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柳英笑不出来,但她又能如何,何况这个点,太子也该回了,她可不想碰到太子,太子爷处事的手腕,要比太子妃狠多了。
柳英带着麻烦回到长春宫,面容不是一般的愁。
而姚瑾在瞥到她带回的云锦,以及德妃身边的宫女时,倒是没怎么生气,听说了缘由,还很有气度地大手一挥:“不过一匹布,取了给德妃送去吧,太子妃那里也不用还了。”
宫女又是一阵感恩,领了布就赶紧回去复命了。
姚瑾捧起了手边的茶盏,少许,又重重放了回去,一声笑起来,她要忍住,重修性子,再不能前功尽弃了。
姚珊立在床前给长姐揉肩捶背,听到这笑声,心也不由跟着一颤。
姚瑾眼尾扫到她:“你抖什么?”
姚珊忙摇头:“只是有点感慨。”
姚瑾挑眉:“感慨什么?”
姚珊实说:“看走眼了。”
这话说到姚瑾心里去了,看了姚珊一眼,没有继续盘问。
姚珊暗暗松口了气。
不一会儿,王振踱着步子进来,瞧那眉头紧锁的模样,比柳英还要愁。
姚瑾把屋里人都清空,只留王振。
在主子的允许下,王振尽可能靠近床榻边,伏低了身子道:“奴才有愧娘娘信任,未能将人带回来。”
“什么意思?”姚瑾面上那点从容渐渐退却。
王振脑袋垂得更低了:“那女人已经被太子麾下的神门卫看管住,奴才的人再想下手,已经很难找到空当了。”
又是太子!
他对那小丫头倒真是体贴,一有个风吹草动,动得比谁都快。
姚瑾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涌上心头的火压了下去,不提这茬,脑子一转,另有吩咐:“你去安排一下,本宫要见见杨将军家二小姐,让她不日进宫。”
杨媛收到皇后传来的口谕时也是一惊,皇后的路子不好走,她从没指望,更重要是皇后和太子不对付,她不想在太子那里落下不好的印象,要靠,也只能往贤太妃那边靠。
没想到的是,皇后居然会找上她。
杨简想得简单:“太子如日中天,皇后也得避让,更何况太子当初可是指定了要你,如今正妻已经娶了,也该让你进宫了。”
杨媛闻言面上一红,想到之前贤太妃让她给太子妃做送嫁小姐妹,却不了了之,最后太子找的是两个妹妹,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太子怕她尴尬,或者说不想她这么早就和太子妃正面碰上,才改了主意。
可太子既然对她有意,为何在西山行宫,却对自己避而不见。
杨媛和杨简一母所出,年纪又相仿,差不到两岁,有什么心事都会彼此分享。
杨媛说出自己的苦闷,想听听身为男人的弟弟怎么想的。
杨简颇有心得:“能怎么想?丢分呗!放了话却娶不了,一般男人都会觉得没面子,更不说太子爷了。”
“真的是这样?”杨媛感觉自己渐渐沉寂的心又活了回来。
“信我没错。”
被弟弟三言两语鼓动,杨媛重燃希望,恨不能插上翅膀一瞬间就飞到宫里去。
皇后为了掩人耳目,不仅叫了杨媛,还有其他几个命妇和小姐,美其名曰养伤期间实在无趣,找几个相熟的友人叙叙旧。
姚瑾看碟下菜,在值得的人身上,也是愿意放低身段交好的。
玲珑如今越发有排面,不必她出门打探,自有别宫的宫人把消息送上门讨交情,玲珑也乐于省这个心。
姚缨听到皇后宴请的那些贵女身份,最有印象的就是杨媛和平阳郡王妃,也是这两个人离开长春宫,又去了趟贤太妃所在的玉坤宫。
“她真是关门养伤也不消停。”姚缨感慨道。
玲珑试探问:“不如奴婢再去打听清楚?”
“暂时不必了,过犹不及,若真有问题,总要露出蛛丝马迹。”
姚缨握着账本,一手还在打着算盘,再看看桌上还未对过的一摞,光是这些都忙不过来,恨不能像孙猴子那样拔根毫毛就能变出好多个自己,一夜之间就把所有账目都对完了。
玲珑算账这方面不太行,做得比姚缨还慢,其他人,姚缨又不放心,主仆二人就这样从天明到日落,夜幕到来,挑着灯用功。
姚缨看得很细,觉得有问题的账目用朱批标注起来,头也不抬地问玲珑:“每个宫里一等宫女的俸禄也有不同吗?”
贤太妃宫里的一等宫女月钱竟然高达四十两,还不包括食俸,各种明里暗里的赏赐想必更多,往往没有记录在册的灰色收入才是大头。
宫中严禁宫人私下讨论俸禄,玲珑也不是很懂,但听到这数仍是羡慕不已,要知道她也只在主子成为太子妃后才涨到的二十两,加之自己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不到像别的宫人那样想方设法捞偏门,在同等地位的宫女里,玲珑算是比较清贫那类。
但比之外头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玲珑已经很知足了,宫里有吃有喝,基本上钱都能攥下来,自己存一半,寄一半回老家。
“主子没受过穷,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我们算是很好过了。”
是啊,你们是好过了,姚缨心想,可她不好过了。
毕竟当家作主,发钱的人变成她了。
这事儿,落谁身上,谁都肉疼。
高和细长的声音传进来,太子回了。
姚缨没有收起账本,矮几上铺得满满,只叫玲珑张罗着摆膳,她起身迎接太子。
周祐进来时,饭菜已经陆续摆上了桌,他闲闲一眼扫过去,眉头微微皱起。
按照他太子的份额,这菜,少了点。她,能吃饱吗?
姚缨留意着男人的神色,笑着把他拉到桌边坐下,持银箸亲自布菜,边解释道:“殿下觉得这十道菜够吃否。”
“太子妃觉得呢?”
姚缨重重颔首:“必是够的。”
因着都是小碗,每样菜分量都不多,但两个人用这些,不止够,还有剩。不过皇室用膳,讲的就是精致和排场,浪费与否,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内。
周祐持公筷也给姚缨夹菜:“如今国库尚不丰,省着点,也是好的。”
话里,有着对姚缨的认同。
姚缨如今胆肥,知道得寸进尺,趁热打铁:“殿下晚上若无事了,不如陪阿稚一起对账本。”
宫里宫外皆知太子乃神算子,一手算盘拨得贼溜,早前拨给前线将领的军饷就是太子从宫中一点点给抠算下来的。
连带着还查出了宫里好几个大蛀虫,狠狠整肃了一番,不然到姚缨手里的账目只会更花。
“比起对账本,夜里还有更有意思的事,阿稚可愿试试。”
周祐在前头用过点心,吃的不多,没几口就撂了筷,拿过帕子擦手,脑子里还在想着着赵无庸不知从哪弄来的绣榻野史,书里的画面一浮现,他就回味无穷。
如此良宵,正经事不做,对什么账本,简直浪费光阴。
思及此,太子颇为正色道:“夜里看书伤眼,不可过度,孤跟前还有几个得用的珠算好手,明日派过来,让她们弄就是,你只需看个大概,不必这般亲力亲为。”
姚缨求之不得,到时账本有问题,被查出来,也算不到她头上了。
太子见太子妃心情不错地搁了筷,手覆上去盖住她的,眼底暗潮涌动:“不如今日,早些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困到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晚安了,深夜!
第46章 在意
谁人又能想到, 练了十几年纯阳内功的太子爷,一旦破戒开荤,会是这般的德性。
简直就像一匹素了十几年的恶狼, 私下没有旁人了,门一关上, 便是不见天日地胡乱。
垂落下来的床帐子被带动着不停在晃。
姚缨紧紧抓住身下锦褥, 睁着的双眸水蒙蒙, 呈失焦迷离状,贝齿紧咬着红唇,试图把喉头快要溢出来的异样压下去, 却终究被男人大力的动作弄得支离破碎, 抑制不住地吟叫出声。
这一声, 又软又娇,更透着闺房之乐独有的媚。
周祐一时没忍住, 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属于男人低沉浑厚的嘶吼, 炸响在姚缨耳边, 听得她骨头一酥, 身子越发软了。
云雨初歇, 一阵默默无声的休整过后, 周祐抱着姚缨到浴房, 洗去一身湿腻的同时,也不忘耳鬓厮磨, 紧密相贴,拱个几下又拱出了火。
姚缨实在受不住,推搡着让男人离她远点,可男人故意让人准备的浴桶, 再远又能远得到哪去,手一伸便又落到了他怀里。
“太子妃歇着,小的伺候娘娘就是。”两人独处,男人什么荤话都说得出,做低伏小,也是他乐此不疲的情趣。
姚缨听不得他这样说,一说,全身软成了泥,更无力抵抗了。
但嘴上也是不怯的:“本宫今日累了,快快退下,休要造次。”
男人一声笑得更低更撩:“退到哪里?这里,还是再后面?”
姚缨颊腮红透,深吸了一口气,用力。
只听到男人似痛苦又更愉悦的抽气,低头轻咬她圆润的耳珠,暗斥一句小妖精。
此后,全神应对,再无话。
值夜的宫人守在外头,随时待命。
春花捂住脸,只觉这屋里好热,是不是该减点炭火了。
她悄悄觑向身旁正在做绣活的玲珑,看似专心,然而,春花坏心眼笑:“玲珑姐姐是不是想男人了?”
“混说什么!嘴上没个把门!”玲珑没好气地瞪了春花一眼。
春花努嘴:“还不承认?瞧你绣的什么花,绣绷子都拿反了。”
玲珑方才回神,注意力落到绣绷上,好尴尬,新添的几瓣花绣到叶子上了。
春花嘴碎,一说没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前儿个沈嬷嬷还问到你了。”
玲珑一听惊讶道:“是贤太妃宫里的沈嬷嬷?她问我作甚?”
春花来了劲,兴奋道:“她有个小儿子在太尉府上当管事,不到三十,前头有个娘子,病没了好几年,也没留下一儿半女,沈嬷嬷寻思着给小儿子再寻一门亲事,这不就瞧上你了。”
丞相门前七品官,搁到太尉身上一个道理,能在太尉府上当管事,人也还年轻,可见是有些本事的。
春花这么一讲,都有点羡慕玲珑了。
像她们这种当不了妃子的小宫女,此生最大的指望不就是攥够了家当,到了年限,被放出宫做个正头娘子。
玲珑却没有春花这样的好心情,异常严肃道:“我就当我没听过,这种事休要再提。”
沈嬷嬷是个厉害人物,不然也不会成为贤太妃最信赖的身边人,她的儿子在太尉手下做事,又能良善到哪去,玲珑宁可嫁个莽夫武夫,也不想找这种成日里算计着过日子的人。
能够如太子宠太子妃这般宠着她,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