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宋欣,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不认识生她养她的母亲了。
宋欣却不以为然,只是沉声解释道:“不怪妈心狠。他们傅家那两个小子虎视眈眈,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老大表面上要跟我合作,背地里却琢磨着让他那个亲妈回公司管事!我如果再不做什么,这个家里,恐怕连咱们娘仨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可是妈……这也不至于……”
不至于真的对老爷子下手吧?
“你那个后爸,本来就是个绣花枕头,不顶用的。这事你放心,妈自有办法,到时候老爷子一没……我看还有谁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
傅泽以怜爱地将陆晚揽在怀里,手一下一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静静听着她的诉说。
本是十足安静的一刻,突然之间,却听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
她稍稍挣开一些,抬眼冲他道:
“你电话响了。”
傅泽以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傅煜涵不悦的声音:
“老二,傅子然后天婚礼,你又哪儿去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跑,一定参加的?”
闻言,傅泽以有些不放心地看了陆晚一眼,想了想,才道:
“知道了,我会去的。”
“行吧。”
……
电话挂上以后,狭小的车厢里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少顷,才听陆晚开口:
“你,要回去了吗?”
“嗯。”
他淡淡应下。
“那我,我……”
她踯躅半晌,终是只说,
“我送你。”
“陆晚。”
他难得郑重地唤她。
她双眼微睁,怔怔地看他。
傅泽以端端看着她,眸光沉暗着,一眼望不到底。好久,才听他问:
“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还未等她回答,他突然又补上一句:
“你可以想好了再说,我不急的。”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一刻不肯离了她的,眼中点点光影,都在静静等着她的回应。
陆晚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应声:
“好。”
闻言,面前的男人原本紧绷着的表情,瞬间瓦解,倏忽笑起来。然后才开口道:
“那你等我,等我处理好了家里的事,就来找你。”
“不,”
她却摇摇头,在他期期艾艾的眼神中,笑着道,
“等我,等我去找你。”
第79章
A市, 半山别墅, 傅家。
一大清早,就格外热闹。今天,是傅子然出嫁的日子, 傅家上上下下一早便准备起来。
傅泽以也跟着早早起来, 时时警惕着, 丝毫不敢松懈下来。
宋欣这段时间的异常表现, 他全看在眼里, 总觉得今天,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为着豪门富户的排面,送亲的车队长长一排。
傅泽以被开着一辆黑色保时捷,跟在他大哥的车后, 他的车后面是长长的车队。
后面离他最近的车, 便是家里司机驾驶的载着傅老爷子的车。
车队平稳驶过街区,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从傅家开到办婚礼的酒店,少说也要半个小时。
傅泽以一直紧绷着神经,时时注意着后视镜,注意着整个车队的动向。
不过,似乎是他多虑了。
又或许,是他的直觉出了问题, 哪个母亲会破坏自己亲女儿的婚礼呢?
车一直开了二十分钟,一直到下了全程中最危险的高速公路路段,仍没有什么异常。
傅泽以稍稍放下心来,这样来看, 或许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吧。
***
刘师傅开车一向稳。
在傅家平时就是给傅老爷子开车的,老爷子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坐车就只求一个平稳。
今天是傅家三小姐出嫁的大日子,也只不过是刘师傅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工作日。
车队行了二十分钟,终于下了高速。
再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到办婚礼的大酒店了。
刘师傅驾轻就熟,见到前面的车上了坡,还未思考,手上已先挂好了一档。
车子顺顺利利上了坡,一下坡,就是一个大弯。
刘师傅一打方向盘,脑海中甚至已经清晰明了地想到了车子接下来的行进路线。
可是……车子却突然之间不受控制。
刘师傅的刹车已踩到了底,仍不见车子减速半分,周遭车辆来往,不管往哪个方向转都无疑会与其他车辆相撞。
饶是开了十几年车,现在这样的情况,刘师傅也不敢贸然调转车头。
可若不调转车头,按照这情形,按照这行进速度,竟是要直直撞向正在过弯的车队第一辆车。
……是大少爷的车!
坐在后座的傅老爷子也发现了异常,见着这情形,连忙急急喊到:
“小刘这是怎么回事!别,别撞上小涵的车!”
电光火石之间,老爷子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死生问题,反而拼尽力气叮嘱着不要害了他的孙子。
刘师傅想转方向盘,想听老爷子的话,不要这么撞上去。可是……已经太迟了。
车速太快,这趋势根本止不住。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向着傅煜涵的车撞去,这样的速度,非死即伤!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看见傅煜涵有所觉察,转眼看向后视镜的动作。
眼见着车子就要直直撞上去,几乎可以想象下一刻就将是一声惊天巨响。说时迟那时快,谁知原本正在后头,全无可能被波及的黑色保时捷,不知什么时候加速冲了过来,竟是赶在两车相撞的之前,拦截在了中间。
一下子变成了傅老爷子的车与黑色保时捷相撞,一声砰然巨响,震耳欲聋。
趁着这么一个空档,傅煜涵一踩油门冲了出去,终于算是逃过一劫。
只是等他停稳了车,再回到刚才那个弯道的时候,所见之处已然是一片狼藉。
方才在那短暂的一瞬,他在后视镜里清清楚楚地看见傅泽以骤然加速,一下子冲了过来。
傅煜涵有一瞬间的恍惚,转瞬便急急跑向那一片狼藉。
幸而这回车队带的人多,后面的车纷纷停下,亲戚与司机们合力,已将人从车里拉出来。
刘师傅额头伤了一大片,人倒是没什么事。傅老爷子坐在车后座,也只是受了些惊吓。
只有傅泽以……
身上的浅蓝色西装已被大片大片的血渍浸湿,入眼只瞧的见血,却看不见伤在何处。
傅煜涵不禁想起小时候那个追着他只喊“哥哥、哥哥”的小顽童,那个从小就被他骂娇气,连手指蹭破了一点儿皮都要旁人哄上半天的孩子。
今天却在那样危急的时刻冲了出来。
奋不顾身……伤得这样重,却吭都未吭一声。
饶是傅煜涵这般能撑得起一个家的大男人,也不禁红了眼眶,双拳紧紧握着,青筋毕现。
这样的时刻,傅泽以刚刚被一众亲戚从车里救出来,这时正被众人问着情形如何。
傅煜涵却止步不敢再前。
傅泽以眉头紧皱,强撑着身子,张了半晌口,却只虚弱地说了一句:
“我…我想和,和大哥…说几句话。”
站在不远处的傅煜涵看到他的口型,却是不敢置信。
直到有人上了前,边拉他边说:
“煜涵啊,快点,你弟弟说有话跟你说。”
这么多亲人在场。
爷爷、爸爸都在……他却只要和他说话。
傅煜涵捏了捏拳头,上前扒拉开了围着他的人,开口却是很冲地说:
“你还想废话什么,去医院,等你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