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得令后立即带了大理寺卿家的嫡女姚素儿进殿,众人的目光立即全部转移至她身上,皇后的眼神里带着不悦,只不过她抬眸看了一眼放下心来,此女长相在花团锦簇的后宫中只能说是尚可,连方才惊艳众人的妙静云的十分之一美都没有。
“留。”皇帝抬手示意太监。
就这样留下了?于心然心中顿时雀跃起来,觉着自己在御书房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这姚素儿以后可是要好好感谢自己!
接着皇帝又随意挑了三四个顺眼的,剩下的女子再供其他王公贵族挑选,看似平淡的选秀,却决定了这些贵女未来一生的命运走向。
回到芙蓉轩,于心然不着急卸妆,那大理寺卿家的姚素儿得自己在皇帝面前举荐才有机会进宫,若是懂事些今日定会来她这儿谢恩。
这一等就等到了晚膳时分,姚素儿还未来,难道是被嬷嬷们盯着学宫中规矩了?
“娘娘,那姚素儿!”小琴急匆匆地进屋。
于心然正安安稳稳躺在紫檀木塌上,“她来了?”
“没有!她竟然,竟然先去拜访淑妃娘娘了!听闻还带了好些贵重礼物!只差人、”
“差人什么?”于心然问。
“差人送来了一尊观音像。”小琴忿忿不平道。
观音像?这大理寺卿家的女孩儿投靠了淑妃?
“她这是摆明了嫌你没淑妃受宠呢。”
虽然说良禽择木而栖,于心然看着小琴怀里抱着的观音像,想了想还是要往外扔,姚素儿是嘲讽自己不思进取,只配与青灯为伴?
“诶?!娘娘!”小琴惊呼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于心然抓起她怀里的白玉观音就愤恨地往门口扔。
倒不是气别的什么,自己为了叫皇帝那色中饿鬼点头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遭了不少罪,没想到姚素儿翻脸就不认人了,不懂感恩的势利眼!
“哎哟。”屋外头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天这么黑,不会是砸中哪个倒霉下人了吧,于心然走出去几步瞧,只见一串的灯笼慢慢接近。完了,是、是皇帝来了。
砸中皇帝了?!心头一急赶紧从一边将小琴抓过来,小琴也是个机灵的知道主子是要拉她顶罪呢,可不想死得这么冤枉,立马挣脱开了躲到一边,“奴婢还不想死!”
“怎么,贵妃嫌自己宫中珍宝自太多了?”皇帝进屋来,手里拿着的正是方才她扔的那尊观音像,没砸中皇帝,却砸中了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小太监正捂着额头呢。
“给皇上请安。”于心然赶紧行礼,转了转眼眸,一时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搪塞。
皇帝安然坐到木塌上,翻看观音像,“雕工粗糙,不是宫中的物件。”
“是大理寺卿之女姚素儿送来的。”于心然恭敬行了一礼实话实说。
“为何要扔?”皇帝接过小琴递来的茶。
“臣妾、臣妾嫌其粗制滥造。”于心然坐到皇帝身边。
“唔,贵妃为了举荐她确实下足了功夫,朕知道的。你是她的大恩人,该是好好谢你才是。”皇帝尤其强调了“功夫”二字。
于心然可不傻,听出皇帝是在嘲笑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等忘恩负义之人,爱妃可朕替你出口恶气?”皇帝喝了口龙井茶好心提议道。
听了这句,于心然也不端着顿时依偎过去,“臣妾全依仗皇上了。”
“朕觉着爱妃绝不会学那女子,做个忘恩负义之人吧?”
皇帝说话向来滴水不漏,有些话中的深意臣子们听了之后回家方才想通。于心然自认心思精巧,也时常反应不过来,只能道,“那自然了,臣妾知恩图报。”
话音刚路,她身子一轻被拦腰抱了起来。
“那爱妃就先报了这恩,朕再为你出口恶气?”皇帝语气一本正经地调戏,眼神却已放肆至极。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他可真像是一只在暗中等待时机,时机到了扑过去将猎物吃拆入腹的饿狼。只是他怎么没去那新进宫的美艳佳人妙静云的住处?这般好色之人居然能忍下来?
“朕更喜欢贵妃。”皇帝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些什么,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于心然虽然脸红,心里却想着她能不知道皇帝喜欢她吗?他喜欢她的身子喜欢的要命!不过也无妨,眼下他这么折腾她,可她到底比皇帝年轻十岁,定能熬得过他,早晚有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
夜深
两人在人前都是端庄克制主儿,皇上贵妃地互相敬着,一到了床榻上那可真是无所顾忌,于心然曲膝抵住皇帝的胸膛,眼中眸光流转,三分讨好七分戏虐,“皇上先说,臣妾同那妙静云比,谁更美貌些?”
皇帝正在兴头上,一把握住她的足腕,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矜贵模样,“爱妃最貌美,爱妃是这宫里头,这全天下最美的。”
男人在床上果然是没有一句真话的,然而于心然听着舒心,便由着皇帝胡作非为了。
第二日,皇帝借口新人进宫,赏赐了各式珠宝摆件到各宫,不止是新入宫的妃嫔,几乎所有后宫妃嫔皆有赏赐。皇后的自然最贵重,是一对花纹极难烧制,万里出一的粉彩牡丹瓶,并且花纹对称更是难得。送了淑妃清漪殿一副苏轼字贴,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到了于心然这,竟然只是一尊雕刻精美的白玉菩萨像,虽说也是价值不菲,可是比起前二位来差了一大截。
故而宫里人一直觉着她远远不及淑妃受宠。
新进宫的妙静云得了十多件巧夺天工、光彩夺目的钗环首饰。到了姚素儿那,竟然是什么都没有,皇帝只给她封了个才人,整个后宫都在看着大理寺卿之女的笑话。
于心然这才觉得心里头舒坦了些,自己是没有淑妃得宠,也没有皇后尊贵,可是只要她在床榻上花些功夫讨好皇帝,在一些小事儿上皇帝都是顺着她的。哪里容一个刚进宫的小妃嫔给自己脸色看?
姚素儿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原因,思及此处于心然有些得意,皇帝偶尔待她还是不错的。
早上去给皇后请安,今日她特地来得早些为了弥补前几日那次来迟,却没想到正春风得意的妙静云也在,听闻一她被封了贵人了,到底有个好出身,与皇后同住。
妙静云正在同皇后说笑,发现贵妃来了,两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于心然恭敬地行礼,心里却沉了下来,他们好像在说她的出身。
“贵妃姐姐,妹妹在为你抱不平呢。”妙静云道。
“怎么?”于心然明面上笑着。
“学规矩的时候,那姚素儿,哦不对,如今该称姚才人,她到处说您家同她家交情不浅,还说您是妾室所生的,说您母亲和小厮私通,叫侯府大夫人给活活打死的,这是不是真的啊?”
那是谣言!于心然握紧了右手,脸上笑着,淡定道,“妹妹定是听错了,我确实是妾室所生,可我姨娘是生病死的!”
皇后也笑了两声,她是世家正统出身,平常听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要笑上几声,虽然说于心然是庶出还是嫡出倒是没什么影响,可还是要笑上一笑,所以说淑妃和贵妃的出身都远远不及自己,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请了安走出皇后寝宫,小琴立即跟上来,“娘娘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在皇后面前失态?若是叫侯爷知道了、”
“以后不会了。”于心然道,今日是她母亲的忌日,而小琴本从前是嫡妹贴身婢女,自然不会心疼自己。
“侯爷方才命人传话,说叫你无论如何都要助姚素儿早日侍寝。”
“知道了,回宫吧。”于心然面露不悦,今日是她娘的忌日,她无法去拜祭,而她的爹只想着权谋之斗,定也想不起来。
于心然坐着贵妃仪仗回宫里头,那被封了贵人的妙静云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已经仗着皇后的势狐假虎威了,她长得又美,若是皇帝尝了滋味,自己不是要失宠吗?
原是想着淑妃会出手,只是现在她胡乱招揽了那个没什么用的姚素儿还被皇后处处打压分身乏术,怕是没有功夫去给这位新进宫的美人儿使绊子.....哎,心烦!
第5章
半路下起了雨,路上的洒扫宫人们皆躲雨去了,到了转角处却见一小宫女蹲在墙边,像是正哭着,这小宫人没瞧见她,于心然也不会计较,太监们又抬着走了一段。
“等等。”于心然抬手示意。
小琴很快过来为她打伞,“娘娘小心。”于心然用眼神示意,马上就有机灵的太监跑过去叫那在雨中哭着的小宫人。
“给贵妃娘娘请安,方才奴婢没看见娘娘,奴婢该死!”那小宫人看着十五左右的年纪,身材娇小,匍匐于地瑟瑟发抖,让人觉着很是可怜。
“你在哭什么?”她问。
小宫人唯唯诺诺地道,“家里传来消息,奴婢的娘没了,其他宫人又欺负奴婢,奴婢忍不住才哭的。”
“哭也不可在宫墙下哭,犯了宫规,将她拖下去,别碍了贵妃娘娘的眼。”小琴开口斥责。
那小宫人一听吓得小脸更白了,忙磕头求饶。这样的场面令于心然觉得很熟悉,几年前她的娘弥留之际,她也哭得这般凄惨,也是这么磕头求大夫人,求她找大夫救她娘。
“带上她。”于心然命令道。
回到寝宫,她命令下人去给那宫人换身干净衣裳,才将人叫到自己身前,“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当差的?”
“奴婢名叫一喜,年芳十五,是负责洒扫永惠宫的。”小宫人战战兢兢回答道。
“抬起头来。”
一喜的长得秀气,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只不过年纪尚小,若过几年长开了一定更漂亮。
“她们怎么欺负你的?”
一喜抹干了眼泪,“她们说奴婢长得像是妖精,扯奴婢的头发,不让奴婢吃饭,好不容易扫干净的路,又在晚上故意给弄脏了,逼得奴婢一夜没睡又重新洒扫。”
“那你可知道在宫墙下哭要挨板子?”
小丫头立即跪倒在地上磕头,“奴婢......听说贵妃娘娘宅心仁厚,故意在那等着贵妃娘娘,求娘娘救我一命。”
于心然猜也是,这小丫头还不算是太笨。“你觉着本宫如何能救你?”
“奴婢求娘娘让奴婢在您身边侍奉!”
“在我身边侍奉?那可报复不了欺负你的人。”
“奴婢求娘娘让奴婢出人头地。奴婢成了皇上的女人便能报复他们所有人了!”
于心然讪笑一声,“有时候成了妃嫔也不能如愿,不过、本宫答应你了。”
丫鬟忙跪下来接连磕头。
“去跟内务府的人说一声,我要了这小宫人。”于心然吩咐小琴。
虽然皇后同淑妃的火暂时没烧到自己身上,可是这时不时地责罚着实令她很不痛快,倒不如也养几只小猫小狗,时不时地咬咬人,自己不出手,叫其他妃嫔也不痛快。
本想着招揽那个姚素儿,却没想到她拜高踩低投靠淑妃了。
晚上亥时,她抱着母亲的遗物思念着,却不想屋外有太监急匆匆进来禀告说皇帝正往她的寝殿来。厌恶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逝,她今日真的不想伺候皇帝。
未过多时,于心然站在门口恭候皇帝驾临,他该是刚处理了政务从御书房赶来,看着有些疲惫直接往隔间的浴池走去要沐浴就寝,宫人么已经备好了温泉水。
于心然双眸转了转,朝着外头招手,“一喜你过来,你去伺候皇上沐浴更衣。”
“娘娘?”一旁的小琴惊讶道。
于心然充耳不闻。一喜唯唯诺诺地,已经被她这话吓得脸色惨白,往日她在路上洒扫时皇帝经过她都吓得不敢抬头,突然就要她去、去近身伺候皇上。
“白日里你同我说过什么?”
一喜知道贵妃娘娘这是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机会,一个其他宫女穷尽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只有抓住了,自己才能往上爬,才能不再被人欺负践踏,她行了一礼壮起胆子往浴池走。
浴房里没有其他宫人,热气弥漫半掩了巧夺天工的巨大浴池,一喜咬了咬唇走进去,皇帝已经自行除去了衣裳进浴池靠到了石壁之上,她从一旁架子上拿了布巾跪去皇帝背后为其擦身。
可是浑身颤抖得不像话,才靠近便听见水声哗啦,皇帝就在此时转过身来,见到她时略微惊诧,随即皱眉,“去将你家主子叫进来。”
声音沉稳不辨喜怒却透着威严,说完就转过身去了。这是一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皇帝,从前每一次都是跪在地上等皇帝仪驾行远之后才敢抬头看他的背影,这也是皇帝第一次同自己说话。
一喜依然吓得不能呼吸,浑身微僵转身仓皇逃出去。
寝殿内室,于心然正坐在木塌上,今日是她娘亲的忌日,她心情不佳真的不想伺候皇帝。
“娘娘,皇上唤您进去。”一喜小脸惨白地来禀告。听了这句,于心然第一个反应便是别过头去,她真的不想,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
水汽蒸腾的浴池内,皇帝纹丝不动,始终沉默不语。于心然走过去为其擦身,只想快点伺候完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