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菱星和许玖玖屏息凝神,看着秦骁身边还跟着一个,俩人一起慢悠悠的往东走。
看衣着应该是侍卫随从之流。
这一路数次惊险躲避,魏菱星看着眼前的街口,心想:果然。
外滩十二楼——
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低声对旁边的许玖玖说,“此人果然这么恶劣,一个爱喝花酒的男人,你也觉得能嫁?”
许玖玖直接面对这场景,也是愣了片刻,才慢吞吞的说:“男人嘛,进去聊天喝酒看个跳舞也能理解……”
魏菱星翻了个白眼。
此人没救了。
连她都知道,男人去青楼只喝酒,那怎么可能?许玖玖真是色令智昏,失了智了。
秦骁此人虽战功赫赫,文武双全,生的惊为天人,位高权重……
但是嘴巴臭,性格坏,暴力狂,还不检点!
这样的男人,白送我都不要。
秦骁和身边的人停在第一家,名为“留仙居”的青楼的门口,同几个年轻男子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那几个人魏菱星倒是认识两三个,也是重臣之子,多多少少都沾些纨绔的名声,可见平时玩的花样不少。
他们似乎寒暄了几句,不多时,留仙居的妈妈便带着一批穿红着绿,姹紫嫣红的姑娘出来迎接,有说有笑的,魏菱星和许玖玖躲进了隔壁窄窄的小胡同。
浓重的脂粉味熏的门口香的腻人,魏菱星不太喜欢,微微皱起眉。
小胡同拥挤不堪,还有行人从中穿行,几个喝醉的男子从旁经过,不慎撞了魏菱星,“嘶”一声,就见魏菱星的手背被粗糙的墙壁擦伤,流出了血。
魏菱星是何等人物,凌渊唯一的公主,金尊玉贵,掌上明珠,别说一滴血,就连一滴泪都是娇贵非凡。
许玖玖心里闪过一丝内疚,轻声说,“无碍吧?”
魏菱星看着手背也有些纠结起来。
女子哪有不爱惜皮肤的,尤其魏菱星肌肤雪白,肤若凝脂,手背这样显眼的地方若是留了疤……
虽然许玖玖一直不服气魏菱星比她美上几分,可她从未想过害她。眼下这境遇,上哪儿找药去?
许玖玖越想越急,也顾不得秦骁了,甚至拉着魏菱星说:“今日先作罢,我们先去药房给你找点药膏抹抹。”
魏菱星没想到许玖玖会这样,一时怔怔,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随身的香囊里拿出一瓶物什,打开用指尖剜了一点,细细的涂在伤口上。
许玖玖皱眉夺过小瓶子,“什么东西你就往手上抹,万一留了疤怎么……”
她垂眸去看那个瓶子,未说完的话渐渐熄了声。
这小小的白玉瓷瓶圆圆扁扁,上面刻着一个银色的骁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
这情况傻子也懂了。
“你不是说你不想嫁给秦将军吗,怎么随身带着他的东西?”许玖玖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心实在是多余,语气也有些不善:“这是怎么回事,你耍我呢?”
魏菱星一听她不分青红皂白就质问,刚刚的感动荡然无存,呛道:“那自然是秦骁给的,不然我去偷去抢吗?”
“明明是你先说想合作的,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许玖玖也被气到,声音拔高了些。
魏菱星不甘示弱:“那你不知道什么情况不会好好说话吗?”
争论之际,楼上的窗子不知何时开了一扇,从里轻飘飘扔出个香囊,正正好丢在许玖玖手里。
二人同时往上看,只见秦骁没骨头似的靠在窗沿,眉头微微拧起,掏了掏耳朵,散漫而又不耐烦的:“吵什么吵,影响爷听曲儿。”
第7章 怀柔政策 爷不需要女人
魏菱星仰头看去,正是秦骁。
……
俩人原本的计划本是尾随秦骁,等他从青楼出来的时候,“恰好”出现在他必经之路上,上演一出二女偶遇,互相推搡的戏,那时天色已晚,不会有什么人在旁边围观。
这可倒好,还没开始,就被看见了。
秦骁是后脑勺都长了眼睛了吗!
她和许玖玖面面相觑,脸上浮起一丝尴尬的红晕。
正值□□,分外明显。
许玖玖手里抓着秦骁给的香囊,打开一看,正是和魏菱星一模一样的药膏,顿时喜不自胜。
秦骁在上头,语调慢悠悠的,慵懒中又带着些讥讽,“你们俩一天天是闲的?”
“一个这样的……”他意有所指,特意又放慢了语速,“一个那样的……”
说完,眉峰微挑,看着二人。
他给留了三分余地,魏菱星可听明白了,他原话意思是,你们俩,一个丞相嫡女,一个凌渊公主,竟然尾随一个男子跑到了青楼,说出去,还不贻笑大方吗!
魏菱星恨的牙根痒痒,暗暗骂道:要不是为了和你这个王八蛋退婚,谁想来这种鬼地方!
许玖玖一向爱惜名誉,此时被点出,俏脸更红,急忙从袖口抽出一张面纱围上。她与魏菱星可不同,魏菱星一向肆意骄纵惯了,大家见怪不怪,就算传出去,顶多说一句荒唐。
可若是她帝都第一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许玖玖,这样不好的名声传出去了,就太不好听了。
魏菱星撅撅嘴,瞪了一眼秦骁。
秦骁淡淡垂眸,看着两人面色,颇觉讽刺。随手把手里喝完的酒扔到屋里头,又舒了口气,面上平白多了丝冷意:“你们既然这么好奇,何不上来看看。”
说罢,秦骁飞身下去,一手抓了一个,直直将二女都抓上了楼,吓的屋里抚琵琶的伶官花容失色。
这琵琶弹不是,不弹也不是,一双眸子楚楚可怜的看向秦骁,声儿委屈极了:“爷……奴家……”
秦骁靠回了窗户口,鬓边的几缕黑发像是刚沾了酒,湿漉漉的,逆着光有些发亮。
魏菱星惊慌未定,抚着心口平静了下来,盯着秦骁没说话。
不知道为何,她瞧着秦骁的眸子,总觉得……他好像有些不高兴。
可他嘴角明明恶劣的微微上扬,下巴微抬,说了句,“继续弹。”
也是,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魏菱星找了个位置坐下,这包厢素净雅致,味道清幽,倒是和楼下浑然不同。
心中的抗拒顿减,她侧首过去,准备看看许玖玖是如何打算的。
许玖玖手里还紧紧抓着刚刚秦骁给的药瓶,面对此情此景,也有些傻眼,见魏菱星坐了,自己也只好跟着坐下,脊背挺得板直,手攥的越发紧,不知为何十分紧张。
秦骁眯着一双眸子晒太阳,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魏菱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用意,眼珠儿四处转了转,视线落在了许玖玖手里的小玉瓶上。
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
这药瓶她猜得到是什么用处,无非就是止血化瘀消肿一类的,毕竟上次弹她一个脑瓜崩,也就只能是这么个用处。
关键是,什么人,逛个青楼,都要带着这种药啊!
……
魏菱星细思极恐,同许玖玖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秦骁为何能随手就拿出一瓶这样的药?这药万一是用在……”
她看向了一边弹琵琶的伶官,从头……看到下,定格在某处,又是震惊又是害羞,脸上烧的不行,说话也结巴了,“这,这这……这这这……”
伶官不知所云,目光透出疑问。
秦骁闻言掀起眼皮子,一看她那张丰富的小脸,气的咬着牙深呼吸了一口气。
饶是再笨,也明白了她什么意思。
秦骁脸上黑青白红变幻不定,最终气急反笑,勾起一抹欠打的笑容,“哟,小丫头现在才想明白?”
“爷呢,一向招人喜欢,能耐又大,不得已呢。”
许玖玖看看伶官,又看看手里的东西,触电似的将东西放在了桌上。
这竟然是给那样的人涂那样的地方的!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骁,心中对秦骁一门心思的热情无声无息的消了一些。
其实……
秦骁回帝都不出两天便有传闻,言他常常中午出府,有时深夜才回,有时更是彻夜不归。
上次春诗集他拿走了琉清醉,众人不光知道了他才学同武功兵法一样惊艳,也知道了他嗜酒。
原本帝都之中,属意秦骁的贵女不在少数,可这样嗜酒风流的传闻一出,十分也散了七分。
自家的闺女都是从小娇养,自然希望嫁个好人家,秦骁虽然身份地位才学皆备,可德行着实有缺。
她乃是丞相嫡女,登门提亲者不计其数,若非她看不上,可随便指一个,嫁过去她都是当家主母,是夫君须得捧着哄着的主儿。
娘亲也说过,婚姻不比旁的,那是一辈子的事,以色择人,能得几时好?
原本许玖玖还骗自己,或许秦骁只是来放松喝酒而已,可如今这样的情况,岂是一句荒唐了得?
许玖玖看着秦骁,那张脸明明那么完美,怎么偏偏……
越看越发难以接受,许玖玖说声抱歉,起身莽莽撞撞逃一般的走了。
魏菱星原本就不喜欢秦骁,除了觉得讨厌,倒也不觉得失望,只是盯着秦骁,一字一句的说:“既然你也喜欢自由,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同努力把婚退了。”
秦骁看着魏菱星坚定的目光,隐约露出嫌弃和忍无可忍,神色渐渐冷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
这样熟悉又相似的眼神……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幼时,他母亲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父亲,大吵一架后,在雨夜出了门,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秦骁幼时还不懂事,不知道母亲到底是为什么这样。
可后来旁人那些难听的辱骂和轻蔑,或远或近的,像把刀子一样,一划一划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收了神,秦骁目光冰冷,冷笑着说道:“我为何要退?这婚,还就不退了。”
魏菱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也恼道,“你生什么气啊,爱退不退!”
等魏菱星走了,抚琵琶的伶官也识时务的悄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