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绛皱眉,问道:“左将军人呢?”
“郡主,左将军昨日刚出城,前往前哨营,您忘了?”亲卫有些诧异。
沈绛皱了皱眉,说道:“为何我不知此事?”
亲卫说:“您这两日一直在府上,将军们不敢叨扰。”
昨日谢珣的病重之后,整个将军府立即召了大夫,估计早已经传入了西北大营几位将军耳中。
所以众人知道,沈绛此时是必无法处理军务。
左丰年在这个时候,突然去了前哨营,根本无法赶回来。
蕲州城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沈绛一时心乱如麻。
她想要立即前往北戎王庭,可是她却又无法抛弃一切,特别是蕲州乃是粮道重地。
一旦蕲州有变,他们的粮草很可能会跟不上。
前线物资不足的话,可能会出现更加可怕的连环后果。
“目前军中是谁在主持大局?”沈绛问道。
亲卫立即说:“是宋牧,宋将军。”
这封信也是宋牧送过来的。
沈绛毫不犹豫说:“我立即回西北大营一趟,三娘子,麻烦你在此处等我回来。”
鸢三娘知道军务重要,也不敢托大,赶紧应下。
沈绛立即带人赶回西北大营。
待她到了之后,就见宋牧一脸纠结,说道:“郡主,蕲州的事情,只有请您去解决了。”
沈绛没想到,宋牧一上来就会跟她说这个。
“蕲州问题很严重吗?”
宋牧无奈说道:“根据送回来的军报,将士们的情绪极大,正巧左将军去了前哨营,无法及时赶回。将士哗变,都需声望高者前去解决。”
沈绛有些不敢置信:“为何会发生将士哗变这样的事情?”
“据说是蕲州守备将军贪墨,贪污了将士的冬季棉服和口粮等银两,士兵们连饭都快吃不上,实在是活不下去。这才……”宋牧说到这里,似乎痛心疾首,说不下去。
沈绛怒道:“让守卫疆土的士兵,连饭都吃不上,简直是岂有此理。守城将军是谁,我看他实在是活的不耐烦。”
蕲州也是边关重镇,一向需要防御北戎。
也幸亏北戎大军被他们打退,前线一直在往草原上退后。
若是这样的消息传出去,蕲州就是北戎人嘴里的肥肉。
特别是他们还是粮道最重要的转运站,仓库里贮备着大量军粮。
“蕲州仓库还有大量贮备粮,”沈绛一脸头疼。
宋牧说:“这也是蕲州士兵们哗变的原因,粮仓中有那么多粮食,战士们却只能受冻挨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虽然那些粮食也是给军中的军粮,可却是大部分供应西北大营。
明明同为守卫边境的士兵,西北大营的士兵能够吃饱喝足穿暖,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如何能不让人心生怨怼。
时间一长,便出了大问题。
沈绛低声问:“现在军中没有别的将军了吗?”
她理想中,自然是宋牧亲自去一趟,可是他走了,西北大营该交给谁。
宋牧无奈说道:“郡主,您不知这其中的厉害,但凡涉及军中哗变,那些将士并不会买普通将军的账。毕竟他们已经犯下了杀头的罪,要么一条道走到黑,要么有一个能够赦免他们罪过的人出现。”
“并非我贪生怕死,不想去解决此事。”
“而是,相较于我前往,郡主才是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那个人。”
沈绛是朝廷亲封的郡主,又刚带领西北大营打赢了这场仗。
末了,宋牧叹了一口气:“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若此事无法及时解决,只怕……”
“好,我去。”
沈绛深吸一口气。
三日。
蕲州城离这里不过百里地,她带人快马加鞭前往,一日之内便可赶到。
然后想尽办法解决问题。
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与清明与卓定汇合的地方。
于是她立即派人,送了两封信出去,分别给了清明和鸢三娘。
她请鸢三娘先帮清明和卓定偷偷混入北戎王庭。
至于给清明的那份信,她让清明在沿途留下记号,在她处理好了蕲州之事,便立即赶往与他们汇合。
她可以赶得回来。
也一定可以来得及。
倘若……沈绛猛地一摇头,没有意外,更没有万一。
她一定可以的。
“我点兵前往蕲州,”沈绛从来就有一种能力,就是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后退。
三公子她要救,蕲州之事,她要管。
“郡主想要带多少人前往,”宋牧立即问,只是问过,他脸上闪过一丝担忧:“郡主前往,不如多带些人,以免那些哗变的将士,不听劝阻,误伤了郡主。”
听到他这话,沈绛反而摇头。
她说:“既是因为贪墨才引起的军中哗变,我不能带太多兵马,以免让将士以为,我是为了镇压他们,引起更加的冲突。”
“我就带两千兵马。”
万一那些人要是真的不听劝阻,这两千也足够掩护沈绛撤退。
况且带更多的人,会拖累路上的行程,沈绛现在最无法浪费的,便是时间。
她一向雷厉风行,说要点兵。
一个时辰之后,她便已经带着人立即离开了西北大营,前往蕲州。
一路上,所有人骑马疾驰,马道上被扬起漫天的灰尘,连绵不绝的骑兵队伍,以急行军的姿态,奋力往前。
骑在最前面的沈绛,不停挥舞马鞭。
她的时间太紧迫,必须快。
沈绛知道自己出来的太过匆忙,辎重这些东西,都只能带了骑兵所必须的弓箭、兵器,粮草则是干粮。
至于马匹,只能到了驿站的时候,短暂休息。
蕲州和雍州城之间,若是轻车慢行,大抵需要两日。
但是快马加鞭的话,一日便能赶到。
傍晚时分,沈绛带人赶到了驿站,准备让马匹暂时歇息。
即便他们人不累,马也该累了。
可是刚到驿站门口,就看见了敞开的大门。
还有里面散发着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沈绛身边的亲卫,立即上前,护在她身前:“郡主,还是让小的进去查看?”
沈绛知道这里面必有问题。
于是她让人带领一支小队,进入查探。
若是里面有异,以哨音为号,沈绛会立即带兵入内增援。
谁知很快,他们居然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一身银甲的沈绛坐在马背上问道。
谁知为首亲卫哑声说道:“郡主,驿站内,无一活口。”
什么?
沈绛震惊,她立即翻身下马。
待她入内,那种血腥味越发浓重,扑鼻而来。
这处驿站乃是专门供给蕲州、雍州两城,传递消息的驿站。如今驿站不管是驿丞还是喂马的马夫,居然全部都惨死在驿站内,无一人生还。
难道是北戎人偷袭了这座驿站?
沈绛却有些不解,北戎人为何独独要偷袭这处驿站,是为了阻断蕲州和雍州之间的消息来往吗?
很快,亲卫上前查看他们的伤口。
有个人没忍住,惊呼道:“这不是北戎弯刀造成的伤口,这是……”
这个士兵因为太过震惊,竟没干说出口。
沈绛亲自上前查看,这才发现,士兵说的确实对。
这些人并非死在北戎弯刀之下。
他们的伤口更像是大晋军中兵器所造成的。
沈绛彻底愣住。
难道蕲州的情况当真已经糟糕到如此程度,那些哗变将士不惜派人杀死驿站的所有人,就是防止消息被传到雍州城。
就是不知宋将军,是从何处得到消息。
或许他有更秘密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