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认得我?”
傅筠没回答,只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嗯咳…”虞葭微微别过眼,不大自在地说道:“今日之事公子若是能保守秘密……”
“不认识。”
“?”
虞葭愣了下,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那人转身就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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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离开巷子,傅筠突然吩咐道:“派人暗中将那女子送回去。”
“?”宋景琛惊讶。
傅筠也不多解释,那女子虽会些拳脚功夫,但那种花拳绣腿顶多能对付一两个普通男子罢了,索性还是帮人帮到底。
“雁县县令那边情况如何?”
宋景琛说:“嘴巴严实,不肯说。”
傅筠蹙眉:“还有你们撬不动的嘴?”
宋景琛摸摸鼻子:“此人狡猾,也不知从哪弄了包哑药,一口吃进去,这会儿几乎成了个废人。”
“不是还有手?”傅筠道:“给他笔。”
“他一心求死。”
“……”
这就确实难办了。
宋景琛道:“不过,我们查到他夫人的娘家,就是上京王氏族人,这案子看似简单,估计还有得磨。”
傅筠冷笑,又是王氏。
“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宋景琛道:“我们抓了几个买官之人审问,眼下这些人还在县衙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
虞葭路过糕饼店,特地让人买了些热乎的糕点回家,只不过一进门就见气氛有些不对。
她问门房:“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家如丧考妣?”
门房道:“大小姐还是进去看看吧,夫人等您许久了。”
虞葭心里咯噔了下,莫不是她相亲不成的流言传到了祖母耳中,惹得祖母的病又重了?
她心情沉重地往正院走,才进门就见她母亲坐在堂屋椅子上。
“娘,怎么了?是不是祖母她……”
“葭葭去哪了?”虞母问:“吃过饭了?”
“去铺子里取头面,跟青青一起在酒楼吃了的。”虞葭走过去:“娘,到底发生什么事?”
“上午来了官兵,突然将你爹爹带走,我这心里不踏实。”
“是买官的事?”虞葭担忧问:“爹爹不是只买了个虚职吗?真个雁县许许多人都买了的,都被带走了,还是只带了爹爹?”
虞母叹气:“正是因为只带走了你爹爹,我心里才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官府的人怎么说?”虞葭道:“娘,我们这就去官府问问。”
“葭葭,”虞母拉住她:“娘已经派人去问过了,这次办案的是京城来的锦衣卫,口风严得紧,无论使多少银子他们也一个字不肯透露。”
锦衣卫办案,那应该是很严重的事了,虞葭瘫坐在椅子上。
虞母赶紧安慰道:“葭葭莫急,你爹爹临走时说让我们在家等着,说只是去问问话,兴许过不久就能放回来。”
正说着,小厮就匆匆跑进来:“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
母女俩立即站起来,虞葭提着裙摆跑出门槛,就见他爹爹肥胖的身躯拐进来。
“爹爹。”
“葭葭。”虞爹快步上前,将女儿扶住,然后挥退下人。
“当家的,到底是什么情况?”见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虞母一颗心才落下来。
“没什么事,”虞爹摆摆手,坐下来喝了盏茶:“就是问了我一些雁县的事,但我哪里知道什么事,问了几遍没结果就让我回来了。”
“真的?”
“骗你们不成?”虞爹站起来转了一圈:“你们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葭葭,”虞爹道:“你莫要忧心,我刚才进门听下人说你祖母又咳嗽了,你这会儿去看看她。”
虞葭狐疑地问:“爹爹为何不去,莫不是想把我支开?”
“你呀你,”虞爹好笑:“我自然是要支开你,你爹爹得好生沐浴,去去晦气。”
虞爹摆手:“快去吧。”
虞葭半信半疑地离开了。
等她一走,虞爹面上的笑才沉了下去,而后转身对着自家夫人说道:“事情恐怕不简单。”
*
锦衣卫来雁县,掀了一阵风雨,几天后又开始沉寂下来,温水煮青蛙似的,熬得人心慌。
锦衣卫办事向来雷厉风行,这般做事风格宋景琛实在是不习惯得很。
他问:“案子进展这般慢,你就不急?”
傅筠老神在在地坐着看各处送来的密报,头也不抬:“急什么?我有的是时间。”
“……”
也是,这人哪里是来办案的,分明是来躲婚事的。看这架势估计没一两个月还不打算回京。
宋景琛点点头:“行,那就慢慢查。”
“让你找的宅子找好了?”过了会儿,傅筠问。
“已经找好了,在红颜巷,宅子宽敞透亮……”
“等等…什么巷?”傅筠蹙眉,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不正经?
宋景琛好笑:“我一开始也疑惑,不过后来听人说那条巷子原本不叫红颜巷,只是因为住着个雁县闻名的美人,许多公子们时常过门偶遇只为一睹芳容,所以才有了这个么名字。”
“说不定…”宋景琛促狭道:“你住上一阵子能走桃花运呢。”
傅筠懒得搭理宋景琛,懒懒地往后一靠,阖眼歇息。
宋景琛忽然转了个话头:“我之前在外头,好像看见定国公府的人了。”
傅筠睁开眼,困意消了些许。
“定国公府的人来雁县好几日了,看来这是打算挨家挨户的找人啊。”
“都丢了十几年,他们怎么找?”
“听说是到处打听谁家十五年前收养过两岁女童,另外据定国公夫人说,沈小姐身上有个像梅花的胎记。”
傅筠摩挲玉佩,没接话。
这样找人,如同大海捞针。先不说十五年前到处战乱,百姓流离失所,稚子买卖随处可见。再者,这胎记长在女子身上,谁也难瞧见,即便瞧见的也是那孩子的养父母。都养了十几年,也不见得愿意拱手将女儿让出去。
宋景琛见他不想多管此事,便转了个话头:“现在要去宅子看看?”
“不急,”傅筠重新阖上眼:“先去酒楼见个人。”
*
屋子里,雾气腾腾。绣着金线仕女图的屏风下映着个窈窕的身姿,影影绰绰。
虞葭坐在偌大的浴桶中,由丫鬟给她擦洗身子。
“小姐,”杏儿擦着她肩甲骨的位置,在上头的粉色胎记上又多撒了一捧水:“您这胎记长得真是好看,跟朵花儿似的。”
好不好看虞葭不知道,长在背上她自己也看不见,偶尔照镜子也只是从侧面看了个大概轮廓。
虞葭这几日心情蔫蔫的,总觉得父母有事瞒着她,连新打的头面都没能让她开心起来。
杏儿又说道:“今日李家的人来赔礼道歉了。”
“李夫人带着许多礼过来,说得天花乱坠,但事已至此,小姐名声因为他家李公子又毁了许多,夫人又岂会有好颜色给她?”
“我母亲说什么了?”
“夫人将礼都退了。”杏儿道:“原话是这么说的‘我虞家的姑娘与你李家公子八字不合,又不是被你李家退亲,道的哪门子歉’。”
正是这个理,虞家满意,她娘亲果真上道,若真让那李家赔礼道歉了,她自个儿反而没了脸面。
“对了,”杏儿说:“适才岑姑娘来了,在外头等您呢。”
“她怎么又来了?”
杏儿道:“大概是听说了巷子里的事?”
岑青青听说虞葭在巷子打了柳康成,新奇得很,刚吃过午饭就来见她了。
虞葭换好衣裳过去,见面就问道:“你怎么听得消息的?”
“葭葭你放心,”岑青青嘿嘿笑:“我只是听说柳康成调戏女子不成反被打了,但他支支吾吾不肯说是谁,我就自己猜到的。”
柳康成那人心眼儿如豆丁大,若是被人打了又岂会不说出来,定人是被女人打了才没脸说。
如今能打柳康成的女子,整个雁县也就她和虞葭。只不过平日里虞葭注重形象,鲜少打人。因此,岑青青听到消息,顿时就坐不住了,过来问问情况。
虞葭将事情经过大体说了遍,岑青青听了后悔不已:“我那天就不该早点跟你分开,若是让我遇上那厮,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人瞧见。”虞葭叹了口气:“还是被个男人看见了。”
“谁?”
虞葭摇头:“那人我不认识,看着不像咱们雁县本地人。”
至少她在雁县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说来也奇怪,”岑青青道:“近日咱们雁县来了许多外地人……”
岑青青的爹是开武馆的,也兼职经营走镖,镖局这种地方天南地北各样八卦信息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