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丞相当时听了脸都绿了,可是——谁能说国师批的命不准呢?
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容文文觉得,国师这个人还挺逗的。
她能想象出他当时的样子,嗯,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容文文翻完手上的册子,倒是意外地在册子最末一页发现了前两日刺客一事。
还真不愧是八卦小册,这都敢写。
然而看完后,她忍不住瑟瑟发抖——原来那日,那刺客竟是去禁坊刺杀大周质子的!
都说了禁坊那里不是人呆的地方了!
禁坊的众多质子中,最危险的莫过于大周质子了。
其它国家质子的命运尚且与他们的国家系在一起——只要他们的国家保存中立,他们就平安无事。可大周的这位,就算他们的国家保持中立,他也随时随地有可能被人暗杀掉!
他们楚国这里软禁了这么多质子,秦国那边自然也不例外。
与其它国家送出的不受宠的皇子不同,大周被迫送出的这两位皇子在国中上极为受宠的。
送到楚国来的七皇子,和送到秦国去的四皇子,这二位皇子与大周的太子一母同胞,皆为皇后所出,都是尊贵的嫡出,二者身份不相上下。
所以说,无论哪一位皇子在软禁他们的国家出了事,敌国都有可能借此出兵,师出有名地讨伐。
八卦小册上,执笔人的意思很明显——这刺客是秦国派来的,想要暗杀掉大周质子后借此起兵,但是大楚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他们会加倍保护好大周质子,同时又斥责了一番秦国的卑鄙无耻。
话是说得正义凛然,但容文文心中也清楚,所谓兵不厌诈,他们大楚说不定也暗戳戳派了刺客去暗杀秦国那边的质子呢。
秦国和楚国一样,都想着吞并中原这片土地上大大小小的诸侯国,说得好听一些叫统一天下。
要叫容文文说呀,像以前一样奉大周为天子,好好当他们的诸侯不就行了,这不就统一了吗?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当皇帝。
容文文感慨了一番,合上小册后,忽然感觉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寻思了一会儿,很快恍然大悟——玉姐姐呢?
她连忙奔入屋里,就见一身白衣的容玉侧卧在贵妃榻上,以手撑头,闭目养神,神色安详得如同一尊卧佛。
容玉听到她进来的声音,抬起眼皮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凉凉道:“小姐,倒是想起奴婢来了?”
容文文娇憨一笑,一屁股坐在贵妃榻上,想要和他挤一挤。
容玉却没有给她让位,一脸冷淡,“不知道刚刚,小姐是肚子饿的时候,还是肚子不饿的时候?”
“嘿嘿,”容文文冲他讨好笑道,“刚刚是我看八卦的时候。”
容玉不给她挪出位置,容文文只有半个屁股坐在榻上,便撅着屁股好玩似地蹭着容玉的肚子,想要讨好她。
容玉似是怕了她了,往后让了让。
容文文得了位置,连忙躺下。
她手肘撑在榻上,仰头托腮看着容玉,哄道:“玉姐姐,八卦小册一旬才出一册呢,我看完一册也就花上一柱香的时间,所以一个月也就三柱香的时间,没那么想你而已。”
容玉以鼻音“哼哼”了两声,似乎还有些小脾性。
容文文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嘟嘴撒娇道:“玉姐姐你不要生气啦!”
见容玉还是一脸高冷,容文文忽而将脸埋在了他胸前,猛地蹭了蹭。
容玉顿时像炸毛的猫一样,一下子坐了起来,一个侧身就从榻的另一边下去了。
容文文抬起头来一脸懵,“怎么了?”
容玉双手捂着胸,有些羞愤道:“这话,应该是奴婢问小姐才是!”
“可是……”容文文有些委屈道,“我平时生奶黄的气的时候,奶黄也是这样哄我的啊!”
每次奶黄都会扑到她怀里用它的狗头蹭她,她觉得又痒又好玩,每次都会让它逗笑的。
容玉似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哄?”
容文文便给他演示了一遍,低头做了个埋胸的动作,还使劲地蹭了蹭。
容玉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沉声道:“若奴婢没记错,奶黄是公的吧?”
“是啊!”
容玉面容冷酷,“阉了。”
“啊?”
第10章 烤羊腿 羊腿烤至七八成熟,外层焦红酥……
奶黄这会儿正好活蹦乱跳地入了屋,待对上一脸冷酷的容玉时,它愣了一下,眼神都变得有些怯怯的,转了个方向就朝容文文跑了去。
容文文一把抱住它,泪眼汪汪的,“不!奶黄以后还要当爹的!不能阉!”
奶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天真地在容文文怀里蹭了蹭,一下子舒服得眼睛都眯了。
容玉一声冷笑。
奶黄忽地警觉地睁开了眼,看了看容玉,只见容玉眯着一双凤目,似笑非笑地盯着它看。
奶黄摇得欢快的尾巴渐渐慢了下来,没一会儿,它突然挣脱开容文文的怀抱跑出去了。
原来是外面有人来了。
王婆子进来禀报说,谷氏那边派人来问礼单的事。
倒是心急。
柳嬷嬷已经将礼单整理好了,容文文便让柳嬷嬷亲自将礼单送过去。
礼单按容文文吩咐的,整理了两份,一份送到谷氏那里去,一份送到容娴娴那边去。
柳嬷嬷走后,容文文犹豫了一下,同容玉道:“玉姐姐,我想将我的嫁妆……分一半给我二妹妹,你觉得如何?”
容玉抬眸看了她一眼,“为何?”
“嬷嬷说,她的嫁妆要是经了我二婶的手,再到她手上时,只怕没剩多少了。”
偏偏这嫁妆就得经她二婶的手。
她二婶肯定是要贪掉大半的,即便容文文能够出面帮她争取来全部的嫁妆,容娴娴也不敢全部收下,还得看谷氏的意思。
因为容娴娴即使出嫁了,也离不开娘家,娘家才是她的靠山。再有一点,她的生母柳姨娘还留在府里。谷氏有的是法子牵制她。
容玉问道:“小姐的嫁妆有多少?”
柳嬷嬷这两日也顺便将容文文的嫁妆单子整理了出来,容文文便从屉子里拿出来给他看。
容玉接过来,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还挺厚实的一本,看来嫁妆颇厚。
他打开,随意扫了几眼,然后道:“不必。待她出嫁时,小姐给她两间铺子,为她作下添妆即可。”
“可是……”
容玉慢悠悠道:“以二小姐的性子,你给她多少都留不住。她要是嫁到秀才家,以后有的是来求你的时候。若是嫁的夏家二公子,倒还好。”
容文文惊讶道:“为什么这么说呀?”
“秀才家缺钱,夏家不缺钱。”
“就这样?”
“嗯。”
“可是……”容文文又道,“夏家二公子眼盲,二妹妹似乎不大喜欢。”
“有些人眼盲心不盲。我看二小姐,还不如瞎子看得通透。”
容文文嘟囔,“你不要这么说她。”
容玉伸手,微凉的指尖在她还有些红肿的眼下轻轻刮过,“就这点事,也值得小姐哭那么久?”
容文文低头不说话。
容玉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声道:“她不值得。”
容文文抬起头来,眨了眨眼,有些调皮道:“我才不是为她哭,我是为玉姐姐哭的,因为你离开太久了。那你说……你值不值得?”
容玉眸中泛笑,“奴婢以后,不会再让小姐哭了。”他低下头来,在她耳畔低声道,“真正值得小姐哭的人,都不会让你哭。至少奴婢……舍不得。”
容玉在说这话的时候还不知道,后来的许多个晚上,他都恨不得让她,哭出声来,才没有半点舍不得。
他说这话时,口中的热气轻轻呼洒在容文文的耳垂。
容文文缩了缩脖子,竟有些面红心跳。
两年未见,玉姐姐身上的味道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身上似乎……少了些女子专属的柔暖香气,多了几分清冽而陌生的气息。
他身上这股陌生的气息,让她似害怕,又似喜欢。
容玉垂眼,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像一颗娇艳的红苹果般,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尝尝。
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光滑的脸颊,慢条斯理道:“小姐脸红了。”
容文文连忙捧住脸,“没有!”
可是,她的脸为什么会这么热?
“小姐……”容玉微微歪头,看着她,眸色干净得如同一面水镜,“为何脸红?”
容文文对上他的眼,当容玉这张雌雄莫辩的绝色面孔在她眼前逐渐放大时,容文文只觉得自己不仅是脸越来越烫,就连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这、这屋子……好热!”
她落荒而逃般地跑出了屋子。
好奇怪的感觉。
她为什么会在玉姐姐面前害羞呀?唔……一定是因为好久没见的原因!
小碧打听到秀才家的住址之后,容文文原是打算晚上去夜探一下的,但一听到容玉说晚上准备炙烤羊腿吃,她立马就将这事往后推了,明儿再去吧,差不了这一天。
为了晚上这顿炙烤羊腿,容文文晚膳只吃了个七分饱。
夜幕降临,天上繁星点点。
院子外面的小巷安安静静的,阒黑一片,院子里面却光亮着,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院墙上,燃着两团烧得正旺的火把,院墙下,置着一只沉重的八兽足饕餮纹长状青铜烤炉,烤架上是两只比容文文小腿还粗的事先腌制好的羊腿。
羊腿已经烤至七八成熟了,外层焦红酥脆,内里白嫩流油,泛着光泽,发出诱人的香味。
容玉手执木柄长油刷,有条不紊地为羊腿涮着油,不时撒些不知名的香料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