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军首领上前,隐晦多看了云娘几眼,“小娘子挺有脾气啊~”
这一句话一出,沈辞,唐五,薛超都顿了顿,明显听出了旁的意味。
周围的驻军都跟着低头笑了起来,这是头看上人家姑娘了。
陈翎微微拢了拢眉头,全然没想到事态忽然往这处转了,而朱妈眼疾手快,赶紧上前,从袖中掏了银子出来,塞到驻军首领身侧的驻军手中,“我家娘子说了,这是孝敬各位官爷吃酒的。”
驻军收了银子,又看向驻军首领。
见驻军首领的目光还落在云娘身上,驻军嘴角勾了勾,笑道,“七月里火气大,等咱们先消消火,稍后再孝敬也不迟……”
周围顿时哄笑起来。
云娘怕惹事,尽量没吭声,但已经有人上前去扯云娘的衣服,朱妈拦着,“各位军爷都是误会,误会!”
这些兵痞……
陈翎心中正恼着,却见沈辞身手将她揽在身后。
这一幕很熟悉……
陈翎即便看不清他脸上身侧,但从沈辞的背影和动作也知晓沈辞要做什么。
云娘是老齐未过门的妻子。
老齐战死沙场,沈辞不会看着旁人羞辱云娘。
陈翎心知肚明,也猜得到马上要发生的事情。
而沈辞目光是看向阿念的。
阿念也看向沈辞,而后紧张得点了点头。
沈辞确认他看明白了,也理解了。
沈辞最后看向唐五和薛超两人,两人会意敛了目光,周遭的哄笑声中,唐五忽得动手,直接将伸手将扯云娘衣裳的驻军扣翻在地上,靴中的匕首现,直接插向那个驻军的后背,速度之快,近侧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薛超手中的匕首显,也顷刻将一人按在马车上,匕首割过喉间!
而沈辞处,已经将先前的驻军首领身旁的两个驻军按倒在地,就着他手中的佩刀手起刀落解决了两人,当即,又同近处的驻军首领厮杀到一处。驻军首领身材高大魁梧,而且作战经验明显比其余的人都更丰富,虽然备沈辞按倒,但很快反应过来,拔刀报名。
周围剩下的人才跟着忽然回神,出事了!
但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已经死七人!
是七人!
他们一共十五人,对方就这三人,顷刻见杀掉了他们七人,几人心中不可谓不恐怖!
偷袭过后,再后来便不如刚才容易。
唐五和三个人扭打到一处,薛超要护着云娘和朱妈,但阿念方才和沈辞确认过眼神,就第一时间趁乱钻到了马车下!
沈叔叔昨晚同他说过,如果马车处遇到混乱,沈叔叔看向他时,朝他眨眼睛就是暗号,他要第一时间钻道马车下面去,保护自己安全。
刚才,沈叔叔就朝他眨眼睛了!
阿念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点都不慌,全然照着沈叔叔做的去做了!
就像那个时候沈叔叔救下他,让他搂着脖子数数的时候一样,阿念听话做了……
阿念很信赖沈辞,所以旁的连想都没想!
也由得阿念躲在马车底部以下,唐五,沈辞和薛超不用顾及他,薛超能够一面护着云娘和朱妈一面对付扑上来的两个驻军。
唐五则要更灵活得多!
剩余的人大都是唐五在应对,包括见势不妙骑马逃跑的人,唐五跃身上马去撵。
而沈辞和驻军首领扭打在一处,这人很不好对付,应当也是在边关厮杀过的人,而沈辞身侧还有两个驻军,沈辞还在顾着陈翎安危,但由得沈辞引人注目,周遭也没人留意到陈翎,陈翎反倒安全。
等薛超解决掉身侧最后两人,回头的时候,见沈辞终于夺了佩刀杀了驻军首领和另一人,去见还有一人在沈辞背后。
“将军!”薛超惊慌!
沈辞刚回头却来不及收手,眼看着身后这刀即将捅在他后背,却见那人半跪着倒了下去。
沈辞和薛超惊魂未定,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而唐五也才打马回来。
那人慢慢栽倒下去,沈辞才见是陈翎站在那人伸手,因为喘着气,手中也微微抖了抖。
而倒下的那人,后背临到颈部扎了一根木簪一样的东西。
不说沈辞,唐五和薛超都惊住,怎么看……怎么陛下都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沈辞也看向陈翎,一根木簪根本不可能伤到这样一个驻军,不是木簪,是做成了木簪模样的袖珍匕首,陈翎一直带在身上,是防身用的……
但对方直接是栽倒下去的,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陈翎轻声,“匕首上有麻醉的药。”
唐五和薛超才都反应过来。
沈辞看她,陈翎鼻尖微红,应当是方才也吓倒。
是对方根本没想到,陈翎才得手……
沈辞转眸,“收拾干净。”
唐五和薛超应好。
陈翎心中唏嘘,她其实也怕,她虽然不似从前一样胆小,但这样的事情,她也怕,只是方才见那人的刀看向沈辞……
陈翎没再看沈辞,而是上前,冲向阿念处。
阿念也正好从马车底部爬了出来,“爹~方才沈叔叔同我使眼色了,我们说好看到沈叔叔眨眼睛就躲到马车底下,安全。”
阿念说完,陈翎蹲下拥他。
阿念很懂事……
些许时候,唐五,薛超很快将沿路都清理了,这一路流寇多,流民多,很容易看不出端倪。
一侧,云娘低头叹道,“耽误了,险些让你们深陷险境。”
沈辞沉声道,“同你没关系,燕韩国中的驻军都是这样的人,才是灾难!”
陈翎看向沈辞,沈辞眉头皱紧。
边关驻军在外厮杀,守卫疆土,而这些驻军,是在糟蹋和鱼肉百姓。
多少年换来的燕韩盛世,都在一点点被这些蛀虫桑食……
重新上了马车,马车继续往雀城去。
马车上,仿佛经过了刚才那一处波折,两人沉默的时候更多。
稍许,沈辞才从袖中拿出刚才那枚木簪还给她。
陈翎接过。
沈辞看她,“穴位扎得很准,药性当场发挥,对方动不了……何时学的?”
他离京时,即便陈翎是东宫,也懂利弊权衡,但这些事陈翎不会,也不敢做。
这四年,陈翎变了很多。
陈翎似是猜到他的心思,也低下头,沉着嗓音道,“这天子之位从来就不好做,你离京了,我要学会自保,总不会还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都有人不要命的救我……”
陈翎也不知如何说出的这句,许是先前见到沈辞危险,又许是今日的场景,像极了早前……
她没想过还有一日会见沈辞回来。
但分明已经过了四年,他一回来,一切就忽然回到早前。
她也不明白……
沈辞看她,尤其她方才最后那句,若钝器划过他心底。
不在京中的时间,他们两人都在变。
马车外,车轮声滚滚向前,良久,沈辞心中情绪也平复下来,才轻声道,“你刚才很危险……”
陈翎微讶,愣住看他。
沈辞继续道,“这种袖珍匕首,用于出其不意自保可,但方才,若不是他全然忽略了你,或是你扎得再偏一分,他当即就能回头取你性命……”
陈翎僵住,她没想过。
她只是见沈辞要出事,那人是冲着沈辞去的!
她旁的什么都没想……
沈辞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他捅我一刀也没事,在沙场,这一刀不致命,有时候还会为了抓住敌人,刻意要去迎这一刀……但是你,他若是真的反过来刺你一刀,我只能推到你,替你挡刀,你我都会受伤……所以,下次你别冒险了。”
陈翎收回目光。
沈辞看着她,似是想了许久,还是开口,“你是怕我受伤。”
“你想太多了。”陈翎背靠着身后的绸缎躺下,又转向了另一侧,低声道,“你受伤对我没好处,我还要去平南郡,你也留好性命。”
是不承认。
沈辞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笑,又问,“陛下还会什么?”
陈翎背影一僵,酸道,“朕什么花拳绣腿都不会,在你沈将军面前不值一提……”
沈辞嘴角微微扬起。
眼下,像极了小时候的陈翎,又比小时候的陈翎多了些对他的‘敌意’。
沈辞垂眸笑了笑。
陈翎心里恼火,她活该去多操他的闲心……
***
黄昏前后,终于到了雀城。
后面的一路都一帆风顺,没有遇到驻军。
等到雀城,云娘让人提前租好了一处苑落,苑落清净,不似客栈龙蛇混杂。
“二哥,我不在雀城久留了,今晚赶回去稳妥些。”云娘向沈辞道别。
“那路上?”沈辞是担心还会遇到今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