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用的时间长，”他解释，“给你做点东西消磨时间。”
裴昭颜也站起身往他那边走，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做的咖啡这么好喝？”
祁淮意外地抬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追星。”
她一头雾水，愣了几秒才想起来他上部戏是咖啡师，他肯定和专业的咖啡师学过。
演戏，体验百态人生，还能充实自己的人生，可真好。
她忽然有些羡慕，双手托着腮，没头没脑地说：“要是不画画，我也去做明星了。”
“也行，让李复带你，做我师妹。”显然他也认为她有做明星的潜质。
这是夸她呢，裴昭颜有些飘飘然，默默地畅想了一会儿，又想起一个问题：“可是你不是脸盲吗？你怎么知道我好不好看？”
祁淮倒咖啡的手微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他掀唇想答，又有人敲门。
他回神：“我去开门。”
很快就有两三个人一起进来，裴昭颜站起身问好，祁淮互相介绍了一下，就安排他们进了卧室。
他没急着进去，调制好咖啡端给她，又端来一块小蛋糕：“你慢慢吃，快的话大概也得一个小时。”
裴昭颜点头。
卧室的门没关，她几次想偷偷看两眼都忍住了，要把惊喜放在最后，现在看了还有什么意思？
她吃了两口蛋糕，终于打消了偷看的念头。
不过这样坐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咬着叉子想了想，决定给祁淮画幅画当做告别礼物——他天天给她准备咖啡和小蛋糕，她什么都不做也太小气了。
而且她一会儿还得给他要签名照呢，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得礼尚往来。
花了一个多小时画出了一个戴银丝边框的祁淮，她挠挠头，觉得不太满意。
正想着该改哪里，化妆师助理忽然探出头朝她笑：“小姐姐，我要关门了哈，淮哥要换戏服了。”
她点点头，又捏了捏耳垂，不自在的感觉蔓延到五脏六腑。
一个怪异的想法冒出头。
屋里坐着她的新娘，她是一个等着接亲的新郎。
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吓到，她笑了两声，目光转到铺开的宣纸上，又皱起眉。
马上就出来了，她还没改好呢。
不过没时间了，她咬唇把下一张宣纸抽出来放在上面。
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卧室的门缓缓打开。
她目光微转，化妆师先出来，脸上都笑嘻嘻的，显然定妆完成的很成功。
她更期待了。
“小姐姐，我们就先走了啊，”刚才和她打招呼的助理挥挥手，又叮嘱了一句，“千万别拍啊，拍了可就是泄密了！”
裴昭颜仓促地嗯了一声，站起身送他们离开。
有点像女主人送客人离开。
裴昭颜又被自己奇异的想法惊到。
关上门，她转身想问祁淮为什么还不出来，嘴巴张了张，心漏跳一拍。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目光定格。
他戴着假发，长长地披散下来，玉簪斜插着，风流尽显。
眉毛画的也不是传统的古装剑眉，显得有点轻佻，一双黑亮的眼睛注视着她，面色淡淡的。
转眼间，他的唇角勾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所有的光影都恰到好处，连笑容也贴合。
他站在那里，就是《怀中娇颜》里的风流画师。
裴昭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惊心动魄的美，她完全懵了。
“愣着做什么？”他开口，不似平常说话的淡定，反而声线清亮，尾音轻轻上扬，如琴音流泻。
这就是入戏么？
她回过神喃喃了一声：“是神仙吧？”
祁淮扬眉，独属于画师的风流恣意展现的恰到好处，他举步，在她面前站定。
他倾身看她。
于是神仙的俊脸在她面前放大，裴昭颜的呼吸乱了几拍，再也找不回节奏。
她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光，和她的倒影。
她不受控制地伸出手，举到半空中又颓然地放下。
“时间不早了，我去试试作画。”他站直身子，恢复了淡漠的声线。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她的幻想。
裴昭颜的心忽然变得空落落的，倚在门上看他的动作。
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她抿了下唇，知道这就是结束了。
等她走出这道门，她和祁淮再无交集。
她把不舍的情绪逼退，正想开口道别，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是闹钟。
差点忘了，妙妙的签名照！
她拍拍脑袋，飞快地走到客厅，从沙发上的包里抽出一张他的照片：“可以给我签个名么？”
祁淮扬眉，说了一句稍等，就进了书房。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支钢笔出来，手里还有一沓白纸，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他从她手里接过照片，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把那一沓白纸倒过来：“签一送十。”
是十张签名照，她瞄了一眼，似乎没有一张是重复的。
裴昭颜眨眨眼，呼吸一顿。
白白送她十张签名照？天啊！
幸好她早就准备了一幅丹青，也不算太丢脸。
她走过去把第二张宣纸拿出来，深吸一口气，不让他听出她的不舍：“这是我送你的告别礼物，画的匆忙，没画出来精髓。”
祁淮的目光在宣纸上流连片刻，又移到她脸上：“好看。”
裴昭颜松了口气，她笑起来：“你不嫌弃就行，而且……那么多签名照，我好像也用不到。”
祁淮看了她半晌，忽然说：“我有私心的，想让你帮我画定妆照。”
裴昭颜不明所以，歪头看着他。
“画定妆照，”祁淮指指自己身上的戏服，“把我当成人体模特。”
裴昭颜呼吸微顿：“一动不动很辛苦的，而且一画就是三四个小时。”
“没关系，”他点点头，“先吃饭吧，我让小安把午饭送上来。”
他不容置疑，裴昭颜只好同意了。
从酒店出来，天刚擦黑，祁淮执意让小安送她回家。
裴昭颜打开一点车窗，支着手臂看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
“淮哥不善言辞，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是喜欢的，”小安扫了一眼后视镜，“裴老师别不高兴。”
裴昭颜一愣，说：“我没有不高兴啊。”
“那您这是怎么了，瞧着多忧郁啊。”
她只是有一点不舍而已，离别的怅然萦绕在她周围。
只要想到她和祁淮再无交集，她就有些失落。
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短短五天相处，她已经把祁淮放在心里。
为什么？
是崇拜吗？是仰望吗？是对未知领域的好奇吗？
没有答案。
未来她也只会是祁淮万千迷妹中的一个。
回到家，她把手机丢在客厅，拿着十一张签名照闷闷地埋进了被子里。
这张是贵族绅士，这张是帅气特警，这张是撩人爱豆……
她一张一张地看出去，忽然咦了一声。
她坐起身开灯，眼睛定在第六张签名照上，怎么没有签名？
有点纳闷，她又仔细瞅了一眼，手指却摸到照片背面与众不同的纹路，她一顿，慢慢把照片翻过来。
“你是我的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十四个烫金小字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两行朝着她笑。
她的心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下，晕头转向，世界变得一片模糊，唯独祁淮的字迹依然清晰。
怎么能这样呢？
她怎么能因为一句话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呢？
拍拍脸，她去客厅找手机。
踏出卧室的门，才恍然惊觉天已经完全黑了，偶尔有两声微弱的蝉鸣，很快又被沙沙风声掩盖。
她拿起手机往卧室走，持续的震动让她有点迷茫。
一边关门一边打开微信，迎接她的是宋妙意的99+。
她点开，尖叫声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