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渊究竟是带着什么目的接近她,她揣摩不明白,只是他的眼神并非男人看女人的那种。
宋羡鱼刚走到洋房门口,佣人推门出来,“二小姐,老夫人和二夫人、夏萌小姐来了,说找你有点事,等你好久了,夏萌小姐一直哭,老夫人很生气。”
宋夏萌找上门来,宋羡鱼不意外,派对上宋夏萌吃了亏,她早料到宋夏萌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没想到宋夏萌会搬出老夫人。
客厅里。
宋老夫人沉着脸坐在沙发区,宋夏萌伏在母亲祁宁玉怀里啜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羡鱼一进来,就听见杨珍善解人意的声音,“弟妹别生气,小鱼不是会挑事的孩子,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杨珍的话听起来像安抚,祁宁玉却炸毛了,“你什么意思?小鱼不会挑事,夏萌就会挑事?能有什么误会?她不就是嫉妒夏萌和罗小姐关系好,故意使坏!”
宋羡鱼对祁宁玉的话恍若未闻,径直走到宋老夫人跟前,跟几位长辈一一问好,礼貌十分到位。
宋老夫人掀起眼皮看了宋羡鱼一眼,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直接道:“道歉!”
“妈,事情还没弄清楚,我们应该先听一听小鱼怎么说。”宋子明了解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绝不会主动惹事。
宋老夫人冷冷一哼,“你的意思是,我是非不分?”
宋子明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羡鱼坦然面对宋老夫人的漠视,低眉顺眼的样子瞧着十分乖巧,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温顺。
“如果是我做错了,我自然会听奶奶教诲,向堂姐赔礼道歉,只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还请奶奶说明。”
宋老夫人还没开口,宋夏萌抢先说:“你故意在含羞的生日派对上泼我酒,让我出丑,害我被含羞赶出派对,丢尽了颜面!”
宋夏萌眼底划过恨意,“我好不容易才与含羞成为朋友,她已经答应会让他爸爸多与华泰合作,就这么被宋羡鱼破坏了……”
宋老夫人一向重视宋家企业的发展,宋夏萌的话音一落,宋老夫人看向宋羡鱼的眼神变得凌厉。
“子明,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我宋家决不能有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存在,今天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她离开宋家,要么你以后就待在家里,好好想想怎么教育好她,公司的事交给子均处理!”
“妈……”宋子明苦笑。
宋老夫人一向偏心宋子均,他早料到老人家大晚上这么兴师动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杨珍脸色微变。
宋羡鱼这个狐狸精,就是个祸害!
祁宁玉和宋夏萌脸上喜色难掩。
“奶奶,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宋羡鱼慢条斯理开口:“过几天就是您的七十寿诞,倘若有人在寿宴上泼堂姐一杯酒,您会把堂姐赶出寿宴吗?”
“你当我老糊涂了吗?欺负到我宋家人头上,我会要她好看!”宋老夫人极其爱面子,断不会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只是,她这话刚说完,老脸猛然一变。
就连祁宁玉和宋夏萌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宋羡鱼笑容加深,“奶奶您说了,有人敢欺负您的家人,您就要谁好看,那么罗小姐呢?堂姐是罗小姐的好朋友,而我,只是一个包厢服务员,我在罗小姐的生日派对上拿酒泼了她的好朋友,她不但不找我算账,反而把她的好朋友赶走,这是什么逻辑?”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只能有两种可能,一,罗小姐脑子有问题;二,罗小姐其实很讨厌那位朋友,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赶走了。”
宋羡鱼直直看向宋夏萌,“堂姐,你觉得是哪一种?”
宋老夫人老脸调色盘一样精彩,看宋羡鱼的眼神越发不喜。
她了解宋夏萌什么性格,也知道事情未必就是宋夏萌哭诉的那样,她不过是想借机逼宋子明交出公司,没想到宋羡鱼这么伶牙俐齿,把她都给饶了进去。
“你胡说!”宋夏萌脸色难看,拉着宋老夫人的手语无伦次,“奶奶,我没有说谎,真的是宋羡鱼拿酒泼我,含羞觉得我丢了她的脸,把我赶出来,奶奶你相信我……”
“堂姐,事情如何,当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明明是你用酒泼我,罗小姐觉得你没素质没教养,才把你赶出来……”
“你胡说!”宋夏萌急急打断宋羡鱼的话,“明明是你泼我!奶奶,你要相信我……”
“到底是谁胡说,奶奶一向善辩是非,肯定会有个公允的判断。”宋羡鱼这话一说,宋老夫人想偏帮宋夏萌都不行了。
老太太活了七十年,最看重一张脸面,就连逼宋子明交出公司这件事,都一直想找个合理的借口,以免被人诟病。
况且,宋羡鱼与宋夏萌的话孰是孰非,明眼人一目了然。
“奶奶……”宋夏萌还想说什么。
“你住口!”宋老夫人瞪了眼宋夏萌,然后云淡风轻道:“既然是个误会,那便罢了,小鱼以后出门在外,言行举止都注意着点,别忘了你代表的是宋家的颜面。”
宋羡鱼垂眉敛目:“是,奶奶。”
宋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就走。
见宋老夫人走了,祁宁玉虽心有不甘,也不好再闹,哼了一声,拉着宋夏萌就要走。
“弟妹。”宋子明喊住祁宁玉,“你气势汹汹来找小鱼要公道,现在真相大白了,是不是该你给小鱼一个公道?”
不给祁宁玉反驳的机会,他语含威胁:“否则,我看子均也该管教好女儿再去公司。”
宋老夫人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脚步声却加重了许多,怒意明显。
祁宁玉见宋老夫人没有要帮她说话的意思,暗暗咬牙,“夏萌,道歉。”
宋夏萌不敢相信地看着母亲,“妈……”
祁宁玉加大音量,“谁让你嘴皮子没别人利索,道歉!”
宋夏萌眼里蓄上泪水,心底满是屈辱和恨意,极不情愿地冲宋羡鱼说了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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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过马路还能心不在焉?(大修)
宋夏萌眼里蓄上泪水,心底满是屈辱和恨意,极不情愿地冲宋羡鱼说了声:“对不起。”
宋羡鱼没有去落井下石,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
祁宁玉看了宋羡鱼一眼,语气讥讽:“不过就是个娘不要父不详的野种,也值得你们这么护着,小珍,你可真是贤惠,把郁离的女儿当自己孩子养了这么多年,你是忘了当初大哥是怎么追求郁离的了?”
杨珍脸色一白。
宋子明脸色也不好看,“你闭嘴!”
祁宁玉反倒来劲了,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找回点场子,她咽不下这口气!
“我说错了吗?宋羡鱼不是郁离未婚先孕生的?大哥你难道没有追到求过郁离?”说到这,祁宁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夸张地捂住嘴,故作不可思议地看向宋子明,“大哥,宋羡鱼该不会是你和郁离私生的……我就说嘛,这非亲非故的,你干嘛帮别人养孩子……”
“住口!”宋子明脸色阴沉,“看在子均的面上,我让你三分,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宋子明平时瞧着没脾气,发起狠来,也挺唬人。
祁宁玉缩了缩脖子,余光注意到杨珍颤抖的手,她眼底划过一抹快意,抬起下巴得意一笑:“夏萌,我们走!”
杨珍咬着牙维持表面的冷静,指甲早已抠进了掌心。
宋羡鱼惊讶,她从来不知道,宋子明认识她的亲生母亲,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亲生母亲,叫郁离。
气氛因为祁宁玉的一番话,陷入极致的凝滞。
最后,宋子明先开了口:“小珍,你先回房,有话回头再说。”
杨珍眼泪滚下来,幽怨又隐忍地看了眼宋子明,转身回房,那一眼,叫宋子明心疼又愧疚。
客厅里只剩下宋羡鱼和宋子明。
宋羡鱼看着他。
她不是没想过,宋子明当初为什么捡她回家?为什么待她如亲生女儿?
原来,他认识她的亲生母亲。
宋子明坐在沙发里点了根烟,抽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宋羡鱼坐下。
“我和你母亲是高中同学,当时年少轻狂,追求过她,但我们的关系清清白白,我带你回宋家,一开始确实因为你是她的女儿,后来,我是真把你当自己的孩子。”
宋子明的言外之意,宋羡鱼并非他亲生。
宋羡鱼说不清自己是庆幸,还是失落,她似乎也明白杨珍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丈夫旧情人的女儿,哪个女人都无法坦然面对吧?尤其还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沉默许久,宋羡鱼只轻轻点了点头。
宋子明有些诧异她的平静,忍不住主动问:“你不问问你母亲现在在哪儿吗?”
宋羡鱼轻轻一笑,“这重要吗?”
宋子明哑然。
这些年不告诉宋羡鱼他认识她母亲,就是担心她会向他要妈妈。
“爸,您回房哄哄妈吧,我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小鱼。”宋羡鱼踏上第一层台阶,身后传来宋子明温和的声音,“别胡思乱想,无论发生什么,爸爸绝对不会丢下你。”
宋羡鱼鼻梁发酸,喉咙哽了哽,她声线平稳地说:“谢谢。”
回到房间,刚反手带上门,她手机响了。
接听,手机里传出宋夏萌竭嘶底里的怒吼:“宋羡鱼!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宋羡鱼不等她说完,直接把手机扔在床上,同时把自己摔进被褥间。
脑海里萦萦绕绕都是七岁以前的记忆,她闭上眼睛,卷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七岁以前,她不叫宋羡鱼。
有记忆以来,母亲都叫她小杂种。
母亲高兴时,会笑着叫她小杂种,不高兴时,会一边打她,一边叫她小杂种。
那时候,她不知道小杂种是什么意思,每天只想着,怎么做才能让母亲多笑一笑,她怕极了母亲生气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七岁那年的冬天,有一天,母亲哭着回来,捉住她瘦弱的肩膀用力摇晃,撕心裂肺地哭嚎,“为什么她死了,你还活得好好的!该死的是你!”
她听不懂母亲的话,却感受到母亲的疯狂,吓得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即便这样,母亲还是在深夜,把她带到陌生的地方扔掉。
七岁的小女孩,拼了命地追母亲的车,不停地哭喊,“妈妈不要丢下我,我会听话,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可,无论她怎么呼喊,最后,深夜的街头,终究只剩她一人,寒风八面来,吹得她无处躲藏。
那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母亲是不爱她的。
……
次日,宋羡鱼醒来,枕畔晕了两团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