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徒有虚名的郡主在苏氏的眼中当然不如为东宫诞育了长子的良娣更有前途,然而苏笙心中却如明镜一般,东宫如今已是大厦将倾,苏氏若不断了和东宫的联系,非但白白损失了那些用在东宫里面的钱,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阿笙,你这是什么意思?”鲁国夫人惊异万分,她望向女儿的小腹,“圣上该不会是要为了你……才这样做罢?”
女儿腹中之子还未知男女,圣上就起了废立之心,她见苏笙不愿多言,也不敢问太多,鲁国夫人平复了一下面上的震惊,月莹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阿笙做了皇后,东宫的兴亡与她并没有什么干系,阿笙久在帝侧,看事情总要比她更清楚一些,既然叮嘱她这么做,她回去照做就是了,何必将见面的宝贵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不相干的人上。
“皇后如今有孕,圣上夜里还会过来么?”鲁国夫人席间听到圣上说起与皇后日日相伴,不免心里担忧,“你原先用过那些药,月份又浅得很,圣上夜里万一忍不得,伤到了你腹中的孩子可怎么好?”
苏笙面上不自觉地变热,凝脂玉一般的肌肤悄然染上了一抹绯红,她轻咳了一声,“阿娘,不是所有男子都像阿耶那般好色的,圣上前些年没有嫔妃服侍,也不见他怎么难耐。”
“虽说身为皇后,我该肩负起为陛下遴选嫔妃的责任,可是圣上既然无意,那就由着他算了。”
其实母亲说起的事情是每一位贵夫人都无法避免的苦恼,天子在这方面索要的也多,她有孕之后两人才骤然停了此事,但圣上同她这样要好,苏笙也不愿意为着贤良淑德的名声而将他推给别人:“我总不能硬往太极殿的床榻上送美人罢?”
把自己的丈夫推给别人,是一件叫人难受的事情,如果阿娘的意思是从苏氏的女儿之中再选一个送进宫,这就更叫她难受了。圣上近来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意思,她也就权当不知道了。
“谁说叫你主动送美人了?”鲁国夫人敲了敲这颗小脑瓜,她是从阿笙这个时期过来的,宅门里的妻妾争宠的手段有时候并不比宫中差,但她同女儿几乎没有谈论过这种羞人的事情,因此教导起来也是遮遮掩掩,她无奈地放下了石榴,“你凑近一些,阿娘告诉你要怎么做。”
……
圣上是等鲁国夫人走后才又排驾往千秋殿来的,他夜里看了几封要紧的文书,现下并无困意,加之今日封后,更不好叫怀着孩子的妻子独守空房。
苏笙坐在床上替他卸了衣间革带,圣上见她双颊嫣红,心情也稍好了一些,俯身亲吻她的眉心,“阿笙见了母亲,瞧着气色都好了许多。”
他一路蜿蜒向下,手掌护在她的脑后,热切之余,小心将苏笙放平到了枕上,她被人半解了衣衫,仍然柔顺地任他施为,佳人在怀,圣上心中郁气稍解,勉强掩住了眼前春光,“今天的事情累到你了,早些就寝罢。”
苏笙还有些放不开,圣上既然这样说了,她也就没了胆子行事,轻声应了,让宫人们熄了殿内烛光,与郎君共枕而眠。
往常圣上怕她乱动,都会轻轻环住她的腰身,然而今夜却离她稍远了一些,虽是早早阖眼,但苏笙听见枕边人的呼吸就知道,圣上仍然是醒着的。
他大概是怕惊扰到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过了好些时候才翻了身,苏笙虽然孕中渴睡,但是心思比之从前更加敏感,累了一日,竟也没有要睡的意思。
辽东的战事顺利,然而近来却是密报频传,东宫多有怨望之语,惹得天子心下弗悦,正是心烦之际,忽然听见身后女子的轻声问询。
“哥哥,你睡了吗?”
第6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圣上只当这姑娘是累了一日身上不舒坦,他原本就没什么睡意,倏然转过了身瞧向她,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之下,苏笙瞧见他神色是掩不住的焦急:“是不是今天车马劳顿累得难受,朕让人去请太医过来给你开个方子。”
苏笙见他欲掀了床帐去唤内侍请太医,连忙按住郎君的手,不许他兴师动众:“您这样紧张做什么,不是孩子教我难受。”
圣上虚惊一场,他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了苏笙的身边,捏了一下她的手,“是朕草木皆兵了。”
“我是见您今天晚上似乎有些难以安寝,”苏笙将脸埋在他的身前,防止被圣上看到她羞窘的神色,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身上勾画,悄声问道:“是不是想我了?”
圣上忍不住低声发笑,在这寂静的内殿中听得格外清晰,苏笙感受到男子气息起伏的震颤,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几乎叫她无地自容,她本来就不太擅长这种邀宠献媚的事情,遂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转到另一边用被子蒙住头,“我什么都没说,您快些睡罢!”
他本来是为着东宫的事情心烦,偏偏皇后与太子曾经又有过那样的尴尬,不好同她说起这些,然而这姑娘难得主动,圣上自然不会不解风情,他向苏笙那边挪近了几分,唇舌覆上她的耳垂,温存了片刻,“好姑娘,你这是尝出其中滋味来了?”
夫妻最熟悉彼此,她这几个月的变化圣上也是了然于心,只是还没等他探索到更多的风情,这份旖旎就因为阿笙怀了身孕而被迫延期到了十月之后。
有时候人的脸皮薄,自己想要什么不会直接说,譬如阿笙每每想吃些奇奇怪怪的菜,都会含蓄地问一问他:“圣上,您要不要尝尝柑橘煨酥肉?”,皇帝就晓得,下一次用膳这道菜必得出现在千秋殿的案桌上,要不然这姑娘会吃不下东西的。
“谁尝出滋味来了,您既然不喜欢那就算了。”苏笙被他弄得蜷缩了身子,“我是担心您忍不住,看您这样君子,我就放心了。”
“朕喜欢归喜欢,可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养自身,朕虽非君子,忍几个月也无碍。”圣上勉强克制着自己想要解开她系带的手,温声问她:“不过阿笙要是不想忍,郎君倒是可以帮帮你的。”
话音未落,她便已经转过了身,含羞将身子往下几分,圣上震惊地瞧着如此大胆的她,早已是意动心酥,他近来虽然有意,但半点逾越的打算也不敢有,然而心爱的女子主动过来服侍,他这个时候应该拒绝的,但要紧之处在她的手中,圣上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他揽过了她的身子,额头相抵,几乎不能自持,帐内的絮语一时停了,只余下气息交绕的声音,直到最后的紧要关头,圣上才低低地唤了两句,“阿笙,阿笙。”
两人衣衫完好,在这隆冬腊月却都有些汗意,苏笙躲在被子里不敢抬头见那一片狼藉景象,她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手足无措道:“圣上要不要叫水?”
皇帝从那奇妙的幻境中缓过神来,君王的教养与自尊不允许他自己来做这种纾解的事情,然而被她这样服侍了一番,他竟也觉出了其中妙处,他望着做了坏事还一脸无辜的妻子,几乎是有些责备的口吻,“不传水,你的手怎么办?”
她自己虽然没得到这种乐趣,但头一回替人做这种工匠活,苏笙的面颊比承恩之后的娇红也不差什么了,她那盈盈的眼波好像是圣上给她受了什么委屈一般,“我做什么了,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还不是怕时间久了陛下按捺不住……去寻了别人。”
圣上见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他扬声吩咐外面送水进来,转而揽了她低笑:“阿笙要吃飞醋,尽管说出来就是,朕还能不顾皇后的心意,再去临幸别的女子吗?”
“那臣妾可说不准,万一您哪日心情不好就去了呢,我有着身孕不能服侍,闹起来又不占理,平白被人笑话。”苏笙现在多思多虑,想一想那场面都觉得难受,“我听阿娘说,那些高门的夫人有孕的时候都会把自己亲信的陪房丫环给夫君,但我舍不得把藏珠给陛下。”
圣上“嗯”了一声,不经意地拨开她的碎发,笑吟吟地问她,“你是舍不得那婢女?”
苏笙并不曾意识到皇帝的重点,她愕然抬头,心头一颤,“您还真瞧上她了?”
皇帝默然片刻,他真是被这姑娘弄得没了脾气,苏笙被他锐利的眼神扫过,见天子微微抿唇,似有怒意,忽然福至心灵,轻轻啄了一下他的下颚,“不是,我是舍不得郎君。”
“你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克我的妖精!”圣上轻轻敲了一下苏笙的额头,动作与她的阿娘倒是很像,“朕今日宴后批了一些奏折,可现在瞧来,那些浑话都不如你一个叫人生气。”
她封后的夜里怀疑着他要去临幸哪个美人,还以朝臣之家来比拟皇室,圣上花了很大的力气
苏笙只是十分温顺地认了一个错,却不接他的话往下说,她静静地枕在郎君身侧,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圣上微感诧异:“阿笙不问问朕为什么生气吗?”
“您不是已经说了朝中的事情叫您烦心,那我还有什么好问的?”苏笙轻声道:“要是您愿意说,肯定早就告诉我了,若是军政机密,我问了还叫您多心。”
圣上怜爱她,也愿意给她尊荣与权力,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喜欢一个权欲很强的女子,大圣皇后干政弄权的前例放在那里,自己若是总询问国事,或许还会损伤和圣上的夫妻情分。
“是国事,但也是朕与你的家事。”圣上之前也想过万一苏笙要询问,自己该不该瞒着她些,没想到她竟然半点兴致都没有,“有东宫属官与辽东守城将领向朕密奏,太子在东宫私藏了三千甲胄与天子服饰,辽东征战之际也是急功近利,弄得新罗民不聊生。”
三千甲胄看着不多,但解释成太子养府兵也未尝不可,毕竟文皇帝也曾经允许孝皇帝私下养过五千精兵,宫廷服饰向来等级森严,不可稍作逾越,太子暗藏了唯独天子可用的衣冠,简直是其心可诛。
皇帝的意思是要给属国一个教训,打到国都也就算了,毕竟要立时三刻选拔出一批接管新罗的官员也是件叫人头疼的事情,这地方本来就不富裕,前几任新罗王对大唐天子也是极为恭顺的,像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那您便下旨给东宫,等战事一毕就诏他回京罢。”国家兴亡,最苦的不是末代的君主,而是黎民百姓,苏笙不清楚前方的战况,不过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她同太子曾是未婚夫妻,同圣上说起这些也多有不便:“兹事体大,郎君同宰执们商议过了吗?”
苏笙稍微有些担心,苏月莹无非是东宫的一个有子妾室,太子又不曾实打实地谋反,或许还不至于罪及一个良娣的家族,苏家只是为东宫进奉了不少银钱,希望能凭了太子的这阵东风叫自家跻身官宦之列,应该也没替太子办些什么坏事。
只要他们没有跟随太子谋逆的胆子,或许没有什么妨碍的,只是苏良娣同地藏奴不可避免地要遭殃。
圣上望着她眉尖微蹙的模样,想要再与她说些什么,内侍却已经立在了屏风之后,躬身请帝后用水。
他将苏笙打横抱起,浸入那温热的兰汤之中,让宫人去收拾床榻。
“祸起萧墙,父子相残,这种家丑,怎好说与外人知道。朕预备过些时候再同宰相们商议废立之事。”
圣上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他这一生一旦打定主意做些什么事情,就一定不会回转,然而在她的身上却有诸多顾虑,“不过三郎如此不顾礼法,对我们的孩子来说算是件好事,朕虽气恼伤心,也是有限的。”
苏笙知道圣上对她与腹中孩子的在意,人哪有不偏心自己亲生骨肉的,圣上本就有过这样的打算,她现在晓得了皇帝的想法,并不觉得惊讶。
“是是是,谁叫这是您的老来子呢!”苏笙撩水去泼郎君的面颊,存了促狭的心思,“圣上这样疼孩子,将来我一日三遍地说给他听,叫他好好孝顺您成不成?”
“阿笙现在仗着身上有免罪金牌,胆子倒是大了许多,”圣上被她取笑,想要生气却又顾惜着皇后的身子舍不得罚她,只是慢条斯理道:“可你须得知道,什么叫做来日方长。”
他说起“来日方长”的时候几乎是一字一顿,但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她是有恃无恐,再怎么威胁,苏笙也知道皇帝不会动她的,“郎君,你再这样凶人,可是会吓到我和孩子的。”
她享受着郎君的服侍,几乎要在这热水中昏沉睡去,蓦然听到圣上开口道:“阿笙,朕有些时候真觉得,你要是一直这样任性下去也好。”
苏笙勉强从浓重的睡意里挣扎出来,皇帝本以为她已经睡过去了,见她眼睛都要睁不开还要勉强听着他说话,不免生出些怜爱之心,他轻手轻脚地把人抱到了榻上,替她擦干头发,“好了,皇后快睡吧,朕不扰你。”
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地靠在了圣上的怀中,“圣人,东宫虽然存了不轨之心,但他又不曾铸成什么大错,您就把他废为庶人幽禁起来,不会妨碍到我们孩子的。”
这种话也就只有她来说,圣上才不会觉得反感,他轻轻拍着苏笙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我知道阿笙心善,朕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有些事情天子已经有了主意,但哄一哄妻子他还是愿意的,阿笙现在困得这副模样,明天起来或许都不记得自己同郎君说过什么。
“郎君,我不是为了他,同你经历了两次宫变,我现在实在是害怕极了。”她含糊不清道:“就当是为这孩子积一点德,您别再牵连其他人了。”
她的困倦是真的,但还是勉强忍着睡意,趁着这个时候替苏家求一份护身符。
那是生养过她的人,即便是他们渴望从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她避开也就算了。
襄王是圣上的手足兄弟,圣上依旧不留任何情面地处死了他和几个孩子,万一圣上介意阿耶献给太子的那些银钱,削官抄家都是小事,起码要将性命留下来,而她和月莹虽然险些共侍一夫,但到底只是一同做女儿时彼此母亲不睦,后来又因为一个男子而互相吃醋,论起来她对自己从未用过什么以死才能消恨的下作手段。
蝼蚁尚且偷生,稚子与弱女无辜,就像是文皇帝囚禁自己长嫂与几位侄女那样,留他们一条性命就是了。
圣上轻抚着她的头发,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哄着她入睡,“明日午后还要受命妇朝贺的,阿笙别想那么多了。”
……
新后初立,苏月莹一早就带着皇孙乳母抱着地藏奴来千秋殿请安,原先这位苏皇后还是宸妃的时候总是免了这些小辈的请安,她不必来自讨没趣,但今非昔比,皇后是她的婆母,也是地藏奴的祖母,不管皇后见与不见,她出于礼数都应该让地藏奴过来拜谒,太子不在长安,太子妃又没有过门,也就只有她能来婆母面前尽孝了。
苏笙这一夜睡得不□□稳,早上睡得却好,半点也不愿起身,封后三天也是不必早朝的,圣上今日不朝,又见她夜里不安,便一道同她躺着,听见千秋殿的内侍有事要禀,便起身披了衣服走到外间,知道是东宫那位求见,便皱了眉叫她回去。
苏月莹恭立在游廊阶下,见进去禀报的内侍折返回来,忙上前半步,“力士,不知道皇后娘娘愿不愿意见地藏奴?”
她不过是太子的姬妾,荣耀尊贵仅限于东宫之内,若不是因为有了皇孙且储妃空缺,她甚至都不必踏入千秋殿的门。
“皇后娘娘昨夜劳累,今日尚在休息,圣人说皇孙还不足周岁,外面天寒,良娣以后不必抱着皇孙来了。”内侍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良娣,您还是请回去罢。”
苏月莹的脸微微一僵,对于寻常女子而言,婆母冬日吩咐不用请安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然而这位正宫婆母从头到尾连个侍奉的机会都不肯给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
圣人与皇后才刚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对东宫之子这样摆明地嫌弃,当真翻脸无情,苏月莹想起了这些日子宫内外的传闻,圣上早就有了废立之心,一旦皇后产下皇子,那圣上势必要废了殿下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她强撑着谢过了内侍,让乳母抱着皇长孙一道回东宫别殿。
自从那位崔氏死后,另一个孺人在殿下面前就怎么得宠了,东宫从长公主府里带回的那些曼妙妖娆的舞姬几乎没有动过,虽然也很少踏入自己的寝殿,但管理东宫内务的权力都暂时交给了她,苏月莹倒不会天真地以为太子转了性子想去做和尚,知道他只不过是畏惧那位新太子妃而已。
陵阳长公主对这个养女爱若亲出,当然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如今新后有孕,废黜太子的流言不绝,这位长公主居然还沉得住气,这同传闻中的长公主可是半点也不一样。
苏月莹正低头想着事情,却见兰颖略有些慌张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没见到地藏奴在睡觉么,这样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苏月莹压低了声音斥责侍女,还没等兰颖说些什么,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女已经迈入了她的寝殿。
这位女子衣着华贵,但看着像是有什么症候,即便外面裹着厚厚的冬衣看起来也觉得身子单薄,她的脸上带了怒色,竟像是来者不善。
“良娣当真好兴致,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在这里看账本。”
苏月莹在东宫主事日久,她虽不曾见过永宁县主,但这姑娘腰间的玉玦明显是东宫随身之物,猜也能猜得出来。
她对这位来势汹汹的姑娘微微颔首,吩咐人去点了两盏热姜茶送过来,神色疏淡,“殿下远在辽东,妾身自然要替他管好东宫,不知道县主是哪里来的雅兴,竟然直闯太子内殿,我倒是没什么,不过县主就不怕吓到皇长孙么?”
东宫也不是由着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不过太子从前曾给了这位未婚妻自己的贴身之物,方便她随时到东宫一叙。
永宁县主突逢骤变,已然是气到了极点,她平日眼高于顶,即便不喜欢太子与其他女子恩爱有子,但未入东宫之前并不会插手东宫的内务,关心太子的姬妾如何,只是眼前的苏良娣乃是原来准太子妃的亲姊姊,又一直掌管东宫,可偏偏有些事情必得要经过她的手。
“皇长孙?”永宁县主虽盛怒,然而还是等人都退了下去才出言讥讽,“若从父论,这孩子当然是皇长孙,若是从母……”
“从母怎么了?”苏月莹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可她自问清清白白,也不怕这位县主来说。
永宁县主嗤然一笑,“若从母论,或许这孩子就要称陛下一声姨夫了!”
第6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苏月莹几乎要被她气笑了,“县主私议陛下可是大不敬。皇后出自温氏,与我家有何干系?”
“长乐郡主苏笙做了皇后,难道良娣半点也不知道吗?”
永宁县主瞧着她的模样与皇后的妩媚有三四分相似,然而神色却略显憔悴,她冷哼一声,“我母亲曾在猎场亲眼见过陛下与郡主整夜共处一室,听宫里的人说,皇后自从入宫以后从未召见过东宫嫔妃,连良娣亲自过去请安也被拒之门外,郡主被送去了修行之地,但是良娣的嫡母却得到了皇后母亲方能享有的荣耀,你竟半点也不觉得奇怪吗?”
苏月莹并没有真真切切地见过皇后,皇后的名讳更不是她能轻易知道的,要是苏笙同皇帝有染,那太子恐怕早就要迁怒到她身上了,然而太子这几个月都是一切如常,甚至有时寄信还会单独寄给她一份,问地藏奴的安好。而圣上也只赏赐了英国公府,对苏氏并没有降太多恩典。
圣人疼爱皇后是整个长安城都知道的,怎么会如此苛待皇后的亲生父亲?
“县主同我说这些风言风语又有何用,您与长公主殿下要是觉得陛下此举不妥,大可以到圣上面前进谏,妾身位卑言轻,也不愿意听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