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面前人多,许玖玖紧紧绞着手帕,淡淡嘲讽:“公主昨日在将军府过夜了?可还习惯么。”
魏菱星身形一晃,有些崩溃。
宫外的消息竟如此灵通,一个晚上就能传到许玖玖耳朵里?她本就心有愧疚,语气也软了许多:“不是这样,那日是觉得做的有些过了,特意想登门致歉,可结果我不小心睡着了……”
不等魏菱星说完,许玖玖便打断了她的话,“哦——”
许玖玖讥笑着看她,“所以你就在秦将军那睡了一觉?”
她摆摆手,让周围的人退远些。
话锋一转,又咄咄逼人道:“什么叫做的有些过了?那日的事情不是我们一起去的?这就过了?就显得你是好人了对不对?”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魏菱星脸色煞白。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和许玖玖又有什么干系呢,她不是这样想的……
樱桃看出魏菱星不对劲,皱着眉上前扶着,“许姑娘,适可而止。”
许玖玖冷哼一声,毫不留情:“我适可而止?是呢,公主毕竟是公主,做什么都是对的,那臣女就先告辞了。”
“我……”魏菱星张了张嘴,只来得及说一个字。
许玖玖扬长而去,魏菱星下意识抓紧了樱桃的手腕。
她和许玖玖向来不对付,那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平相处,可是心里对她的印象到底改观了很多,突的面对这样的指责,魏菱星竟然说不出话来。
“樱桃……”
魏菱星看着许玖玖离开的背影,喃喃道。
樱桃心疼的看着魏菱星面上泪珠,递给她一方手帕,轻柔的说:“公主,这些事情并非是许姑娘所说的那样,你也从未要做向伤害她的事情,不是吗。有句话叫,未知全貌,不予置评,未经她人事,怎知她人苦。许姑娘做的显然是不对的。”
“被迫赐婚的不是她,不想嫁的不是她,一生被安排的不是她,她怎能靠臆想就定论于您。”
魏菱星咬着唇点点头,抽泣了片刻,恢复了镇定。
最近因为秦骁这事,魏菱星想尽了办法,心力交瘁。
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的法子。
与其再琢磨那些,倒不如先安安分分的筹备宫宴,将该做的事情做好,余下的,以后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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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侧殿外,肆意生长着一棵需三人合围才能堪堪圈住的梨树。
今日太阳和煦,梨树满冠皆是细细密密的梨花,微风轻拂,树枝微颤,梨花簌簌下落,似白雪飘零。
魏洲寒一身玄衣,端坐在梨树下的白玉桌前,身上发间落了梨花片片仍未觉,聚精会神的看着卷宗。
春风吹过,还带着冬末的凉,他似有所感,眉梢微动,从容搁卷,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出来吧,怎么总是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秦骁翻身从墙头下来,懒懒扯唇,眉眼间是不羁的神色,“你这太子整日在宫里不出去,怎的还越发敏锐了。”
魏洲寒不可置否,“何事?”
秦骁也不避讳,“昨天你妹妹去我府上,临走前看见我府里站了两个女人。”
魏洲寒没吭声,斜眼看他。
意思是,说重点。
秦骁坐在他对面,慵懒的神色里闪过一丝冷意:“那两个女人是硬塞进我府里的,云晗说是管家推辞不了,只得先安置到后院里,等我回去发落。”
魏洲寒食指轻轻点了点白玉案,若有所思,“然后呢?”
“然后?”
……
秦骁送完魏菱星回府后,一进大门,那两个薄纱女子便迎上来,其中一个柔婉笑着:“将军乏了吧?奴伺候您歇着?”
此时夜已经深了,门口只余两个侍卫值守,其余的都在府外巡逻,春日夜里寒气重,这两个女子只穿着薄纱,一直等在大门口,大有不等到秦骁不罢休的阵势。
一般男人,见到两个新鲜的美人深夜等着自己回家,不说急不可耐,也会心生怜惜,她们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
可惜,秦骁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好人。
他掀起眼皮子看着面前那个含笑走近的女人,不退,也不近,就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那女子心里也有些没底,面上虽笑着,心底却打起了鼓。
世上人人都知秦骁是凌渊当之无愧的战神,铁血手腕,手上不知道沾过多少鲜血。何况他府里从来没有过女人。就算是去青楼,传了风流名声,可她到底算是第一批入将军府的,将军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没人知道。
只是青楼女子多娇媚,性子柔婉一些,总是没错的吧?
秦骁很高,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压迫感十足。
那女子手抚上秦骁胸口的衣领,声沾了些羞涩,怯怯的:“将军……奴是头一回侍候人……”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没有拒绝,不由心下一喜。
能进秦骁这般模样地位都是顶尖儿的人的后院,是每一个她们这些从小被集中教调的女子的梦想,若是能得了怜惜,生个一儿半女,就算是做个侍妾,也是一生风光荣华。
远处那女子看到这一幕,掐紧了掌心。
自己不过犹豫了一下,就被她登了先!
秦骁嘴角勾着笑,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他冷不丁问:“谁送你进来的。”
那女子身形一僵,捏了秦骁领口的手微微颤抖,“您说什么,奴听不懂。”
秦骁顺势去抓她的手腕,微微低头,把薄唇凑在她耳边,嗓音低沉:“我不介意杀女人。”
“你知道怎么做。”
伏霜的身子微微颤着,瞳孔因为惊恐而扩大。
这个男人……好可怕。
他松了手腕,眉宇之间的浪荡一如往常,“叫什么名字?”
“……伏霜。”
就在刚刚他凑到自己耳边的时候,那种凛冽的杀意,摄人的威压直让她脊背发凉,吓出一身冷汗,似乎只要自己胆敢说一个不字,他就有千百种方法杀掉自己。
秦骁下巴微抬,视线落到后面的女子身上,“她呢。”
伏霜不敢再看他,声音都颤起来:“缪婷,我们是一起来的。”
秦骁了然,“云晗。”
云晗迅速出现,“将军。”
秦骁往前慢悠悠的走,漫不经心的:“让管家给她们安排住处,以后送来的美人全都要,就——让伏霜管着吧。”
“是。”
待秦骁和云晗离开,缪婷嫉妒的不行,第一时间上去问道:“将军和你说什么了?以后后院竟然都让你管!”
伏霜勉强保持镇定,想到刚刚秦骁说的话,随便扯谎道:“将军说挺喜欢我,但是今日太累,以后再去侍奉,赶紧回住处歇着吧。”
说完伏霜扭头就走,缪婷在原地连连跺脚,后悔的抓心挠肝。
但只有伏霜自己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韶安公主不日会和将军完婚,她若知道了婚前将军府养了这么多女子,定然生气,一生气,她们这些身份低贱的人便没有好日子过。
传闻中韶安公主骄纵跋扈,手段狠毒,想来便觉得瘆人。
再一个,表面看起来后院的管理权现在落到了她头上,可是那些送来的女子哪个是省油的灯,哪个不是身后有位高权重的人撑着,各有各的目的,就连她自己,也是怀着任务的。
为了小命,她只得好好思索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怎么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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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收了?”
秦骁喝了一口茶,皱着眉放下,说道:“左右是不碰的,收了不是更方便你吗。”
“你这天天喝的什么玩意儿,苦的很。”
魏洲寒眼中升起淡淡的笑意:“你倒是为我着想,请神容易送神难,难不成养一辈子?”
听出魏洲寒挤兑他,秦骁又拽又吊儿郎当的:“怎么,我还养不起了?你后院不是也有几个么。”
想起自己后院那几个,魏洲寒云淡风轻:“我同你不一样。”
魏洲寒是不得已收下,秦骁却是为了自己方便套消息选择收下,一主动一被动,从性质上便是不同的。
他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锋一转,说道:“我妹妹有什么不好,你这么不愿娶?”
第11章 听墙角 一生平安,荣华富贵
秦骁默了片刻,淡淡的说:“我这样的人,适合一个人呆着。”
他看着面前的杯子,恍惚间出了神。
从五岁那年母亲抛弃他和父亲远走,同年父亲积郁成疾去世,他的日子过的不可谓不辛苦。
没有人知道,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无父无母,过的是怎样艰难的日子。
和乞丐打架,抢一片漏雨的马棚,吃剩饭,乞讨,被不怀好意的人蒙骗差点送进深山,常常饿的营养不良,三年几乎不见荤腥。
连饱腹都成困难。
秦骁一想到那些过去,眼角微微发红,下意识攥紧了茶杯。
若非被母亲抛弃,父亲怎么会大受打击,怎么会去世,他又怎么会成孤儿。
曾经家里虽然清贫,可日子过的也算和美,是母亲觉得自己生的出众,不甘心只在小村庄里相夫教子,这才和父亲大吵一架,狠了心离家出走。
可父亲是那么深爱着她。
什么好东西,都先让着她,恨不得一颗心都掏给她。
结果呢。
秦骁轻嗤,眼底透出讥讽。
成亲有什么用,妻子有什么用。
爱,又有什么用?
还不如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辈子逍遥自在,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