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陈瞧着这身影,微恍惚了一瞬,旋即自嘲的笑,是了,她从来不要自己给的东西!
再开口便带了轻佻的玩味:“收着吧,你前日伺候的好,让爷很是舒爽。”
音音骤然涨红了脸,忽而觉得自己便是那花楼里的妓子,因着伺候的好,被随手丢掷了些赏银。
她睫毛轻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陈默了一瞬,将一只小巧白瓷瓶递了过来,闷声道:“拿着,宫里的秘药。”
“秘药?”音音一时没明白,脱口问了句:“如何用?”
她一双眼懵懂而纯挚,看的江陈转了目光,摩挲着腰间佩玉,微暗哑了音调,道了句:“用在我弄过的地方。”
音音霎时明白过来,身子一僵,红晕便蔓延到了脖颈,眼里也浮起了水雾。
她不想再想起那一夜,他偏挑开了那遮羞布。
那滴泪还未落下,便听男子不悦道:“哭什么?沈音音,你这般不愿,前夜又何必来!”
江陈忽而烦躁,倏忽转身,大步往外走,鹿皮靴在这寂静寒夜里发出踏踏的声音,一声声踏在音音心上。
她瞧着那身影渐渐远去,屋子里的压迫感也随之消散了不少,不由微舒了口气,冷不防那清朗微沉的声音又响起。
他说:“沈音音,我若是没记错,你有个堂哥,因着被沈家牵连,现如今还在岭南受苦。”
挺拔的身影停顿一瞬,又转瞬消失在门边。
音音陡然一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急急追进了连廊。
她扯住他的袖子,出声唤他:“大人……”
因着跑的有些急,这声大人颤颤的,让江陈止了步。
他转着手上的扳指,也不出声,只好整以暇的看住她。
音音平顺了下呼吸,急急追问:“大人,您……您无缘无故,因何提起我堂哥?”
江陈瞧着她清澈的眸子,现了不耐神色:“沈音音,我没有多少功夫同你耗。”
这个姑娘,通透的很,他不信她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音音垂下眼,想起了她的堂哥沈慎。
她父亲只母亲一个,兄弟姐妹少,膝下又无男丁,便过继了大伯的儿子,养在身边,打算日后承袭了爵位,她自小便是跟堂哥表姐玩大的。
苏幻表姐性子倔,是个有主意的,堂哥呢,小小年纪,却纨绔的很。两人最是不对付。
而她便是最娇气的那一个,整日被他俩嫌弃弱不禁风。
她们三个人吵吵闹闹,动不动就冷战好几天。玩闹起来,还拿那大雪团子互相砸,每年冬天都得闹场风寒。
只是她从来没想到,等沈家一遭殃,那些平时将她捧在手心里的长辈都散了。是她的幻表姐拉住了姐俩的手。
而当初那个纨绔少年,不顾伯父伯母的阻拦,不顾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大好前程,竭尽所能的奔波,最终触了皇家的颜面,被寻个由头流放去了岭南。
他走时,她连一面都没能见着。
遭了劫难才明白,原来年少的情意才最纯粹,她不可能不顾及她的二哥哥。
她扬起脸,下了决心,晃了晃江陈的袖子,轻轻问:“大人,你想要音音怎么做?”
要她怎么做,才能换他救回二哥哥?
她出来的急,外裳也没披,这一跑,松散的中衣领口敞开些许,漏出圆润白皙的肩头,一头乌发随意散开,在身后随着夜风飘飘荡荡,平添了许多白日见不到的风情。
此刻偎依在他身侧,柔顺又乖巧,手上还轻扯着他的袖口,倒像是撒娇邀宠,在这暗夜里透出暧昧与缠绵。
江陈眸子暗了暗,却仍旧不疾不徐:“能不能救回你堂哥,也得看你的本事,我说过,不喜欢无趣的女子,你可懂?”
其实怎样的女子有趣,他也说不上来,他只是想看她笑着迎合他、讨好他,再不是当年那个连一眼也不会看他的小姑娘。
音音咬着下唇,瞧了眼已熄了灯烛的厢房,忽而伸手,勾住了江陈的玉带。
不管如何,先要去屋里,总不能让沁儿与阿素瞧见了。
她勾着他的玉带,一步步进了内室。
等隔扇门一关,才觉一颗心惶惶不安。
她实在不懂如何勾男人,又开始手足无措。
江陈倒是耐性十足,站在室内,静静瞧她。
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一个烛花,让音音陡然回神。
她一咬牙,松开了腰间系带,素锦中衣落了地,白莹莹的肌肤晃的昏暗内室也亮了几分。
江陈眸光一暗,身子陡然僵住,他看着小姑娘只着了亵衣小裤,踩着月光走了过来。
胸前一朵睡莲饱满异常,起起伏伏间格外鲜活,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他一只手便能牢牢禁锢住。
小姑娘走过来,伸手环住了他的颈,声音有些抖,却故作镇定的轻笑:“大人,我……我有趣的很,什么都会的。”
滑腻的肌肤蹭过江陈的脖颈,让他微微闭了闭眼,在听到她这句“什么都会”后,却轻轻笑了一声,眼尾上挑,薄唇勾起,笑的又坏又轻佻。
音音瞧见他这笑,背上却有些发凉。
江陈这人,穿上官服,有股子孤高的疏离,音音见过他对旁人时,都是一副清正冷肃模样。
偏生在她面前,就露出不受管束的放荡来,狭长凤眼一挑,笑起来坏坏的勾人,罂粟花一般,轻佻又危险,让她无处可逃。
她晓得他这笑里的意味,便大胆凑近了几分,踮起脚,娇嫩的唇瓣落下来,印在了男子耳畔。
这吻毫无章法,青涩而生疏,可也正是这份青涩,最容易勾起火来。
江陈只觉腾地一声,体内蹿起一股火,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腰,将人推进了锦缎堆里。
“阿姐,阿姐,沁儿害怕!”沈沁稚气的声音陡然响起,让两人都楞了一瞬。
音音也不知哪来的力道,一把将江陈推开了,伸手便捂住了他的唇。
江陈蹙眉,现了愠怒神色,可瞧见她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眼里雾蒙蒙的,透着急切的恳求,竟一时没有动作。
“阿姐,阿姐。”那声音越来越近,眼见就要进内室了,音音眼疾手快,扯过锦衾,就将江陈盖了个严实。
她转身抱住扑进来的小人儿,安抚道:“怎得了,可是又做噩梦了?不怕,阿姐在。”
沈沁瞪着圆溜溜的眼,左右看了几眼。抱住音音的脖子,奶声奶气:“阿姐,我想同你睡。”
阿素也踏了进来,一脸焦灼担忧,握住她的手问了句:“姑娘,你……”
她刚刚听见廊下的动静,便担忧这江大人又不怀好心,要强迫她们姑娘。
可外面有护卫守着,她也进不来,只能借助小阿沁,让她来打个岔子。
门外于劲搓着手,他一时没提防,竟让个孩子坏了大人的兴致,不免后怕,恶声恶气道了句:“阿素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时候,带了孩子先出来。”
音音回握了下阿素的手,低低安抚了句:“无妨”,便让两人回了厢房。
江陈呼啦一下掀开被子,声音沉的很:“沈音音,本官便这样见不得人?要被藏你起来。”
音音低垂着头,一步步迈过去,扯住了他的衣衫:“大人,您……担待一二,我……我替您更衣。”
她纤细的指伸过来,直直去摸索江陈腰间的系扣。
忽觉身侧的人僵了一下,臂上一紧,便被拽进了男子炽热的怀。
扯到了伤口,她下意识“嘶”了一声,让江陈动作顿了顿,他问:“怎么了?伤到了?”
音音面上殷红一片,低低道了句:“无妨,大人……大人轻些便好。”
江陈恍然大悟,这是初次的痛还没过去。
他闭了闭眼,压下了那股子邪火,将人松开,便去系腰间的玉带,语气不善:“你既还疼,如何又来勾我。”
音音抬起头,眨巴着眼,无辜又委屈,却是敢怒不敢言。
明明是他让她来勾他,现如今又这般说。
江陈瞧见她这模样,微挑了下眉,没再言语。系好玉带,便要出门。
音音瞧着那背影,忽而惶恐起来,她是不是搞砸了?他还是嫌她太无趣了,不值得他拿她二哥做交换?
她爬到榻边,死死拽住了他的袍角,声音仓惶:“大人,我堂哥……”
“他会回来。”
这声音笃定又果断,让音音喜极而泣,只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又听他道:“但你,日后需留在这雪园。”
她楞了一瞬,跌在了锦缎上,她方才还异想天开,以为再用一夜,便能同他交换。
原来,他要她做他的禁脔,从此再不能见光明。
第11章 她确实没有委身那李二,……
那夜过后,江陈便再未踏进过雪园,只遣于劲来了两趟,回回都是来送东西的。
这人倒是大方的紧,蜀地的锦缎,宫里的点翠头面,随手便送了,顺带发了话:“既跟了他,便不能太寒酸了去。”
音音也不做假,悉数都收了,既接受了这关系,便不矫情,缘何不让自己好过一点?
只是手上的绣样却不停,她得确保,往后离了他也能活的不差。
沈沁的身子有了起色,小人儿便闲不住了,整日缠着她要出门。
音音被她缠的无法,携了小丫头去采买些日常用度,从墨斋出来便打算往回走。
刚拐过长街,小阿沁忽而扯住她的袖子,咦了一声:“阿姐,我似乎瞧见大姐姐了。”
音音猛然一顿,抬头便见一个熟悉身影,正扶着旁边嬷嬷的手上轿子。
她心下发紧,伸手便捂了沈沁的嘴,一闪身,躲进了街角。
她不能让阿姐瞧见,如今自己沦落成他人外室,不,连个正经外室都不算,大概只是那人消遣的玩意罢了,若是幻表姐晓得了,该多难受。
小阿沁忽闪着大眼睛,疑惑的瞧着阿姐,忽而偏头过来,在她腰腹上轻轻蹭了下,似是孩子气的安抚。
音音眼眶一红,松开了手,再看那顶轿子已消失在了长街尽头,便默默携了沁儿往回走。
她心思恍惚,远远见阿素正开了门,候着她俩归来,不由加快了脚步,只还未迈进去,忽听身后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沈音音!”
这声音既惊又怒,让她猛然顿住,回头便见她的幻表姐正站在巷角,挺着隆起的小腹,缓缓走了过来。
她抿着唇,脸上青白不定,指了音音道:“沈音音,你给我说说,现下如何还在京中?这宅子又是谁家的?”
苏幻最怕的,便是她落在那些纨绔子手中,沦为人人可欺的玩物,现如今看这情形,不免心惊肉跳。
音音愣了一瞬,忽而便镇定下来。她上前搀扶了苏幻的手,道:“姐姐别恼,你先随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