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茹甄立即低头快速地扒拉着碗里的饭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宋茹甄忽然想起明箫曾经做过童恩的义子,他也许知道‘软骨散’怎么解,便问:“明箫,你可听过‘软骨散’?”
“公主是想知道驸马身上的‘软骨散’怎么解吧?”
宋茹甄惊道:“你知道?”
齐明箫道:“知道,而且我还有解药。”
“真的?”宋茹甄激动地放下碗就站了起来。
齐明箫道:“童恩所学之术,所知之物,皆出自理王和南疆巫术之类的,那‘软骨散’便是出自南疆巫医之手,而我爹恰好就是南疆的巫师。”
太好了,那童恩就是千算万算,怎么也不可能算到齐明箫早已经成了他们的阵营,更没算到齐明箫会有‘软骨散’的解药,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那解药呢?”
齐明箫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先是看了褚晏一眼,才递给宋茹甄道:“让他闻几口。”
宋茹甄忙打开瓶塞送到褚晏鼻端,褚晏闭眼深吸了几口,宋茹甄等了一会儿,见褚晏半晌没反应,担忧地询问道:“褚晏,你感觉怎么样?”
褚晏睁眼,眸中光亮一闪,冲宋茹甄抿唇笑了下,然后撩衣起身,对着齐明箫端手郑重行礼:“多谢。”
齐明箫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道:“我可都是为了公主。”
宋茹甄心情复杂至极,为难地说道:“明箫,我……”
齐明箫一个转身坐到了对面的榻上,打断道:“我们来制定铲除童恩的计划吧。”
褚晏拉着宋茹甄的手坐了回去,宋茹甄问:“你什么想法?”
“童恩不日前已经让明意动手将陛下制作成傀儡,明意以药人服药需要循循渐进为由拖延时间,这段时间就是用来给我们想办法铲除童恩的。”
宋茹甄皱眉:“可童恩内力深厚,随行又有绣衣司和禁军护卫,暗中又有‘三十七刹’的人神出鬼没,想要伏击他,几乎不可能。”
褚晏忽然道:“引君入瓮。”
齐明箫佩服地笑了笑:“‘白蛟战神’不愧是‘白蛟战神’,竟然同我想到一处去了。”
宋茹甄问:“引到哪儿?”
齐明箫与褚晏异口同声道:“皇宫。”
“可皇宫里如今全是童恩的人啊。”
齐明箫道:“正是因为都是童恩的人,童恩反而会大意,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在皇宫里动手。”
宋茹甄一听,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要切实可行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忙追问:“你是不是有了详细计划?”
“南疆有一种可致人神智错乱的花叫做‘尸花’,这种花越是内力深厚的人吸入越是容易癫狂,严重者甚至会致使筋脉逆转,走火入魔,没有内力的人闻了反而无事。”
“你想用这种‘尸花’对付童恩?”
“嗯,只是这种‘尸花’味道其臭,很容易被童恩察觉,不过明意要对陛下用药,以童恩的疑心势必会亲眼盯着明意,我打算就让明意将‘尸花’粉混在香料里,但是每次只能混少许才不会被察觉,而且只有引童恩出现时才能用。”
宋茹甄沉吟道:“此计甚好,只是……就算童恩吸入‘尸花’癫狂起来,可谁又能拿得下他?”
齐明箫看向褚晏,挑衅地勾了勾唇:“这后面的事情恐怕就得靠驸马爷和蛟卫了。”
以褚晏的如今的身手的确足以对方童恩,怕就怕他身边的‘三十七刹’的高手,还有绣衣司的人,所以必须得想办法先把蛟卫弄进宫去。
宋茹甄仔细思索了一番,道:“我倒是有个办法,裴易死后,禁军里面恐怕已经乱成一团了,后面禁军又同绣衣司长途跋涉地去偷袭云梦,应该折损了不少人,想必如今禁中的防备比之前地要松了许多。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童恩眼下应该正在命人在广招人才入禁军,好填补之前的空缺,我们可以想办法让蛟卫正好混进去。”
齐明箫赞道:“公主果然心思缜密,全被你猜中了,禁军确实在大肆招人,明箫也正是这个意思。”
宋茹甄点了下头,转眸看着褚晏道:“至于褚晏……”
褚晏果断道:“禁中还难不住我。”
褚晏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宫,但是宋茹甄另有打算,她笑着摇头:“不,我会和你‘光明正大’地进去。”至于怎么‘光明正大’地进去,宋茹甄没有说透,不过三人这段时间相处投契,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
齐明箫又对褚晏道:“这些日子恐怕得委屈驸马装作继续中了‘软骨散’的样子,这公主府外面全都是童恩的招子,我们的棋只要差一招就会满盘皆输。”
“嗯。”
宋茹甄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明箫,我与阿时因为‘连命蛊’所以连痛连命,以童恩的警觉一定会考虑到我会受阿时连累有所反应,若是真正的药人变成傀儡之前,一般都会会有什么反应?”
齐明箫道:“头痛,发狂,喜怒无常,最后行动慢慢不受控制。”
“那你让明意告诉阿时,让他假装受控,每次头痛发疯时,用力掐自己一下,我便知道会跟着一起发作,只有我也跟着疯,童恩才会彻底相信阿时受到了控制。”
“好。”
齐明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公主,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带给陛下?”
宋茹甄摇头:“没了,让他认真演戏,其他的不必知道太多,不然反而露馅。”
第二日宋茹甄要出府,果然被绣衣司拦住了,宋茹甄就站在门口学人家市井泼妇坐地大哭,扯着嗓门说绣衣司一帮混蛋忘恩负义,竟然让她堂堂一长公主饿肚子什么的,总之一句话,绣衣司虐待皇家公主。
附近的路人纷纷围观了过来,那里面有的受过宋茹甄的恩惠,义愤填膺地开始大骂绣衣司的人。
绣衣司的人一听,忙去通报童恩,不到半日,绣衣司便送了几个做饭的厨娘和伺候的丫头进来。
宋茹甄见撒泼有效,下午又跑去哭诉驸马被绣衣司逼成了废人,不良于行等等……
很快,绣衣司的人就给宋茹甄送进来一辆精良的轮椅。
自此之后,宋茹甄便日日推着褚晏在府里散步,日子倒是过得优哉游哉的,只是偶尔会嚷着头痛。
一日,宋茹甄和褚晏在院子里晒太阳,宋茹甄在一旁煮茶,二人正说笑着,突然走进来一个人,看着他们俩冷笑了一声。
宋茹甄扭头一看,见到来者后吃了一惊:“宋妍霜?”
宋妍霜高傲地走进院子里,冲着宋茹甄似笑非笑道:“好久不见,三妹妹。”
宋茹甄起身,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回华京了?”她不是应该在束勒吗?
宋妍霜先是深深看了褚晏一眼,这才转眸瞅着宋茹甄道:“怎么,三妹妹见不得我回来?”
宋茹甄认真点头:“恩,见不得。”
“你!”
宋茹甄不耐烦地甩了下手:“说吧,你来找我做甚?”
宋妍霜得意地理了理自己的鬓发,一边道:“我自然是来看阶下囚的笑话来了。”
“阶下囚?”宋茹甄睨着宋妍霜冷笑道,“呵呵,敢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闻言,宋妍霜面色微微一变,然后侧身挺起胸脯道:“束勒王妃。”
宋妍霜既然敢说自己是束勒王妃,可见宋妍霜不是逃回来的,而且她的公主府已经被绣衣司包围了,能进来的人肯定是经过了童恩首肯的。
可童恩为何要放宋妍霜进来?
难不成童恩和宋妍霜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童恩和宋妍霜之间能有什么共同利益……
宋茹甄一边思索着一边故意挑衅地问:“大王妃还是小王妃?”
世人皆知,前阵子束勒大汗暴毙,作为和亲的二公主自然要入乡随俗,改嫁给继承汗位的大汗之子,据说,继承汗位的还是个十二岁的稚子。
宋妍霜一听,果然火冒三丈,提手就往宋茹甄的脸上狠狠扇去道:“宋茹甄你找死!”
宋茹甄稳准快地截住了宋妍霜的手甩到一边去,睨着她冷冷道:“这里是我大魏长公主的地盘,宋妍霜,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你的地盘?”宋妍霜恶狠狠地瞪着宋茹甄道:“还真是死到临头了都不自知,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得了多久。”
什么死到临头了?
这时,宋茹甄的手臂内侧忽地一阵揪痛,电光火石间,她很快明白了什么,也明白了宋妍霜为什么会突然到来,她是受了童恩之命故意来试探自己的。
宋茹甄忽地抱住头,急匆匆地冲宋妍霜低吼:“滚!”
宋妍霜却冷笑着看着她一动不动,宋妍霜果然知道自己和阿时连命一事,所以想来看看自己和阿时的感应。
“啊!”宋茹甄抱着头痛苦难忍地弯腰尖叫起来。
“阿甄!”褚晏吓了一大跳,急地从轮椅上猛地站了起来,却因体力不支狼狈地扑倒在地上。
“啊!”宋茹甄疯了似的捶自己的头,一边红着眼睛冲宋妍霜大吼:“滚!都给我滚!”
宋妍霜盯着她,眼里满是报复的快意道:“宋茹甄,你也有今天啊。”
宋茹甄突然直起身扑了上去,掐住宋妍霜的脖子叫嚣道:“我杀了你!”
宋妍霜被宋茹甄扑倒在地上,吓地忙冲门外大喊:“来人……救命……来人……”
很快,门外冲进来几个绣衣司的人将她们二人分开。
宋妍霜捂着脖子咳了一会儿,好半晌才缓过来。
褚晏爬过来抱住宋茹甄,宋茹甄抱着脑袋痛苦在褚晏怀里直打滚,褚晏急地全身都在颤抖:“阿甄,你怎么了这是……”
过了会儿,宋茹甄忽然不动了。
看着昏迷在褚晏的腿上宋茹甄,宋妍霜畅快地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看着褚晏冷声道:“褚晏,这就是你选择宋茹甄的下场,看看现在的你,像个狗一样下贱。”
“滚!”褚晏抬头,漆黑的眸子里盛满了骇人的戾气,吓地宋妍霜下意识抖了个激灵,她后怕地摸了摸脖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气哼哼地转身快步离开了。
“阿甄……”褚晏心疼地摸着宋茹甄的脸。
“走了?”宋茹甄忽然睁开了清明地双眼问。
褚晏点了下头。
宋茹甄见褚晏脸色煞白,像是真的被吓到了,而且手也在抖,她反握住他的手关切道:“你怎么在抖啊?是我吓到你了?”
褚晏又点了下头。
宋茹甄笑着戳了一下他:“傻瓜,你明知道我是在演戏啊。”
褚晏忽然抱住她,语气十分认真地说:“演戏也不行。”哪怕看着她假装出来的痛苦他都会心疼。
大历五年春,长公主宋茹甄忽地气息全无,与此同时,宫里的宋应时紧跟着气息渐弱,隐有殒命之象。
童恩大惊,一问巫医方知是体内的连命蛊反抗所致,若想保住宋应时的性命,就需将宋茹甄体内的子蛊取出,再想法设法地引出母蛊。
童恩立即下令,命绣衣司将宋茹甄速速带进宫。
驸马褚晏伤心过度,誓死不松宋茹甄的手,绣衣司无奈,只得将二人都带进了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以这个进度,下章就能完结。
第83章 大结局
乾庆宫,博山炉内青烟袅袅,宫人们都在外面候着,殿内静地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