下,但这一次不再是讽刺,而是带着点后悔,复杂和自嘲。他再次开口,像喃喃自语一样:“伤成了这样,怎么可能还有救,就只剩下半口气,简直就跟死了一样。可偏偏,当时的我就是想救活她,想知道如果这个女人活了,面对半残不死的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呵呵,想想就觉得有趣。知道我是怎么让她活过来的吗?”说着,倾猎抬头,看着他们轻声问道。
所有人沉默,谁都没有开口,只是紧紧的盯着他。
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扑通扑通,好像突然听到了心脏的声音。
这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阎彬再也忍不住伸手捂住酸涩的眼睛及眼底的悲哀。
他的视线扫向所有人,良久,他的薄唇轻启:“A160号,罂瘾。”最后两个字,就像炸弹一样瞬间在冥门等人脑海里炸开。
“不可能。”阎鹰骤然抬头,整个人从半跪在沙发前的姿势猛然间站起来,一双鹰眸此时满满的震惊和难以置信。除了凌玥尘出事那一次,这是第一次阎鹰整个人完全失态。
没有以往强势和冷峻的神色,此刻的一脸震惊,眼底下闪过惊慌,完全像一个被惊吓住的孩子。
冥军等人全呆了,一脸的惊骇,同样的不敢置信。
“你说谎,不可能,罂瘾这种东西早已经被毁了,你胡说,胡说。”冥洛一脸的震惊,随即是愤怒,他猛然冲上前将倾猎撞倒在地,骑在他身上猛然的凑打。
“你这个骗子,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一拳比一拳狠,冥洛红着一双眼整个人像疯狗一样低吼。
一滴又一滴的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握紧的拳头用肉眼都可以见到在颤抖。不可能,不可能是罂瘾,绝对不可能的。
冥军僵硬着脑袋,木然的转头看着将军,他的双手在抖,颤抖得十分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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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就滴了几滴鳄鱼泪,你们落了么,落了请举手。
如果木有,呵呵呵呵,下章…
第163章
大厅寂静得让人心慌而窒息。
冥洛缓慢地松开倾猎的衣领,整个人失神地跌坐在地上,怔怔然地抬起模糊的目光看向他们的将军。他们一向强悍如斯的将军脸色发白,垂在大腿两边的五指不停颤抖着,明显显示着他内心里的惶恐。
阎鹰目光怔怔地盯着地面,垂在两侧的双手猛然握拳,越握越紧,苍白的青筋突出得让人心惊不已。
“嗤。”倾猎低笑一声,嗤的一下将一口血水吐在地上,讽刺的道:“怎么不可能?你们还真以为罂瘾这种东西,真的被毁得干干净净了?呵,天真。”语气里充满浓浓的恶劣。
语毕,冥军等人齐齐的红了眼,不由自主的都握紧拳头。
罂瘾,罂瘾,罂瘾…
罂瘾这种东西,对于冥军他们,不,应该说,对冥门但凡有点资历的人都知道它,而且更是熟悉它。
因为,它是阎门制作出来的。
它是毒,冰毒。
世界十大严禁毒品之首。它比一般的冰毒还要可怕,一旦粘上它,就永远摆不脱。十一年前,冥门还不是阎鹰当家,亦没有如今的庞大,但冥门也确确实实是黑||道上五大势力之一。
靠的就是贩卖毒品壮大起来,罂瘾就是冥门秘密研究出来的毒品之一,亦是最可怕的一个存在。一但瘾上它,再坚强的人都会沦落成它的奴隶,而且人会越来越消瘦,寿命会越来越短,对它反而越来越渴望。
这东西当年祸害了多少人,制造了多少悲剧,是所有人不可想象的。而罂瘾在阎鹰上位后,第一个被禁了。这也是为什么冥洛他们听到倾猎说凌玥尘染上罂瘾的激动反应,这东西明明已经被他们毁了呀。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东西有多可怕,多害人。尽管冥门的命脉是走私毒品,但罂瘾这东西危害性太大,就是冥门也难担得起后果。而现在,却有人告知,凌玥尘,他们的未来主母竟然染上罂瘾,这叫他们如何能接受。
冥洛等人齐齐红了眼,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罂瘾,罂瘾,这是一个无解的毒品。它最可怕的,不是让人癫狂,而是无法戒毒。
一时间,整个大厅的气氛低沉而压抑,仿佛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头,冥洛等人更是不敢去将军的神情。阉鹰死死握着拳头,漆黑的双眸满是血丝,心痛,自责,恨意,不断的在心中翻滚,仿佛有一只野兽将要冲破铁牢而出,毁天灭地。
怎么能,怎么敢,怎么可以……阎鹰低头怔怔的看着凌玥尘脸,半人不鬼的脸庞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而他缓缓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上那丑陋的伤痕,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轻抚过…
良久,他才缓慢的低头,小得听不见的声音消失在她的唇间:“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阎鹰的爱从来都是霸道的,独占的,自私的。就算凌玥尘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他会愤怒,会害怕,会心疼,但在他心底他还是会有一丝庆幸的,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在他身边。
随后,在所有人还没反应间,一把将凌玥尘抱起,转身大步而去。
冥洛众人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凌玥希神色微变,急忙叫道:“等等,你想把尘带去哪?”而回应她的,阎鹰充耳不闻,依旧大步离开。
“站住”凌玥希脸色巨变,猛然上前两步想阻止阎鹰的离开。
冥洛等人同时起身上前一步拦在凌玥希身前,不让凌玥希再上前。现在他们都知道将军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只要凌玥尘再出一点点的差错,他们都不敢想象将军会怎么样,尽管现在的情况已经差到不能再差。
凌玥希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不行,看着阎鹰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眼前,内心的暴躁得抓狂。她带尘过来只是想让个男人不好受,凭什么尘伤成这个样子,他还能好好的。
可是她可不准备让阎鹰把尘给带走,而且一看就知道这愚蠢的男人带走尘绝对会干出什么蠢事来。他干蠢事可以,但可不能带着尘呀。
“让开。”凌玥希脸色难看,语气更是好不到那里去,凡是阎鹰的人,她都看不顺眼,语气能好才怪。
冥军挡在前头,他抿了抿唇才缓缓的开口:“凌小姐,虽然你是凌玥尘的妹妹,但她更是我们冥门的主母,我们将军的夫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干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例如将凌玥尘带走。
凌玥尘现在的情况成了这样,不要说救,连活着的时间还有多少都成了渺茫。冥军他们可不蠢,一看就知道凌玥希对他们将军没多少好感,带凌玥尘来可也不是什么好心。
分明就是想刺激将军,带着凌玥尘过得不好,你也别想好过的目的来的。
虽然是这样,但他们一点都不怪凌玥希,反而恨不得握着她的手感激到不行。
尼玛,再不见到凌玥尘,将军他都要疯了。
“放屁,尘什么嫁给你们将军了。”听到冥军的话,凌玥希一个没忍住直接爆粗了。她的性格可不是这样的,她和尘虽然是双生,但两个人的性格简直是南辕北辙。尘个性比较张扬,她的性格比较理智,会爆粗那实在是她根本忍不住。
你妹,尘跟了你们将军差不多一年,怎么就不见你们公开承认她是你们的主母,早之前干嘛去了。
“凌玥尘已经上了我们阎家的族谱里了。”只是还差个仪式而已。一直默不作声的阎彬缓缓的开口了,他依旧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手捂住受伤了腹部。
早在凌玥尘出事那段时间,哥他就已经将凌玥尘的名字上了阎氏族谱。
凌玥尘早就是他们冥门的当家主母了。
闻言,凌玥希脸色先是一阵铁青,难看到不行,最后却又暖和了。最起码能在尘遇难那时间,依然将尘上了阎家族谱,这情义,凌玥希受了。
但是…
“就算是这样,我也是尘的家人,我有权利带她走,更何况,哼,你们的医疗团能把尘治好吗?”双手抱胸,凌玥希满脸的讥讽。
话一落,冥军等人呼吸一停,阎彬更是猛的抬头盯着凌玥希。
这意思是不是,是不是…
第164章
“你是说你能救凌玥尘。”阎彬红着眼死死的盯着凌玥希,不放过的她神色一丝一毫。
阎彬现在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哥早疯了。早在凌玥尘出事那时起就已经踏入疯狂的状态,随时随地都在危险的边缘,如果不是为了冥门,为了凌玥尘的仇,恐怕这个世界早已经没阎鹰这个男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得知凌玥尘染上了罂瘾,他乱了分寸,做了个极傻的举动,帮助凌玥尘暂时离开。
多残忍,好不容易得来了希望,已经都被他们确定早已死亡的凌玥尘活过了,原以为一切都雨过天晴,尽管凌玥尘毁了容,身体大不如从前,但那又如何,只要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可是,老天偏偏给他们开了个极大的玩笑。
罂瘾,罂瘾,凌玥尘竟然染上了罂瘾,要是如此,还不如一开始人没了算了。
不用才刚有希望,就瞬间变成了绝望。
这对他哥来说,是多残忍的事情,更别提,罂瘾还是出自冥门。
“我没那么多废话和你说,我只想知道,阎鹰把尘带去哪里了。”凌玥希瞥了阎彬一眼,冷声道。她全完没必要和他们说那么多,相不相信对她来说没任何影响。
对于凌玥希不好的语气,阎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如果,如果真有办法救凌玥尘………
阴暗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灯光,只有窗外稍微倾斜而入的月光,隐隐约约才能见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影。
阎鹰垂帘着眸静静的凝视平躺在床上的凌玥尘,他坐着床边,温暖的大手一点一点的抚摸着她的脸孔,凹凸不平的痕迹在他的指中一一呈现。
小心翼翼的,轻柔的,带着疼惜一点一点的抚摸着。
冷峻的脸孔面无表情,一双鹰眸却暴露最深刻的感情,专注的视线除了她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似乎才一瞬间。
原本昏迷的凌玥尘醒了。
缓缓的睁开眼,凌玥尘脑海里有一瞬间的迷糊,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在身在哪里。周围漆黑一片,她愣了片刻,视线一转,猛然被身旁的一个黑影吓出了一身冷汗,待看清楚黑影竟然是谁后,她恨不得马上昏死过去。
完了。
凌玥尘脑海里就两个字出现,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得尤其厉害。
她被追回来了?
又给阎大爷抓住了?
她,死定了。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低沉,冷峻的声音在她耳边徐徐响起。
凌玥尘心猛然一跳,一抬头就见一双阴沉的鹰眸静静的凝视着她,黝黑的眸子就像深沉的漩涡一样,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我…”凌玥尘动了动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紧张的捏了捏手,最后才低声轻道:“…我没有想离开。”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她明明答应过他,永不离开他的身边,最后她食言了。尽管,她是有原因,而也不是真的要离开,可是在他的眼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她终究是令他失望了。
凌玥尘垂下双眸,没有再对上那双令人窒息的鹰眸。
“你真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一只大手猛然捏上凌玥尘的下巴,硬是要将她抬起头来,阎鹰低下头,一双鹰眸满是怒火,冷冽的气势压得凌玥尘透不过气来。
她慌了,完全不知所措。
不是因为阎鹰的怒火,而是因为那双充满怒火的眼底下,满满的哀伤。
凌玥尘觉得呼吸不顺,胸口突然痛得让她受不了。
“鹰…不,不要哭。”凌玥尘动了动唇,声音颤抖又沙哑。
大手依旧紧紧的捏着凌玥尘的下颚,阎鹰死死的闭着唇,一双鹰眸红了,他的眼前渐渐的迷蒙一片,却死也不肯移开一点视线,仍旧死死的盯着眼前这张脸。
水珠终是一点一滴的落在凌玥尘的脸庞上,烫热的感触让凌玥尘仿佛连心都烧了起来。痛,痛得她受不了。
不哭,不要哭,鹰,不要哭,我错了,真错了。
伸出手,凌玥尘一把抓住阎鹰的衣袖,紧紧的死捏着,泪水不停的在她眼角滑落,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玥尘,我阎鹰到底是你什么。”沉重,沙哑,带着失望的声音在凌玥尘耳边响起,让她心脏一缩。而阎鹰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一道失控的低吼随之而来。
“我是你男人,你凌玥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