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慕婳倏然清醒,往后退,不看小孩儿的眼睛,转身往外走,声音冷淡了许多。
“带走,这钱我不赚了。”
留给薄祁烬的,只有‘砰’的一声关门声。
小孩儿不懂,但依然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良久,薄祁烬收回视线,情绪起伏都在压低的黑眸深处,表面平和如初。
薄祁烬弯腰抱起小孩儿,轻轻拍拍他的小脚就算是安抚。
引擎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慕婳重新下楼,给自己添了第二杯酒,果然还是醉了更好睡觉。
————
邵煜追上那抹摇曳灵动的黑色裙摆。
“慕婳,有时间一起吃顿晚餐吗?”
排队等着慕婳接受邀约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苏之杭是最难应付的一个,年轻,热情,追女孩子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慕婳今天连他都拒绝了,为什么要选一个过去式?
“吃到一半蓝玥冲进餐厅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要脸的那种晚餐?”慕婳浅浅的笑。
“不是,”邵煜脸上几分尴尬,“我和蓝玥已经离婚了。”
那也不吃。
慕婳依然是拒绝,“我今天没空,要去应聘。”
“你要找工作?”邵煜觉得意外。
百亿票房的电影,连十八线的小演员梁浅都红得发紫,慕婳身为导演,怎么都不可能到缺钱的地步。
“我和唐朝合开了一家电影公司,正好缺导演,慕婳,不如你……”
“邵煜,”慕婳轻声打断对方的话。
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没那个必要。
“你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邵煜保持着风度,深深的凝视着慕婳,“我等你有空。”
和在拉斯维加斯的那晚一样,慕婳开着车扬长而去,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他一眼。
……
会议室里,几个面试官面面相窥,不约而同的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绝望这两个字。
在他们面前,是有史以来最嚣张最无视招聘规则和要求的应聘者,赶在最后一个小时过来面试,而且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这……还是去请姜董过来吧,你们先稳住场面,我……薄总!”
西装革履的薄祁烬走进会议室,所有人站起来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主位被让出来,但薄祁烬只就近拉了把椅子坐着,淡淡道,“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继续。”
慕氏依然姓慕。
薄祁烬早在两年前就把江氏收购,但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慕氏集团的运营上。
有人说,他是在守着什么。
第386章 而你,只会被遗忘。
混迹职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所以说,结果毫无悬念。
慕婳当场就签了合同,成为薄祁烬唯一的女秘书。
“薄总,”慕婳站起身,和薄祁烬握手,浅浅微笑,语调轻柔绵长,“明天见。”
面试官们都还在,薄祁烬虽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作风,但目光从头到尾都只在慕婳身上。
“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不好意思,我有约了,”慕婳把手抽回来,遗憾轻叹。
说着抱歉的话,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走得相当洒脱。
站在玻璃窗前的姜菀俯瞰着这座城市,车流人群如同蝼蚁一样渺小。
“薄祁烬,她也会慢慢变成我这样的人。”
“她不会,永远都不会。”
“可她已经一脚踏进地狱了,你……你要救赎她?”姜菀怔了几秒,恍惚难辩,“可是,你自己就在地狱里啊。”
“那是你以为,”薄祁烬神色无波无澜。
被救赎的人是他,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浑然不知。
过去的无数个夜晚,脑海里来来回回重播着复杂的画面,混乱过后,抽丝剥茧般清晰。
“她早就拉我出来了,”薄祁烬迈开长腿。
姜菀转身,视线里,男人越渐遥远的背影一点点模糊。
她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执念还是渴求。
“薄祁烬!”
“她不会原谅你的!”
“你以为她主动找上你是因为还爱你?不,她是要踩着你利用你拿走你的一切!和当初你欺骗她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她是明目张胆,都直白的写在脸上,一旦目的达成,她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而你……”
“而你,只会被遗忘。”
薄祁烬脚步未停,恍若未闻,而姜菀,被渐渐暗沉的夜色笼罩,包围。
————
慕婳成了薄祁烬的秘书,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所有的时间都属于薄祁烬。
她不加班,当然,有高额加班费的话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苏之杭从国外追到江城,依然毫无进展,他泡妹子的招数对慕婳没用,慕婳只大他三岁,但总把他当小孩儿看。
真是好气的啊。
他超级大的好吗!
被保镖抓回去之前,苏之杭不甘心的问慕婳,“你真的没认出我?”
到底是年轻,藏不住事儿,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有点什么,但慕婳想不起来。
“在拉斯维加斯之前,我们……见过?”
苏之杭难掩失望,“苏青是我姐。”
这人间,没有毫无理由的心动。
苏青是慕婳的主治医生唯一的学生,慕婳在病床上度过的那两年,苏之杭见过她无数次。
那会儿苏之杭不止一次想过,童话里的睡美人大概就是她这样,需要王子的一个吻才能醒过来。
……
因为送苏之杭去机场,慕氏集团的年中庆典慕婳迟到了。
薄祁烬在办公室等她。
他平时就是西装革履的商业范儿,即使这样的大场面,也看不出有多隆重,衬衣还是半个月前穿过的那件。
“帮我系领带。”
“这也是秘书的工作?”慕婳蹙眉。
她显然不太愿意。
薄祁烬走到慕婳面前,不动声色的将她衬衣领口的扣子多扣上一颗,再一颗。
他面不改色,“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我不会。”
“这是基本,慕秘书工作不称职,扣你工资。”
“……”
旗下所有分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都汇集在总部,薄祁烬迟到了半个小时,讲话时间缩短为十分钟。
酒没少喝。
身为秘书的慕婳本应该替薄祁烬挡酒,但事实上完全反过来了,慕婳滴酒未沾,薄祁烬醉得不清。
近百双眼睛看着,他不仅毫无收敛,反而更过分。
慕婳看向秦时,“他装的吧?”
秦时摸着良心说话,“薄总是真的醉了,真的。”
打了招呼先走一步,薄祁烬被扶着坐上车,秦时是司机,慕婳成了薄祁烬的枕头。
一路开回清禾别墅。
秦时默默的离开。
夜色漫漫,薄祁烬是沉醉行凶。
卧室没开灯,只有淡淡的月光,慕婳忽然问了句,“陪睡多少钱?”
“再说。”
……
清晨,琴姨在卧室外敲门。
“先生,早饭准备好了。”
“慕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