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见皇上对大公主和宁昭容淡淡的,刚巧郑贵妃才小产不久公主就进王府了,郑贵妃见到她就想起自己流掉的孩子,自然对大公主喜欢不起来。
皇上念及她失了孩子,对她更纵容些,左右贵妃也不会真的去动大公主。
“若皇后敢藏奸,本宫自然是不依的。”郑贵妃冷冷的道。
皇上也未必信任皇后,证据都捏在顾锦程手上,皇后想做手脚也难。
***
永寿宫。
后宫这场风波虽是在暗潮涌动,在太后身边服侍,阿妧的消息还是灵通的。
虽说大公主希望她过去,可一来她也算牵涉其中,此时再去重华宫着实招眼。她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听说冯太后也派人去探望,阿妧想着做个小礼物送给大公主。
她去小花园里折了些柳条,这次没有再编花环,她编了个精巧的小花篮,里面放了些新鲜采的花。
阿妧提着花篮兴冲冲的往回走,正准备带给去重阳宫的宫人送去时,迎面走来了赵峋一行人。
“皇上万福。”阿妧手中的花篮无处可藏,慌忙之中只得提着它蹲身行礼。
今日赵峋穿了件宝蓝色的圆领常服,看似简单清爽,实则绣着极繁复的暗纹。这颜色倒比玄色让他更添了几分清俊,人也显得温和了些。
“平身。”赵峋看着她提着花篮的右手,上面还缠着一层薄薄的纱布。“手上的伤如何了?”
阿妧正准备站到一旁目送赵峋离开,没想到他竟问了自己的伤。
“回皇上的话,奴婢的伤已经全好了。”阿妧愣了一下,才忙恭声回话。
赵峋多问一句已是关心的极限,可他看到阿妧手上的花篮,想起了那日她给大公主编的花环,大公主似乎很喜欢。
“这花篮是要拿去做什么?”赵峋斟酌着开口,到底没好意思直接要。
阿妧反应过来,忙道:“这是奴婢想送给大公主的,太后娘娘要派人去看望大公主,奴婢编好了顺道也送过去。”
既是她这么说,赵峋便没再客气。
“正巧朕也要去重华宫,朕替你带过去。”
阿妧没有任何迟疑将花篮递了上去,赵峋亲自接了过来。
离得近了,赵峋留意到阿妧虽是特意换了没受伤的手将花篮递给了自己,垂在身侧的右手虽是保着纱布,里面隐隐透出几道血痂的痕迹。
接过花篮时,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掌,如玉的手指蜻蜓点水一般碰过,留下一点冰凉。
“多谢皇上。”阿妧再次蹲身谢恩行礼。
赵峋微微颔首,带着人离开了永寿宫。
因方才摘了花折了柳枝编花篮,阿妧回房中洗了手才回到太后身边服侍。
皇上要走她的花篮就是发生在永寿宫中,冯太后已经知道了。等她去时,冯太后招手让她上前。“让哀家瞧瞧,手上的伤可好了些?”
太后过问,纵然阿妧才包好伤口,也得立刻解开。
素心过来帮忙,很快把纱布拆了下去。本是莹白如玉的手,几道长短不一的血痂格外显眼。她手上想来是才涂了药,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味。
“太后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好多了。”阿妧观察着太后的脸色,忙道:“太医院的药果然是极有效的。”
伤疤愈合需要时间,太后仔细端详了片刻,吩咐道:“素心,召王太医来给阿妧瞧瞧手。”
先前是阿妧自己去太医院求的药,纵然看她是太后身边的人,定不会糊弄,可好药也有限。眼看皇上对阿妧并无反感,尤其是这次大公主被牵连,皇上动了真怒甚至牵涉到向来得宠的贵妃。
只要贵妃被冷上些时日,这就是阿妧的机会了。
阿妧心中猛地跳了一下,面上佯做装着镇定。幸而这药膏她确实有涂,只是没往正经地方用。
等王太医来时,听说是给大宫女看伤,还觉得有些惊讶。
他拿起阿妧平日里用的药膏看了,确实是太医院的好药,按理说该有效果了才是。只是最初给阿妧看伤的人不是王太医,他并不知道最初的伤口如何,便含糊的说了几句恢复得不错,又给阿妧拿了两罐更好的药膏。
冯太后听了回话,吩咐阿妧不用当值,这几日在房中安心养着,务必要早日把手养好。
阿妧忙垂眸应是。
太后因她保护大公主有功,特意又赏了不少东西,素心帮阿妧一起捧着东西回去。
“阿妧,端王要回来了。”等到了阿妧房中,素心低声道:“若他回京,一定会知道你的事。”
端王被派了差事,特意等到太后寿宴才出发离京。这些日子阿妧也算在后宫出了名,这消息必会走漏出去。
一日不到皇上身边,端王就还能下手。
他真的对阿妧用强,难道太后和皇上还能为了一个宫女对端王如何?
即便罚了端王的大不敬,阿妧还是要跟着端王走,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多谢姐姐告知,我会早做准备。”阿妧十分感激素月等人对自己的照拂,她在太后跟前的用途,大家都心知肚明。
素心点点头,她还要去太后面前当值,不好停留太久,很快就离开了。
阿妧无心去看太后的赏赐,在桌前缓缓坐下。
她能有什么准备?她的准备竟然就是要继续引-诱皇上,起码要到皇上身边去……
幸而,幸而太后也是这么打算的。
阿妧苦笑一声,她竟跟要利用她的太后达成一致。
***
既是太后吩咐阿妧仔细养手,阿妧没敢懈怠,加上王太医的药,手上的血痂已经脱落,还有淡淡的痕迹。
上次的事件几乎已经查出结果,皇后没敢隐瞒,把实情先告知了太后。
原是陈御女跟曹选侍有仇,故意陷害曹选侍。虽说其中有待细查中个缘由,可曹选侍确实没做这事。如此一来,怕是郑贵妃要借机再生风波了。
冯太后让她把这事压一压,让她离开后,当机立断的在皇上来请安时,提出了要将阿妧送给他的事。
“哀家瞧着去年选秀,皇上身边竟也没个可心的人。”太后满目慈爱之色,温和的望着赵峋道:“阿妧这孩子,哀家瞧着是个稳重温柔的,相貌又极出挑。”
皇上与先帝不同,虽是后宫人不少,却更讲究制衡。除了郑贵妃,也没见谁受宠多些。
赵峋知道太后一定会开口,而如今已是太后等待的极限。
阿妧生得容貌妩媚,身段婀娜,嗓音娇软,这样的人也亏得太后费了心思。
“哀家想让阿妧去服侍皇上,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第10章 “奴婢,求皇上垂怜收留……
阿妧在房中听到恭送皇上的声音,心跳得厉害。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痕,已经渐渐转淡,用不了多久就会褪去。前些日子张嬷嬷特意带人来给她量身,说是冯太后奖赏,要给她添两件衣裳。
这般种种足以说明太后要向皇上开口,她本以做好准备会被太后叫去,当面送给赵峋,谁知竟没等来动静。
可她眼下能做的只有等,阿妧定了定神,等到用晚饭时,悄悄找了素心问话。
“太后是曾屏退了我们,只留了皇上说话。”素心略一沉吟,又安慰阿妧道:“我瞧着太后心情也说不上坏。”
阿妧浅浅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冯太后果真向皇上提了,皇上的答复并不尽如人意。
太后寝殿。
“太后娘娘,皇上没有回绝,便是有意于阿妧。”张嬷嬷服侍太后散了头发,替她慢慢梳着头发。
冯太后冷笑一声:“皇上是没明说,可人也没带走。”说着,她突然蹙了眉:“莫非他要借贵妃闹事,来推掉哀家送的人?”
张嬷嬷在旁宽慰道:“许是皇上觉得大公主的事情还没查清,就带走阿妧姑娘着实有些不妥。”
今日在永寿宫,赵峋的态度暧昧,没有拒绝太后的提议,人也并未带走。
“那哀家就把人送到他身边去,不必让皇上为难决断。”冯太后目光微冷,淡淡的道:“明日便找人指点阿妧,让她准备着。”
张嬷嬷忙应是。
果然第二日,便来了两个嬷嬷,一个满面严肃的容长脸,另一个则是和气的圆脸。
“阿妧姑娘,这两位嬷嬷教的规矩,姑娘可要好好学着。”张嬷嬷亲自把人带来,对阿妧道:“姑娘将来到了贵人跟前服侍的时候,这些都能用得上。”
阿妧忙乖巧的应是。
一人教她御前的规矩,一人教她闺房之事,只是点到为止,并不深究。
规矩倒也罢了,与在太后跟前相差不大。另一件事,阿妧面红耳赤的听着,在嬷嬷提问时,她还要回答。
这么过去了三日,教导告一段落。
阿妧要试送来的衣裳,得了半日的空闲。
因预备将她送给皇上,太后并不用她去前面服侍。阿妧托人问过钦天监,知道今夜有雨,便去了小厨房鼓捣了整个下午。
等到太后晚膳时,阿妧才带着她炖的汤过来。
“奴婢听素心姐姐说,太后娘娘昨日方才停了药,能用些荤腥了,便去炖了这道竹笋火腿汤。”阿妧笑盈盈的端着托盘,恭敬的道:“奴婢得太后恩典,也想在您面前略尽绵薄之力。”
冯太后看着阿妧,目露满意之色。
她才去过小厨房炖汤,怕身上的烟火气冲撞主子,已经去沐浴更衣过。此时正是粉面娇艳,暖香袭人的时候。
“不错,你竟有这般好手艺。”冯太后尝了一口,赞许道。
阿妧才进宫时,做的尽是些杂活,在御膳房也是帮过忙的,后来才辗转到了永寿宫,故此会些灶上功夫,冯太后并不意外。
“太后谬赞了,奴婢不敢当。”阿妧神色温婉柔顺。
她右手持箸,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筷子上,格外好看。太后留意到,她手上的伤几乎已痊愈。
“这汤可还有?”冯太后忽然问道。
阿妧闻言,面露欣喜之色。“太后您喜欢?小厨房还煨着,奴婢这就再去盛来。”
“不是哀家要喝,是想让你给皇上送过去。”冯太后望着阿妧,意味深长的道:“皇上也喜欢这道汤。”
择日不如撞日,该让阿妧去试一试了。
屏退了周围服侍的人,冯太后只留了阿妧。“哀家着人教导你几日,听说你规矩学得极好。你去好生服侍皇上,言行仔细些别冲撞了。”
阿妧俏脸飞红,蓦地生出些手足无措的局促来。
“哀家会让小顺子在福宁殿外等你,便是夜深了,你也不必害怕。”
冯太后的意思,是皇上不一定会临幸她,只是让她多留些时候。
阿妧深吸一口气,缓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