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誉忐忑的押他的狱卒:“大人为什么要见我?”
黑脸狱卒冷声道:“大人要见你就见你, 哪那么多的废话!”
何誉被推了一把,一个踉跄,好不狼狈。
他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空出的牢房,只见里边坐了个身穿着官服的男人,正是那日审问他的沈大人。
何誉心惊胆战,不知道这沈大人为何忽然要见他,同时也飞快的想着该怎么脱罪。
一被推进牢房中,他就朝着那沈大人“扑通”的一下就跪了下来:“大人,小民冤枉呀!”
坐在座上的男人,端起茶水不急不慢的抿了一口,随即才看向一旁跪着的何誉。
狱卒也进了牢房,把他的脚链锁在了墙壁的铁环上,何誉还不停的说道:“都是旁人陷害的,我根本没有买答案……”
想了又想,何誉想起了那宣武将军,恍然大悟道:“对了,是那个宣武将军!小民不知怎的就得罪了宣武将军,几个月前,小民去瀚林士大人家中赴宴的时候,宣武将军把小民拦了下来,他道小民得罪了人,他顺道帮个忙,他还说只要有他在,我只能止步于举人,定然是宣武将军陷害的小民!”
男人微微的勾了勾唇,举起手微微一摆,牢中的狱卒退了出去,牢中只剩下男人和何誉。
何誉看着狱卒出去了,心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与宣武将军交好,你如此污蔑宣武将军,是何居心?”
何誉心瞬间跌倒了谷底,顿时明白了过来,露出了狰狞之色:“我知道了,你和他是一伙的,就想置我于死地!”
男人放下了杯盏,嘴角的笑容更甚:“你确实得罪了人。”
男人没有否认,但却回答了何誉上面的话。
何誉表情越发地扭曲:“我到底得罪了谁,就算要我死也要给我死得明白!”
男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前三品怀德将军。”
何誉愣了愣,随即大声道:“我来金都前一个月,几乎从未得罪过任何人!。”
“谁说前怀德将军在金都?”
何誉狰狞的脸上更加的困惑:“我便是在武安县,也是以德服人,与人交好,从未得罪过人。”
“是吗?我怎听说你表里不一,养有一养女,养女大了,便意图不轨?”
听到这里,何誉眼珠子慌乱的转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逐渐僵硬。
“前怀德将军,从军十二年,从小兵一路到将军,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斩杀多名北疆大将,一年前被封为怀德将军,半月不到便辞改名回乡。”男人徐徐而道。
“那前怀德将军,是武安县清水镇的打铁匠,是不是!?”
男人并未说话。
何誉想起自己在清水镇时候怂恿李氏去打铁铺,想起自己对阿沅不轨的事,想起阿沅那高大的丈夫,想起自己明明可以前途无限的……
“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看见何誉受此打击,男人再多撒一把盐:“怀德将军给我寄的信,信中写了,要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把这事告诉你,让你知道你的报应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顺道再让他从云端上,狠狠的跌到泥泽中。
吐了一口血的何誉,双目猩红地瞪向男人,咬着牙道:“我要告你们,我要把这事说出去,说你们为报私仇,故意陷害我!”
男人微微一晒:“陷害你?你难道没有买答案作弊?”
男人又道:“你大可用尽办法去圣上面前告状,但前提你有机会,且你觉得圣上是帮功劳无数的前怀德将军,还是帮你这个不仅作弊,且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类。”
何誉咬着一口血牙,脖子的青筋凸显了出来,紧紧闭上双眼。
“是我输了。”
男人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袍,看了眼何誉,语声轻蔑:“你不配与怀德将军讲输赢。”
说罢,便走出了牢房。
*
阿沅知道何老太和何莹莹被抓进了大狱之中,便与霍擎说要去见一面她们。
霍擎也不问她为什么要见她们就去安排了。
何老太疯了,在牢里边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我儿子是举人,我儿子是举人,我儿子是举人,你们不能把我抓起来,对了我的宝贝孙子被人拐走了,被一个毒妇拐走了,我要去找我的宝贝孙子……”
何莹莹也在一旁哭着,看见有人来了,也跟着说:“我阿爹他是举人,他不可能买题作弊的,定然是你们什么地方搞错了。”
狱卒在牢房门外停了下来,看向另外一头,似乎在对着谁说:“有一盏茶时间,我不打扰二位,便先出去了。”
说完之后,走了出去。
何莹莹在牢中往旁边看,急迫的问:“是不是有人来救……”
声音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瞪着缓缓走来的阿沅,何莹莹露出了愤怒之意,嘶喊道:“你个贱人来做什么,是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阿沅走到大牢的门,脸色淡漠地看向她:“我确实是来落井下石的,我就想看看你们的下场。”
何莹莹歇斯底里怒喊:“你别太得意了,我阿爹考中了后肯定会回来救我们的,到时候把你们一个个都被抓起来!”
何莹莹的怒吼,似乎把何老太似惊醒了。回过魂来后,表情可怖的转过头,死死地瞪着阿沅。
起了身,踉跄的走过来:“贱蹄子,你娘跟你一个德行,一样的恶毒,那个毒妇把银子和我的宝贝孙子带走了,你们把我的孙子还回来!”
阿沅面色淡淡,并没有被她们说动半分。
“你们落得如此下场我并不可怜你们。”阿沅看着何老太:“我八岁进的何家,一直到离开何家之时,身上都不曾少过你掐的青紫,你稍有不如意,便打骂我,刺绣所得银子你更是一文都搜刮走了。且十四岁的时候你收了隔壁村一个四十多岁老鳏夫五两银子,想把我卖给他当媳妇。十五岁刚满,镇上的一个员外寻来,你又迫不及待的收了十两银子,想把我买个他当妾。”
若非不是何誉那些龌龊的心思,最后拿银子出来,阿沅是真的被卖了。
何老太恬不知耻的道:“那么好的亲事,你个贱人不知恩图报,还反过来骂我,你和你娘一样的不要脸。”
阿沅淡淡的一笑:“这么好的亲事,你为何不说给你的亲孙女?”
阿沅再而看向何莹莹:“从小到大你把我当奴婢,在外败坏我的名声,这些我都不说。但十岁那年你把我推进河中,我差些淹死,十三岁的时候旁人说我比你好看,你拿着碎瓦片刮了我的脸,我差些毁了容,十四岁你在外谣传我与人在小树林做苟且之事,让整个村子的人鄙夷我,看不起我,更是导致我被那些二流子言语侮辱。”
阿沅在他们祖孙二人的身上扫了一遍,露出了笑意:“我看到你们如此下场非但不觉得可怜,我心里反倒觉得痛快。”
恶人有报应,阿沅才觉得这世道是公平的。
何莹莹尖叫道:“我阿爹一定会回来的把你们全部弄死的!”
何老太的脑子不大清醒,在一旁一直骂阿沅:“你们这对恶毒母女会遭天谴的!”
阿沅:“我会不会遭报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已经遭报应了,你们的阿爹,儿子不日将问斩,你们也将沦为奴仆。”
祖孙二人顿时如雷轰顶。
“不、不会的,你在吓唬我对不对”何莹莹慌了,连着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对,你就是想要吓唬我们,才会这么说的!”何老太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阿沅轻笑:“是不是,很快你们就知道了,我何必吓你们?”
说完这话后,阿沅转身离开。
祖孙二人紧紧的趴在牢房的木门上,朝着离开的阿沅大喊:“你别走,别走!你肯定是骗我们的是不是!?”
阿沅没有理会那些声音,走到了前方,对着霍擎微微一笑:“霍爷,我们走吧。”
霍擎听到了阿沅说的那些话,眸色深沉,一片阴霾。
伸出手,沉默不语的牵住了阿沅的手。
阿沅还是感觉到了他的阴沉,反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不必再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她们了,就这样吧,她们往后如何,都将与我们无关了。”
二人走出了天牢,阿沅看着外边三月的明媚日光,连呼吸都觉得畅快了起来。
第90章 坦诚
日子平平淡淡, 却也宛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七月下旬.
阿沅临盆在即,肚子极大, 在灶台做饭很是不便, 所以霍擎开始尝试学做饭,也就特地请了芸娘过来教他。
教着教着,芸娘就先崩溃了。
事实便是霍擎只能熬粥,只有这粥他是能熬得出来的。至于其他的菜,多番尝试之后虽比开始的时候好了些,但就芸娘都吃不下去, 更不可能给阿沅吃的。
芸娘着实看不得阿沅被他这样折腾,便索性每日走半刻的时辰,来阿沅的家里做饭,顺道陪一陪她。
自八个多月后, 阿沅也就没有再去铺子了。除了芸娘外,许娘子也会时常过来与她聊天。
而芸娘做好了饭之后再让大花提回铺子去,再陪着阿沅一块吃。
晚上也是在阿沅这做饭, 一块吃,吃完再回铺子。
八月中旬,阿沅生了个约莫七斤重的小闺女。
刚生出来的时候, 小姑娘皱皱巴巴的,小眼睛只开了一条缝,根本看不出来哪里好看。
但霍擎第一眼还是觉得这小姑娘软软糯糯的, 说不出来的可人。
阿沅坐月子间, 白日是由芸娘过来帮忙带孩子和伺候她,晚上则是霍擎接手。
半夜,小姑娘咿呀咿呀的叫喊出了声。几乎是第一声, 霍擎便醒了,动作极快的把睡在中间的小姑娘给抱了起来。
起了床,在地上抱着小姑娘来回的走动,轻拍她小小的背部。
阿沅是在第二声的时候醒的,睡眼惺忪的看着霍爷抱着小小软软的女儿,心里也跟着暖暖的。
“霍爷,把圆圆抱过来,我给她喂吃的。”
小姑娘的大名是由霍擎起的,叫霍怀柔。小名则是阿沅想的,小姑娘小而圆润的一个,小名便叫圆圆。
霍擎把圆圆递给了阿沅。看着阿沅喂着孩子,霍擎嘴角也微微勾起。
第一次有当父亲的感觉,是在第一回 抱着小姑娘的时候。
便是他这样的人,都觉得神奇。自看透了生死后,害怕,恐惧的这些情绪似乎都和他沾不上边了。
但阿沅生孩子的时候,霍擎有了这种情绪,且还是充满了整个心头。人人都说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一圈,霍擎怎可能还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
守在产房外,身体和思绪都紧绷了许久。
直到稳婆的那一句“母女平安”时,整个人才松懈了下来。
霍擎觉得他不会再让阿沅再生第二次孩子了。
子嗣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一个女儿也够了。
抱着那一小团孩子的时候,霍擎身体再次紧绷了起来。似乎觉得稍微用力都会弄疼这个神奇的小家伙。
虽然紧绷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心底还是因这个小家伙的降临而喜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