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虞怀风一个外人,李福瞎诌出一个公主来,对方也不知晓。
明臻揉着眼睛去看虞怀风,虞怀风戴着一张狐狸面具,凑到了她的眼前,四目相对,明臻觉得他面具好看,忍不住抬手。
怀风轻笑,身影变幻,眨眼间就到了一丈之外,明臻好奇的瞧着虞怀风,似乎也不理解,短短时间内,对方怎么走了这么远。
虞怀风笑着道:“公主,小王的面具可不能乱碰。”
祁崇并不喜欢旁人逗弄明臻,尤其是虞怀风这样居心叵测的男人。
他接过了明臻,扫了怀风一眼:“既然无事,江王便离开吧,孤不送了。”
虞怀风道:“秦王,咱们有缘再聚。小公主,面具不能赠你,这枚玉佩便赠你了。”
门突然开了,虞怀风翩然离去。
明臻的怀里也多了一枚莹绿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苜蓿叶,中间一个“虞”字。
明臻手握玉佩,低头看了看,她不认得玉佩上的字,也不认得苜蓿叶,还没有看片刻,手中玉佩已然消失。
祁崇不喜明臻身上佩戴来路不明的男子的物品,他将玉佩给了李福:“赏你。”
李福不用看玉的成色就知道这是珍品,他眉眼带笑:“多谢殿下,谢明姑娘。”
明臻也不在意一块玉佩,这也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她还在揉眼睛,祁崇对她道:“方才做了什么梦?”
经过这桩事情,明臻已经忘了,她摇摇头:“不记得了。”
见明臻一直揉眼,眼睛揉得泛红,都起了血丝,祁崇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碰眼睛:“眼睛不舒服?不要再揉,回去让大夫看看。”
李福也跟着看了看,果真,醒来之后,明臻眼睛就有些微红:“大概姑娘爱哭,平常哭多了,所以眼睛不大舒服。”
祁崇认真瞧了瞧:“先回去。”
在怀风和祁崇谈话的时候,祁延的处罚也下来了。
禁足一年,这一年里,祁延只能在他的住处整日读书,其他地方都不能去。
祁延的处罚不轻不重,楚贵妃却遭了大罪,被降为了楚妃。
皇后去世,一直都是楚贵妃管理后宫,后宫大小事情都要经过她的手,只是缺了一个皇后的位份,其他方面,楚贵妃的待遇都和皇后无异。
施太后平时慈眉善目,这次出了事情,将楚贵妃叫了过去,狠狠敲打批评了一番。
明臻回去后,李福赶紧叫了大夫过来,细细检查一番,倒也没有大碍。平常在王府被保护得太好,出去之后,大概手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之后又揉眼睛,所以眼睛不大舒服。
用枸杞汁洗了洗眼睛,丫鬟们忙着煎药。
明臻恹恹的赖在祁崇的身边,在他腿上趴着,十分乖巧又娇弱的模样。
暗卫在下面给祁崇传达从宫里听来的消息。
“楚家和皇帝都力保四皇子,说是四皇子不懂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个什么错,不过贪玩罢了。”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祁崇手中捏了一枚黑玉棋子,面容淡漠,俊美冷颜上无任何表情。
沐浴过后,祁崇仅着单薄白衣,少了威严的装束,自身也无情绪,此时此刻的他,不过是名十四岁的翩翩美少年罢了。
暗卫也为祁崇感到不平:“四皇子仅仅比您小两天,您都带兵打胜仗了,楚家居然好意思说他年纪小不懂事,皇帝这次确实有失公允。不过太后那边又是一种态度。”
“太后让皇帝把贵妃贬为楚妃,并将楚妃手中金印收走,后宫事务让贤妃和德妃、淑妃三人商议决策。说是贵妃没有教好四皇子,四皇子走上歧途,都是她的错。”
“江王那边呢?”
“江王?”暗卫道,“只能不了了之,放了江王的属下回去。这件事情对外只说四皇子和江王的属下一起喝酒玩乐。”
对方是客,江王是霁朝两王之一,如今凌朝没有精力打仗,皇帝自然不会挑起冲突。
一切都在祁崇预料之中,他让暗卫下去了。
等人走了,房间重新安静下来,李福这边让小太监将煎好的药送来了。
李福又添了些香料,龙涎香的气息让人觉得很安神。
明臻趴在祁崇的腿上,委屈巴巴的道:“可不可以不喝药?”
“不可。”祁崇捏了她的后颈,将她抓起来,“坐好。”
一口蜜两口药。
李福在旁边看着祁崇一口一口的喂明臻喝药,也觉得这场景莫名诡异。
就像看到冰山在寒冬腊月融化,看到雪花自六月午后落下。
在明臻眼中,祁崇大概永远都是这般高贵且淡漠。
李福却看过这人真实的面目,知晓祁崇是如何干脆利落的将叛军的头颅斩下,又是如何踏过尸山血海,走向辉煌的宫城。
修罗战神,未来天子,却拿了帕子,一点一点擦拭一个小姑娘唇边的药汁。
祁崇未展现给明臻的一面,明臻自然不可能猜出。
她不清楚自己眼前的少年以后会是何等强大的男人,会让万民敬仰,让周边小国俯首称臣。也让自己,陷入幸运和不幸之中。
喝了半碗药,吃了几勺蜂蜜,明臻便不愿意再吃了。
“殿下帮我喝了吧。”明臻低头,手指对着戳戳戳,声音娇滴滴,撒娇似的,“阿臻喝不下。”
“胡闹。”
明臻咬了咬唇。
祁崇抬手捏了她的下巴:“先吃一勺蜜,之后再喝药。”
明臻喂了蜜,不情不愿的全部喝完苦涩的药汁,之后,祁崇喂她几口茶水:“回去睡吧。”
明臻睡不着,像只小兔子一般坐在祁崇身边:“不,阿臻要陪殿下。”
祁崇道:“孤很晚才睡,你确定要陪着?”
明臻点头。
不出半个时辰,明臻栽到了祁崇的怀里,眼睛早就合上了。
祁崇腿上一片温软,手中的朱笔按在宣纸上,一团朱色晕开。
他本孤单一人,冷情冷性,纵使权势滔天,将来坐拥江山,也免不了孤家寡人。年少时期,祁崇便想好了自己这一生要走的路。
明臻实属意外。也罢,若他做了帝王,便许明臻公主之位。
明臻在说梦话,祁崇忍不住去听这小丫头在说什么,结果,她还是念叨着小兔子。
已经六岁了,明臻的心智却不见长。
祁崇抬手捏了捏明臻的鼻梁,将人交给了李福,让李福抱她回去。
第14章 她手心满是茉莉香气,紧……
过了两日,虞怀风亲自上门来。
秦王府现在也忙碌,秦王要去行宫,需要的东西都得带上。
和平常一般,虞怀风照样戴着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具,穿着十分考究,在傍晚的时候,一个人登门拜访。
像虞怀风这般,身边保护他的高手自然不少,这些侍卫都在暗处,他一个人在明处。不过,纵然没有侍卫保护,以他的身手,寻常人也很难伤他半分。
听说江王来了,李福赶紧引着怀风去见祁崇。眼下祁崇在书房里。
虞怀风一路过来,看着秦王府中的景观,忍不住赞叹道:“秦王审美独具一格。”
李福笑着道:“多谢江王夸奖,不过说实话,我们殿下的眼光确实独到,无论看人还是看物,选择的都是珍品。”
明臻今天得了一只风筝,白天的时候玩了几个时辰,一直到傍晚都不知道疲倦,她扯着风筝线,在园子里跑来跑去,身后跟了几个丫鬟,这些丫鬟紧紧跟着明臻,都怕明臻不小心受到什么伤害。
傍晚起了风,风筝在天上飞了起来,因为线没有放太长,风筝飞得不高,被一棵树的枝杈拦住了,风筝挂在了树上。
明臻一时束手无策,丫鬟还没有跟过来,她抬手扯了扯风筝,反倒把风筝线给扯断了。
虞怀风过来就看到前些天见到的小姑娘仰头望着树上的风筝。
他笑了笑:“小公主,风筝是你的?”
明臻回头,虞怀风身姿修长,如芝兰玉树,她怯怯的后退两步:“风筝是我的。”
虞怀风从袖中摸出了一枚银镖,银镖“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枝杈落地,风筝也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明臻跑过去捡了风筝。
小姑娘生的玉雪可爱,小小一团,童稚而天真,很难不让人生出好感。
虞怀风唇畔原本挂着笑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意一点一点的减少了。
明臻捡了风筝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折回来,抬头看向虞怀风,很认真的道:“谢谢哥哥!”
虞怀风指了指自己:“我?哥哥?”
明臻眼睛亮亮的:“嗯!”
天琴和新夜也追了过来,李福对她俩道:“姑娘出了一身汗,现在也累了,快带姑娘回去。”
别人不知道祁崇的性情,李福可清楚得很。祁崇骨子里的暴戾隐藏不了,占有欲极重,他的东西,别人休想染指半分。
明姑娘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逗祁崇开心,虞怀风随意同明姑娘讲话,祁崇看到了肯定不开心。
明臻刚走,李福一抬眼,看到了远处长廊里的身影。
他的心咯噔一下:果然还是看到了。
虞怀风向着祁崇的方向走去。
虞怀风道:“秦王,你这个小妹妹实在有意思,如果小王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就好了。”
祁崇道:“江王多为漓王准备几个妃子,添几名王女应该不难。”
两人进了房间。
清冷的香气在房间内弥漫,虞怀风和祁崇对坐,丫鬟们赶紧上了茶水。
两人各有不同的风采,江王风流缱绻,温柔可亲,因为戴了面具又显得格外神秘。
祁崇冷漠威严,俊美凛冽,让人不敢亲近。
虞怀风笑着道:“卫州官员想要的交易,明年春夏就可达成,等秦王的心腹升职调回京城之后,可不要忘了小王。”
祁崇语气淡漠,并不与他热络:“这桩交易,霁朝也能获利不少。”
虞怀风抿了一口茶:“如果秦王能帮小王一件事情,小王愿意再让一分利。”
“哦?”祁崇道,“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