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急匆匆赶回大理寺, 之前尚辰说过那件五年前城南吴员外的剖腹案,终于抓到了买/凶/杀/人的元凶。
大理寺的公堂之下跪着的,是庆记绸缎庄的老板王庆, 五年前他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跟吴员外起了冲突, 进而□□,如今被抓, 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悔恨不已。
见他们来了, 尚寺卿把子书俊跟李乐康叫进了书房:“王庆已经全部招认了,他是□□, 杀手要价不菲,说是十绝门的人。”
他递过来一张纸:“这是据报。”
子书俊接过来粗略看看,微微有些诧异地碰碰李乐康:“居然是他?”
“是谁?”李乐康看了一眼, 也觉得不可思议:“郭玉祥,玉祥当铺的掌柜?”
尚辰点头:“正是此人, 你二人现在就去玉祥当铺, 把人带回来。”
“是!”
桃桃正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见到他们就赶紧迎过来:“哥,寺正大人,你们要去哪儿?”
“出去抓人。”小王爷想捏捏她的脸, 在旁边李乐康杀人的眼神下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桃桃在值房等我。”
“好!”桃桃才不管这些,抱住他蹭蹭,“注意安全。”
又冲李乐康做个鬼脸:“哥哥要保护好寺正大人啊!”
李乐康扶额:“女大不中留啊, 说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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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祥当铺的掌柜郭玉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摸自己的眼皮,这几天右眼一直跳, 怕是要有什么灾。
他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速度,只等装完这一箱,就快些赶着马车出城。
门外传来马匹嘶叫声跟伙计的阻拦声,他心中一惊,当即就要从后门逃跑,可是才刚打开后院的门,一把冰冷坚硬的剑鞘就抵在了他的胸口,来人天生一双月牙眼,笑得人畜无害:“郭掌柜急匆匆要去哪儿?”
“不……不要杀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包袱去哪里了!”郭玉祥吓得脸色惨白,后退着不住求饶。
持剑男子向他身后看去,眼中笑意更甚:“如何?我便说他会从后门逃走。”
“大哥自然聪明。”郭玉祥回头,身后一名身穿官服的男子走过来,掏出腰牌给他看,“大理寺办案,跟我们走一趟吧!”
郭玉祥颓然倒地,腿软的站也站不起来,他只当右眼皮跳是因为得罪了那群煞星,却没想到官府居然先一步找到了他。
“郭玉祥,王庆说他五年前是通过你的介绍,□□,杀害了城南吴员外,可有此事?”将郭玉祥带回大理寺,子书俊他们立刻开始了审讯。
“这……这……”郭玉祥跪在地上,眼珠咕噜乱转,“草民不知。”
“不知?”李乐康冷笑一声,“听说十绝门在找一样东西,那东西就藏在你的当铺里,是一个包袱,对不对?”
郭玉祥吓得瞪大眼睛:“你……你是如何?”
“郭掌柜可知包袱里面是什么?”
“前几日他们来找我,我才知道自己铺子里有个包袱,还给弄丢了!我是真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啊!”
“那我来告诉你。”李乐康说道,“包袱里是一件非常重要的证物,为了这个证物,十绝门已经连杀十几人,至今还未收手。”
“你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郭玉祥惊恐不安地看看他,又看看一脸淡然的子书俊,恍然大悟,“难道说那个包袱是被你们……被你们……?”
“是郭掌柜亲手交给我们的呀。”他笑眯眯的蹲在郭玉祥面前,“我们现在就放您回去,顺便贴个告示,就说玉祥当铺的郭掌柜将重要证物交与大理寺,举报有功,给予嘉奖,如何?”
“不不不!”郭玉祥直摇头,“千万不要,他们不会饶了我的!”
“他们是谁?十绝门?”
“这……”郭玉祥以手撑地,冷汗直冒
见他如此,李乐康站起来扬声喊道:“来人哪,把郭掌柜送回去,告示贴于各个角落,要保证全东京城的百姓都能看见!”
“别别,官爷万万不可!”郭玉祥急得拉住他衣角,“若是这告示贴出去,不光我,我们一家都会死的!”
子书俊低头看看他,劝道:“郭掌柜上有古稀双亲,下有垂髫稚子,如今事情已经败露,何苦让家人跟着你颠沛流离,惶惶不可终日。”
“对啊。”李乐康也劝,“你若好好配合,罪不及死,家人也会被好好保护起来。”
“真的吗?”郭玉祥抬头恳求道,“我双亲仍在,还有一双儿女,结发妻子张氏也是贤惠之人……”
李乐康点点头,叫来差人吩咐道:“带一队人去郭家,将他的父母妻儿尽数带到大理寺来,就安置在偏院客房,找四个兄弟日夜看守。”
他那边去安置郭玉祥的家人,这边子书俊继续审问:“说吧,你是如何勾结十绝门,为他们牵线搭桥,行凶杀人的?”
郭玉祥重又低下头,大颗的冷汗砸到地上:“我也是贪财,一时迷了心窍,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据郭玉祥交代,五年前他无意中认识了一个常来当铺交易的人,叫做钱小五,经常是这个月当东西,下个月又来赎,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悉起来,他很好奇钱小五为什么时而阔绰时而又穷的揭不开锅,钱小五有次喝醉了告诉他,自己是个杀手。
正巧那段时间庆记绸缎庄的老板王庆跟吴员外闹了些矛盾,咬牙切齿地放话要杀了吴员外,他就把自己认识杀手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当时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是为了吹吹牛。”郭玉祥悔恨地直捶地,“也是好奇钱小五到底是不是杀手。”
“后来我就介绍两个人见面了,钱小五收了王老板五百两银子,将吴员外一刀剖腹,事后还给了我五十两,说是抽成。”
见银子那么好赚,贪财的郭玉祥从此就把当铺作为中转站,专门介绍人来找钱小五杀人,每次都能分到不菲的抽成。
“就在昨天,小五带来一个人,张嘴就找我要别人当的一个包袱,我倒是记得那个包袱,可装包袱的柜子里是空的,到处都找不到。”他继续说道,“我虽不知包袱里到底是什么,可跟小五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看他眼神就知道这个包袱非同小可,不管是否能找到,我都活不成,于是就谎称放在别处了,让他们给我两天时间去拿……”
“然后你就准备逃跑?”子书俊问。
郭玉祥点头:“是啊,跟小五一起来的那个人明显是动了杀心,我若不跑只能是坐以待毙!”
“你与钱小五约定的是几日?”
“两……两日后。”
“好,我把包袱给你,现在放你回去,你找人给钱小五捎信,就说包袱拿到了,让他来当铺取。”
“啊?”郭玉祥拼命摇头,“我不去,他们会杀了我的!”
“若是不抓到他们,你们一家人永远都无法好好生活。”子书俊把包袱递给他,“我们会派人跟着,绝不会让十绝门的人伤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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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李府绣楼,阁楼窗前的长桌旁,桃桃把几颗药丸装进小瓷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站起来伸懒腰。
懒腰伸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推开窗,深吸一口气大喊:“寺正大……唔。”
突然出现的子书俊捂住了她的嘴,他半蹲在窗台上,压低了声音:“小声些,你要把大家都吵起来吗?”
“我便知道寺正大人一定在的!”桃桃兴奋地眼睛放光,爬上长桌张开双手,“要抱抱!”
小王爷眉眼弯弯,翻身斜坐在窗台上抱她,一幅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女儿家爬桌子,成何体统?”
“高兴嘛~”她扑进他怀里,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叶娘子的解药配好啦,我明日便拿去给她!”
“桃桃真厉害!明日我陪你去。”
“嘿嘿嘿嘿!桃桃大夫可真是天下第一厉害!”她摇头晃脑很开心:“寺正大人进来呀。”
“不可,这是桃桃的闺房,未成亲之前不能进。”
“那我爬出来找您!”桃桃从桌子爬上了窗,两个人肩并肩坐在窗台上,看着满天星斗。
“您今日说看我睡得晚,我便猜着您可能在外面,寺正大人这几夜都在外面吗?”她心疼了,已是初秋,夜凉如水,在外面若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小王爷点头:“我不放心桃桃。”自从桃桃拿到丹药,他便白日与她形影不离,入夜就守在阁楼外,生怕自己的宝贝未婚妻有半分闪失。
“那……您睡哪里呀?”
“就在这阁楼的屋顶上,若是安静了,还能听到桃桃的呼噜声。”
“我才不打呼噜!”她气的抬手打他,“没有呼噜!”
他也不躲,笑呵呵地道歉:“错了错了,没有呼噜,是梦话。”
“梦话?”桃桃睁大眼睛很好奇,“我说什么梦话?”
“你说……”他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来,上扬的嘴角带出几分孩子气,“你说锦鹤哥哥,你怎么还不娶我呀?”
桃桃红了脸:“呸,我才不会说这么恶心的梦话!”
“说了。”他耍赖一样晃着两条大长腿,指指自己的耳朵,“听的清清楚楚。”
“我才不会叫什么锦鹤哥哥~”
小王爷侧过身,把她抵在窗框处,伸手抚上了她的小脸:“为何不会?现在便叫一声吧。”
“……不要!”
“乖,叫一声。”
若问这个世间有没有桃桃无法拒绝的人,答案一定是子书俊,他只是稍稍放软了声调,桃桃的心就瞬间柔软到一塌糊涂,她微红着脸,乖巧地喊了一声:“锦鹤哥哥……”
“乖桃桃。”小王爷吻上她的唇,万般柔情,皆付与她,“下月初六,锦鹤哥哥娶你过门……”
第99章 无头尸(七) 入了秋,天气渐渐转凉,……
入了秋, 天气渐渐转凉,今早刚起一阵秋风,桃桃就被自己阿娘套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 厚墩墩得像个小粽子。
子书俊昨晚被发现睡在屋顶, 自然被客客气气请进了客房,今日一早跟着一起吃饭, 也不能幸免地被未来的岳母大人加了两件衣服。
“哎呀,你这孩子真是太瘦了!”安清平看他穿李乐康的衣服有些宽松, 忍不住又盛了满满一碗甜汤给他,“不要每日那么辛苦, 多吃些!”
“多谢郡夫人。”小王爷站起来双手接过碗,悄悄吐了一口气,准备干掉这一大碗甜汤。
“夏秋交接, 秋燥最是伤人,这一碗红枣桂圆枸杞酒酿汤可以益气补脾、养血安神, 是滋补之物, 喝了对身体有好处哦。”桃桃托着腮看自己的阿娘和未婚夫温馨互动,笑得很开心。
她把自己的小碗往前推一推:“寺正大人,分我一半。”
小王爷如蒙大赦,端起碗就倒给她一半多, 李泽咳了一声:“安歌, 不要跟小王爷抢吃的。”
“唔,女儿记住了。”桃桃点头认错,笑眯眯捧起碗, 喝掉了小王爷喝不下的甜汤。
李泽看看自己女儿,又看看马上要成为自己女婿的子书俊,慈眉善目地问道:“新府邸建的如何了?”
“已经建好了, 只剩些细微处还需要布置。”小王爷放下筷子,态度恭谨,“我与家父家母商量过了,杭州太远,大婚就在新宅子办,一应物品都是新的,全都选了桃桃喜欢的样式。”
他本来低沉的声音微微上扬:“大婚之后我与桃桃便住在新府,一来我要继续在大理寺当差,二来桃桃去医馆也近,回来也方便,不过这只是我跟桃桃的想法,您若是觉得哪里不妥的,我们再改。”
“我觉得甚好,夫人觉得呢?”李泽满意地点头,看向安清平。
安清平也觉得不错:“桃桃离我近些再好不过,到时跟乐康还有晓星,你们四人也算是有个照应,乐康觉得呢?”
一直闷头吃饭没有存在感的李乐康抬起头:“呵,你们终于想起我了?”
吃过饭,三个被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出了李府大门,桃桃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跳了几步回头问道:“寺正大人,我一直有个疑问。”
“嗯?”
她指指自家大门上的匾额:“您看啊,我们家姓李,是李府,尚寺卿家是尚宅,您姓子书,要写个子书府吗?”
“可以写瑞王府,若是桃桃有好名字,也可起个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