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神奇。”
赵玉笙微微笑了:“听说摸一摸孕妇的肚子,会带来福气。”
她是知晓苏央的事情的,在苏央来到宴会之前,更是听那些贵女们对苏央的嘲讽。她初嫁入承恩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因此对苏央的境遇充满同情。
林语嫣见到苏央和赵玉笙说话,幸灾乐祸道:“玉笙,你竟然让那灾星去摸你的孩子,也不怕带来霉运。”
赵玉笙正想打圆场,苏央却睁着圆圆的眼睛解释道:“我不是灾星,而且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你说自己不是就不是吗?我看你还是早些自请下堂,把卫大将军让给配得上她的姑娘。”
若说先前的话苏央听不太明白,这一回苏央听明白了。原来这姑娘七拐八绕的说那么一堆,就是觊觎他的夫君。
她虽然承认她的夫君很好,可那不意味着她要把夫君让给别人。
苏央心中有些生气,可是她没有学过骂人的话,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你……你好不要脸啊,居然想抢别人的夫君。”
“你胡说什么!”
林语嫣被戳破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什么抢别人的夫君,凭苏央的身份也配如此和她说话。
她伸手汪苏央身上一推,苏央重心不稳,眼看后脑勺就要磕在椅角上。
卫潇远远便看见了这边的动静,看到苏央向后倒去,立刻冲上前去伸手扶住了她的身子。
苏央站稳后心有余悸,林语嫣正想要解释,就看见苏央的眼眶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她的小手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道:“夫君,她是个坏女人,她推我,还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林语嫣目瞪口呆。
周围人也没想到,这话虽然没有错,但实在太直白不过了。林语嫣毕竟是宰相嫡女,她们本以为苏央会忍气吞声,没想到会当着卫潇的面告状。
林语嫣心中叫苦不迭,若卫潇信了苏央的话,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同她说话了。
她勉力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将军,我方才只是同夫人玩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玩笑?”
卫潇的眼中似淬着冰块,幽黑的眼睛冷冷的盯住林语嫣:“林姑娘,我先前同你说的再清楚不过了,我并不喜欢你,你不必再做那些无用功。”
林语嫣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下被卫潇拒绝,卫潇的这句话无异于给了她一个耳光,一时间,林语嫣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没有……”
卫潇没有想过林语嫣到这般地步依旧想着狡辩,他的声音更冷了些:“不要再来招惹我和我的夫人,否则便是你的宰相父亲也保不了你。”
第9章
卫潇同皇后告了假,带着苏央提前离席,在座的没有一个敢议论此事的。林语嫣则是丢尽了脸,任谁听见苏央说了那句抢我夫君后被林语嫣推倒,都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了马车上,苏央还没有止住眼泪。
卫潇不会哄人,更不知道拿此时的苏央怎么办。但这件事,的确是她受了委屈。
他放软了语气:“有伤到哪里吗?”
苏央摇了摇头,泪水涟涟地打着哭嗝:“夫君,我的脑袋差一点磕到椅子,幸亏有夫君在,帮我挡住了。”
“没事就好。”
卫潇现在的姿势并不好受,苏央半边身靠在他身上。另一只被她压住的手臂一动不动,生怕触碰到什么不该触碰的地方。卫潇的半边身子都是麻的。于是他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动作他实在做的生硬,他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奶娘便是这么哄他的,但也不过是记得而已,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试过。
幸好这法子似是起了那么一点效果,苏央哭得不那么厉害了,还有空在哭的间隙同他抱怨:“我不喜欢她,夫君你以后不要同她说话。”
卫潇知道她说的是林语嫣,他何曾用过喜欢不喜欢这般直白的词汇,可此刻也只能半哄半劝道:“我也不喜欢她。”
北地曾有传说他能止小儿夜啼,可那分明是胡说,他拿苏央就一点办法没有。
终于挨到了将军府,卫潇先下马车。然后苏央踩着脚踏下来,但她今日哭过,注意力实在不算集中,第一脚便踏空了,整个人从马车上栽下来,卫潇本以走出两步,幸好反应迅捷,伸手将她接住。
苏央伸手紧紧搂着卫潇的脖颈,几乎是悬空地挂在卫潇身上。温香软玉扑进怀里,柔软抵着他坚硬的胸膛,卫潇呼吸微滞,脑中不敢去想那是什么,只注意拎着苏央不让她掉下来。
待到苏央从卫潇的身上下来的时候,卫潇才注意到方才苏央蹭上去的丝绸衣袖下露出一截莲藕般的手臂,在日光下白得发光。
卫潇知晓苏央并非故意,但还是猛的移开了目光。
安置好苏央,卫潇回到自己的院落,刚踏进屋子,便看见桌前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
卫潇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不过是一瞬,他便收敛了情绪,他恭敬地冲着妇人行礼:“母亲安好。”
天黑之后,下人们端上菜肴,卫潇和卫夫人坐在正厅用饭。
“母亲此番来京为了何事?”
“还不是为了你。”卫夫人夹了一块莴苣送进嘴里,“你那媳妇儿我看不上,当初让你别娶你不干,这下好了,成婚三年,连个孩子都没有。”
卫夫人起初是竭力反对这门婚事的,但事情已过去三年,她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现下只盼着能早些抱上孙子。可偏偏卫潇虽然官运通达,在子嗣上却毫无建树。三年时间,连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
卫潇心下了然,搁了筷子同卫夫人道:“子嗣上的事要讲究缘分。”
“什么缘分!你老实同母亲说说,你同你媳妇儿,究竟是你的问题,还是你媳妇儿的问题?”
卫夫人心里只打鼓,她心底自然是不认为自己儿子无能的。但成婚三年,不仅和苏央膝下无子,连妾都没纳上一个,难保是他儿子那方面不太行。若是这样,那苏家女倒是可怜见的。
“要是实在不行,尽早从旁支过继个年纪小的孩子养着,早些培养培养感情也好。”
他膝下虽然不止一个儿子,但卫潇是长子,长子若绝了后,说出去多少不太光彩。倒不如抱个孩子充作自己的养着,老了也有人养老送终。
卫夫人想得周全,可卫潇却全然没有这方面意思。如今他已同苏央和离,外人虽不知晓,可他若是在此时占了她的便宜,实在是说不过去。
一顿饭吃的五味杂陈,用过晚饭,卫潇让许二派人打扫出一个空院落安置卫夫人。他、卫潇打定主意用一个拖字决,要孩子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待卫夫人没了耐性,自会回梧州的。
到了就寝时间,许二颇有些为难地禀报卫潇:“卫夫人的婢女正在门外守着呢,说卫夫人派她来盯着将军……敦伦。”
许二的声音越讲越小,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几乎咬了舌头。
“盯我什么?”
卫潇手中的狼毫笔墨点飞溅,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只听得许二结结巴巴地继续道:“那婢女还说,主子今日若不同夫人敦伦,明日她还会在那里守着。”
这事实在是荒唐,可偏偏做这荒唐事的是他母亲。
卫潇搁了手中的狼毫笔,颇有些无奈。
往日里他只需糊弄苏央一个,现下好了,不仅要糊弄苏央,还要糊弄她那位心忧儿子的老母亲。
许二挠挠头:“主子决定怎么办?”
“先去苏央那里。”
卫夫人到来很快传遍了整个将军府,苏央也听说了。她失去了不少记忆,自然也包括了卫夫人是个怎样的人。
晚间的时候,几个婢女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一个领头的婢女同苏央问了一个安道:“夫人,这是卫夫人给您带的礼物。”
苏央让屋子里的婢女帮忙把箱子抬进去,心中却有几分不解:“这么重的箱子,怎么不叫小厮来搬?”
那领头的婢女笑了笑:“这箱子里的东西有些不同,奴婢们细心些,做事不容易出差错,何况只是个箱子,几个人还是搬的动的。”
苏央哦了一声,笑得眉眼弯弯:“卫夫人人还挺好的。”
沉香却记得一清二楚,苏央刚入府的时候那位卫夫人便看不上她,没少在小事上磋磨苏央。后来因为幼子在梧州考童生,方才离开京城。怎么眼下忽然转性了?
她越想越不安,上前一步:“奴婢替姑娘打开看看。”
沉香打开箱子的瞬间,苏央便把脑袋探过去,她看到里头有送子观音、花花绿绿的图册、几罐酒和小瓷瓶装的药水、膏药、一些奇形怪状的玉质器具。
“这是什么啊?”
苏央看着新奇,拿着那箱子里的东西把玩。屋子里都是年轻姑娘,都不太明白这一箱子琳琅满目的礼物是做什么的。倒是沉香先醒悟过来,脸刷的一下红了:“姑娘,卫夫人是催您和将军要个孩子呢。”
苏央不解,她看的出那送子观音是同孩子有关,其他几样便不明白了。她指着一个白色凝脂状的膏药问沉香:“这也与生孩子有关吗?”
“这膏药应当是男子和女子行房之时用的。”
苏央沉香也不过是个半吊子,结结巴巴的同苏央解释每一项东西的用途。
听到最后,屋子里的婢女脸都热极了,苏央倒是坦然自若。她从前没有想过生孩子的事情,今日摸了玉笙肚子里的孩子,又接了卫夫人送给她的礼物,忽然琢磨起这件事情来。
有一个自己的小娃娃,似乎也挺好玩的。
这念头持续不过一瞬,苏央被箱子里的一本书吸引了注意,她惊讶道:“卫夫人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话本的?”
卫夫人给苏央送的礼物里头,有理论有实践,还有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艳/情话本。艳/情话本和普通话本之外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除了文字外还有插画,画的是男女行/房事之时的姿态。不过苏央一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插画的内涵。
她拣起一本书翻了一页。
书卷右侧写着:“哥哥,我好热,你帮帮我吧。”
书卷左侧则是两个不穿衣服打架的小人。
苏央看了许久都没有明白图画中的男子是怎么帮女子的。
这样贴在一起,不会更热吗?
沉香在旁边看见苏央翻的书,霎时羞得面红耳赤,害羞之余她又有几分担忧,而以苏央现下的心智,沉香并不确定她看懂了多少。
门外忽然有小厮通报,说是卫潇已经到了门口了,要来见苏央一面。
沉香脑中轰的一声,今日卫夫人送了这样的礼物来,卫潇又在这个时辰来苏央这里,难不成……
苏央却并未想到这么多,听闻小厮的通报,她甚至有几分雀跃:“夫君来了啊。”
收了卫夫人的礼物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她很想把这件事情分享给卫潇。沉香似乎看透苏央所想,她赶忙上前去把卫夫人送的箱子合上,又压低声音对苏央道。
“姑娘,快把话本收起来。”
苏央懵懵懂懂的看着沉香,她从来没有在卫潇面前隐瞒过她喜欢看话本的事情,为什么卫夫人送给她的话本就要收起来。
苏央还在思索,门外就响起一道脚步声,窗棂投下男人颀长的影子。
下一瞬,门开了。
他瞥了一眼沉香:“你先出去。”
沉香低头道了声是,余光看见苏央手中拿着的话本,心道一声不好,可眼下卫潇吩咐,她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忤逆,只得先退了出去。
卫潇进门,目光落在苏央手中的话本上。
第10章
“在看话本?”
苏央点点头,她想起沉香说的话,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如何,她还是把话本收了起来。
“不看啦,我困了。”
卫潇的目光在那话本上停留一瞬。他并未想到旁处去,只当是与平日里一样,在睡前看了些寻常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