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非常想看唐晓慕哭,热情挽留:“快坐下,咱们婆媳说说话。兰琪,给宣王妃上茶。”
从刚刚开始,唐晓慕头就有点晕,心脏跳得比平时快,呼吸还有点急促。而且鼻子塞塞的,像是要流鼻血的前兆。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想坐下来缓缓,便没急着走。
兰琪给她上茶。
唐晓慕口干舌燥,习惯性端起来想喝。茶杯送到唇边,她又想起杀手的事,没有喝,手捧着茶杯,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皇后坐在上首,轻抚着自己长长的护甲,悠悠道:“我们老七命苦,年纪轻轻中了毒。要不然,他都二十岁了,早两年完婚的话,现在恐怕连孩子都有了。”
唐晓慕的头昏昏沉沉,愈发的不舒服,甚至身体还感觉到奇怪的燥热,没心思去听皇后说话。
皇后以为她是伤心,继续道:“他呀,以前是有心上人的。这事我可不骗你,太后也知道。”
哪个妻子能接受丈夫喜欢别人?
皇后自己受过这份苦,一想到唐晓慕也要承受相同的苦难,越说越高兴,“可惜,还没来得及指婚,他就病下了。真真是可怜了一对璧人。我劝你呀,大度些。”
见唐晓慕低头不语,皇后更是得意,“毕竟现在你才是正儿八经的宣王妃。你也别急着去找太后告状,现在太后为唐元明通敌的事气坏了身子,谁也不想见。你就别去见她了,免得又气着她——诶!你怎么了!”
唐晓慕的身子从凳子上一头栽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鼻子里流出的血染红了她天青色的衣衫,将皇后吓得花容失色。
……
……
唐晓慕是被渴醒的,嗓子干哑地几乎要冒烟,她动了动唇,身旁想起一个关切的声音:“慕慕?醒了?”
是太后的声音!
唐晓慕的记忆回溯,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忙睁开眼。
出嫁前,太后曾叮嘱过唐晓慕,皇帝不会同意她来见自己,进宫时也不必再提这事。
怎么现在能见到太后了?
唐晓慕迷茫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确就在鸾凤台,感到疑惑。
太后快六十岁了,原本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如今因为唐元明这事,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她心疼地抱住唐晓慕:“我可怜的孩子,差点叫人害了!”
“姑母……我怎么了?”唐晓慕哑着嗓子问。
年长的孙嬷嬷为她端来一杯热茶,唐晓慕喝着,听她和太后说起经过。
原来她在凤仪宫晕倒后,皇后怕她死在凤仪宫说不清楚,立刻叫了太医。
太后虽然如今失势,但在宫中还有点人脉,很快知道了这事,立马把唐晓慕接回鸾凤台。
太医诊出唐晓慕是气血翻涌,急火攻心所致,含蓄地说有可能是吃坏了东西。
入宫时还好好的,结果在凤仪宫喝了杯茶就成了这样,不就是皇后给的东西不干净?
太后为此动了怒,皇后现在还战战兢兢地在外面请罪。
唐晓慕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小声跟太后说:“好像和她没关系……我端起来了,但没喝……”
孙嬷嬷是心腹,闻言一愣:“那是怎么回事?您在王府里可曾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唐晓慕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样东西,尴尬道:“我……一不小心……喝了季修睿的千年人参……”
简单来说,她这身子补过头了。
第7章 接王妃 等着抱孙子
宣王府,昏睡了一天的季修睿慢慢睁开眼。
看见屋里贴着的囍字,他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昨晚大婚。
忽然多了个媳妇,真叫人不习惯。
可仔细瞧瞧,屋内除了多出个梳妆台,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仍旧是那么昏暗、那么冷清。
季修睿拉响铃,青竹很快进屋:“爷,您感觉如何?”
“什么时辰?”季修睿不答就代表身体还是老样子。
青竹报出时辰,担忧道:“王妃清晨入宫到现在还没出来,据咱们的眼线来报,王妃在凤仪宫吐血晕倒,太后大发雷霆,将人抬去鸾凤台照顾了。”
季修睿一愣:“吐血?”
“皇后怕惹祸上身,消息瞒得很紧,只知道有血,还昏迷了。”青竹道。
皇后不会蠢到在凤仪宫给唐晓慕下毒,季修睿稍加思考,便猜到缘由,不由得笑了。
青竹不解:“您笑什么?”
季修睿捏了捏眉心,含笑道:“扶我起来,咱们去接王妃回府。”
……
鸾凤台偏殿,唐晓慕红着脸简要解释了一遍自己误喝千年人参的事。
太后长舒一口气:“不是中毒就好。孙嬷嬷,让皇后先回去闭门思过。”
孙嬷嬷退下,太后轻声问,“老七身体如何?”
“看起来病得很严重,我在想派人去找裴神医,希望能治好他。”唐晓慕不敢说和离的事。
太后叹了口气,为季修睿感到惋惜:“这孩子原本也是个有抱负的,只是病来如山倒……现在你们已经是夫妻,他若能好起来,对你也好。眼下他病着,你得尽快拿下宣王府的大权,这样才没人敢欺辱你。”太后最怕她在王府受委屈。
唐晓慕示意她放心:“王府的人都很懂规矩,您不必为我担心。”
该嘱咐的话昨晚都已经嘱咐过,太后得知季修睿思并非一直都昏迷着,思来想去,小声叮嘱唐晓慕:“慕慕,老七身子要是好一些,你尽快怀个孩子。”
唐晓慕的脸一红。
太后知道她抹不开面,语重心长道:“老七的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万一他去了,你有个孩子,也好傍身。不然哪怕老七愿意写手书保你性命,皇帝也会让你‘自愿’殉葬。”
唐晓慕红着脸往被子躲,心想就季修睿那身子,站起来都费劲,怎么可能再留下孩子。
他们俩还是早点完成交易,各不拖累吧。
唐晓慕在凤仪宫昏迷后,一直到下午才醒来。
这些年太后很想她,打算留她在宫中吃了晚膳再走。至于昏迷的事,还是推到皇后头上,反正她原本也没安好心。
日头西坠,唐晓慕喝了太医给开的药,正在跟太后商议昨晚杀手的身份。
孙嬷嬷紧张地走进来:“陛下和皇后来了,说是要换位太医为王妃诊治。”
先前为唐晓慕诊治的林太医是太后的人,今天他正好轮值。现在皇后带着张太医过来,不仅想为自己证明清白,还想治唐晓慕一个欺君之罪。
“你踏实躺着,哀家去瞧瞧。”太后轻轻拍了拍唐晓慕的手,起身出去。
帝后与她见了礼,皇帝道:“母后,皇后不放心老七媳妇的身子,特地把在家休沐的张太医传来,让他去给瞧一瞧吧。”
“是不放心慕慕的身子,还是不放心哀家?”太后幽幽问。
皇后硬着头皮道:“母后这话言重了,儿媳实在是冤枉。老七病成那样,他媳妇要是再在宫里出事,儿媳担心他承受不了。您就让张太医去给宣王妃看看吧。”
坚持不让诊治只会引起皇帝猜忌,太后不在意地挥挥手,孙嬷嬷将年迈的张太医带去偏殿。
隔着帷帐,张太医为唐晓慕诊了脉,又问道:“王妃现在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鼻子疼,好像是之前出鼻血的缘故。胸口也不舒服,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呼吸困难。五脏肺腑还烧得慌。”唐晓慕如实道。
张太医略略颔首,很快回到正殿。
太后面色淡定地举着茶盏,轻轻拨弄杯中茶叶:“查得如何?”
“王妃脉象紊乱,确有急火攻心之兆,只是原因尚不清楚。”这点太医都能诊出来,张太医不敢撒谎。
还想坐实唐晓慕装病的皇后面色一沉,问:“那可会七窍流血?”
张太医:“照理来说不会。”
太后冷声提醒:“慕慕只是流了鼻血,没七窍流血那么严重。”
皇后讪讪道:“儿媳当时被吓着了,有些记不清……”
张太医小声道:“依现在的脉象来看,不至于昏迷那么严重,最多会流鼻血,或是胸闷难受。”
皇帝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我就说她身子那么好,怎么会说晕就晕。人没事就好,要不然妾身可就说不清楚了。”皇后假意舒了口气,装出温婉的模样,“这孩子可能是想跟妾身开个玩笑,是妾身胆小,惊动了陛下和太后。”
太后哪能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凉凉道:“慕慕现在人醒了,药也喝了,脉象当然和之前不一样。皇后,你这话说得怎么像是慕慕在故意陷害你呢?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跟你有什么冲突?你又何必针对她?”
“儿媳冤枉。”皇后连忙从座椅上站起身。
从前她与太后维持着表面和睦,可明明她才是中宫皇后,后宫大全却在太后手中,皇后心中积怨已久。
如今太后失势,皇后好不容易拿回中宫大权,当然想好好摆摆威风。
可没想到太后三言两语就堵住了她的话。
皇后不愿就此认输,换了思路,对皇帝说:“陛下,宣王妃毕竟身份特殊,这次又病得突然,还是得查清楚才行。不然传出去她是在宫中病倒的,万一被小人听了去,还以为她是被皇家苛待了,这对陛下名声有损。”
皇帝一听觉得有道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皇后一笑,“老七病得厉害,要是王妃也病了,府里要照顾两个人,怕是顾不过来。今儿个说不定就是宣王府的下人办事不当,才让这丫头病倒的。妾身想,干脆就让宣王妃在宫中养身子吧。”怕太后不同意,她特地道,“母后这么疼宣王妃,若是肯受累,不如就让她住在您这儿?”
皇后想把唐晓慕和太后一起软禁在鸾凤台。
要是太后不答应,皇后下一句肯定是“那就交给妾身照顾吧”。
跟她住在鸾凤台,太后能保证唐晓慕衣食无忧。可要是让唐晓慕在皇后手下讨生活,还不知道会被苛待成什么样。
太后花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摔杯子,冷冷道:“皇后的心可真善。”
皇后笑盈盈道:“是妾身应该做的。”
太后千辛万苦把唐晓慕从昭狱捞出来,就是为了还她自由身,让她有办法去查清真相,还唐元明一个清白。
唐晓慕绝对不能和她一起被困在深宫之中!
皇帝本不想跟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但唐晓慕敬杯公婆茶还能惹出风波,真是叫他不待见。
既然她不想乖乖当宣王妃,那在这儿陪太后也不错。
老七若死了,许她合葬。
皇帝正要答应,孙嬷嬷急急忙忙跑进来通报:“宣王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