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欢询问谢启衍可有同锦宓公主说此事?
他神色淡然, 笑了笑, “自然是说了, 公主现在还小, 事事得迁着她, 潼关也不远, 往后会常来见她。”
虽然谢启衍笑得温和, 但宋意欢仍旧看得出他有心事, 并且不会说。
谢启衍没在东宫久留,辞别之后便离开了,次日便得知他去往潼关的消息, 锦宓公主去送了一程。
盛京城依旧繁华,二皇子封号之后,人人尊称一声豫王殿下,整日里不是往武场跑便是去营地,听闻最近还多了个爱好,爱去往曲月楼里看花魁唱小曲儿。
他还真是精力充沛,活力多得用不完,不像宋意欢,总是时不时困倦,像个慵懒的猫儿。
三月一过,四月清明。
在盛京城平静的繁华中,一纸蚕布圣诏从皇城金殿传出了朝门,不少人已然预料,不少也惊讶不已。
禅位诏书,单单四个字便已让人为之惊谔,由中书令将诏书宣布,次日举行禅让大典。
不少权臣已然猜到皇上有心退位,这几日正是在商讨此事,朝中议论纷纷,亦是有人持反对态度的。
禅位大典当日,宋意欢换上端庄典雅的朝服,装束婉丽,与太子殿下同赴金殿,心头紧张不安。
太子侧目瞧她一眼,将她的手在手心里握了握,平和道:“莫怕。”
宋意欢望着他的容颜,莫名地安心下来。
太子松开她的手,一同踏入殿内,富丽堂皇的清元殿内,满满皆是权臣,二皇子亦然也在。宋意欢随太子身旁,仪态大方,其中匆匆瞥见往日有过恩怨的卫国公。
这段时日来,皇帝是头一回露面,面容微白,步履蹒跚,却不减往日威严,他坐在龙椅之上。
台阶上中书令高念禅位诏书,众人俯首听命,宋意欢则需站在太子身后,瞥着他高大的身形。
玄明帝在位二十三载,内政清明,国家昌明,外夷钦服,岭南作乱,部分余孽尚未清除,而因体弱多病,难以务政,就此退位让贤,帝位由皇太子李君赫承袭。
龙案上已拟定好禅位宝册,国之玉玺放得端端正正,众权臣本还有异议,只听皇帝咳了几声,病弱如此,众臣何敢。
皇帝则虚弱道:“尔等多是追随于朕征伐山河的老臣,望看在朕的情分上,多多辅佐新帝,万不可骄奢淫逸,横征暴敛,不思进取。”
话语间,太子不禁轻瞥皇帝面容,众臣跪地高声领诏,在众目光之下,太子踏上台阶接过中书令递来的宝册与玉玺。
朝臣中,卫国公凝望着上殿的禅位交接,指尖在袖内轻轻摩挲。
皇帝来到儿子身前,太子面容肃正,气宇轩昂,正俯首听教诲,却只听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大盛的江山便交托于你了。”
言罢,皇帝由福公公搀扶着缓缓退场,离开金殿,往后的事全权交给太子了,人嘛,总要有经历才越发成熟稳重。
他决计不会为太子安排好一切,接下来的事便交给他自己了。
见外头一缕斜阳,李墨心绪平和,不禁想,之后去哪儿钓鱼呢,扬州是不错的地方,也不知卿儿做饭的手艺可有退步。
清元殿台阶上,太子手上的玉玺沉甸甸的,他目送皇帝离开,心间阵阵涟漪。
这是他自小便知道需要承担的重任,帝位,人人都想要,他也一样,身居高位,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肩负的是苍生百姓,泱泱大国,要么就名垂千史,要么就昏庸无能,这种挑战如何不令人着迷。
太子面对着臣服于脚下的满朝权臣,长袖一挥,下的第一封诏书便是择日举行登基大典,大赦天下。
宋意欢双手覆于身前,望着殿上的太子,忽然感到有些莫名的恍惚,就像没找到实质感。
***
禅位大典结束,夕阳沉西,百官已退离皇城。
清元殿外的层层阶梯上,李君赫负手于后,缓缓走下,抬眸望着晚霞映照天边,皇城恢弘大气,充满着权势与欲.望。
宋意欢跟随在身旁,朝服的裙摆落在阶梯上,宫女们紧随其后,李君赫的目光从晚霞上回来,看向身旁的人,只见她眼眶湿润着。
这使得李君赫微愣,淡淡笑道:“怎么要哭了。”
宋意欢朝他靠近,抹去眼角湿润,“今日之后,殿下便为新帝,纪年改元,万象一新,忽然感到不真实感,意欢不知是不是该为殿下开心。”
李君赫瞥了一眼四周的太监宫女,然后俯身靠在宋意欢耳边,揶揄笑道:“往后你便是皇后了,快莫哭了,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宋意欢回道:“我没哭,只是有些感慨。”
李君赫立回身形,应了她三声好,握着宋意欢的手走下清元殿外的石阶梯,平缓地道:“清元殿乃为举行重大典礼和接受文武百官朝贺之地,当年父皇在此殿诛杀北方齐王,封号登帝,他步步为营,将李家的江山从韩家手中夺回,功绩赫赫,无人不敢臣服于他。我与父皇相比,差多了。”
宋意欢抬眸与他相视,李君赫接着道:“所以父皇吩咐的每一件事,我极力做到尽善尽美,包括幼时照顾昭景和锦宓,自小便由陈太傅教导,太傅曾说我过于执拗与较真,因为不愿让父皇失望,而这次亦是一样,不愿让他失望。”
这是他坦然地与她提起心中的事,宋意欢上前将太子高大的身躯抱住,轻轻道:“殿下会是个好皇帝的,在我心里你已经很厉害了,并不比皇上差。”
李君赫温和笑着,用手摸摸宋意欢的发顶,“不过我也比父皇好,他登帝时身边没有母后,而我有你。”
夕阳余晖下,太子牵着宋意欢缓缓走在皇城宽阔的朝场上,一望而去,是层层的朱红高墙,青砖碧瓦。
太子忽然道:“我八岁那年,你放了我的羽雀。”
“......”
“是不是还亲了我,啧啧,到底是谁先对谁非礼的。”
宋意欢心虚道:“我不是故意的,才没有亲你。”
李君赫瞥她一眼,“你八岁那年,是不是你贪吃饼酥,然后答应和我同住东宫的,为何吃完饼酥就反悔,在东宫没到一天就哭闹着回去,我不让你走,还说我骗你。”
宋意欢低语回道:“就是骗我,你也没说得我和你同住才给吃,不然我岂会吃那个饼酥。”
“那你十二岁那年,我好心将你从池水里捞出来,带回东宫换衣裳,自此便处处躲着我,避而远之?”李君赫道。
宋意欢羞恼起来,“谁让殿下扯我裙子!登徒子。”
太子这个大冷脸,哪有这样凶神恶煞地扯她裙摆的。
李君赫顿了顿,则缓缓道:“这不是见你裙上有血迹,我找找伤口......”
言罢,李君赫摆摆手,想了她初潮这事的确是他的不对,不再与宋意欢争辩下去,则是一本正经地将她扶上锦云辇。
宋意欢想着想着,竟被他气笑了,像太子这样的‘恶霸’,他们若没有重来,那该怎么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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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幔帐
登基大典定在半个月后, 玄明帝往后尊为太上皇,燕卿皇后则为太后,二老安居于皇家园林云野园内, 休闲自在。
除了筹备登基大典以外,宋意欢与太子还需从东宫改住皇宫, 因之前的永安宫, 二老偶尔会走动,为了不打扰。
宋意欢转住于长佩宫中, 陆陆续续地将物件东西都备齐,当初在东宫的奴才,也统统换入长佩宫。
且不止这些随行的奴才, 人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东宫府衙内的官员也分配于朝中相应的职位。
从太上皇手里接过禅位诏和玉玺, 太子如今便可尊为皇帝,只是还需一场登基大典来昭告天下, 新帝登基而已。
在离开东宫时, 宋意欢抱着团团圆圆道:“这东宫, 以后便是由团团来住了。”
大儿子张望着母亲的容颜, 还未能听懂她的话语, 只是眯着眼笑, 一双凤眸像极了李君赫。
长佩宫内的景物雅美, 水榭楼台, 宋意欢之前从岭南带过来的玉桂树, 又命人转种于园子里, 待树长成,便是满园的桂花香。
宫里的奴才们亦改了口,成了人人口中的皇后娘娘, 宋意欢起初几天有些不习惯,带着两个孩子,去云野园看望太后时。
太后则笑了笑,道:“你不是皇后,谁还能是皇后?”
宋意欢也不再说这样的话,听太后说道过几日,他二老便回扬州享享清福,他们的事自是不会再管了。
来了云野园才知道,原来父皇的病并不严重,还好得挺快的,都下水池摸虾了,从原来的威严变得亲和。
燕太后笑道他以前本就是个和善的人,只是身居高位不得不显得严肃,使人敬畏。
见父皇如此稳健,难怪太子殿下让宋意欢不用太担心,原来是二老已想回归田园,闲云野鹤的生活。
燕太后道最舍不得的是孙子孙女,便在云野园多停留些日子,往后孩子再长大些,记得送来扬州陪陪老人家。
宋意欢连连应是,待到午后才回了长佩宫,喂过孩子后,正好将其哄入睡,便见那身形修长的男人回来了,让太监备上晚膳。
用着米饭,李君赫淡淡问道:“今日去见过父亲母亲了?”
宋意欢点首,“见了。”
李君赫神色平和,夹块鸡肉放入宋意欢的小碗里,说是多吃些。
生下孩子过来三个月,宋意欢身段恢复得很好,偏偏她觉得自己长了肉,还不怎么愿意多吃。
见宋意欢没动口,李君赫道:“我未见你有胖,节食作甚,好好吃饭。”
宋意欢低首那块鸡肉送入口中,李君赫用着膳,没看她,开口道:“一会儿让我摸摸,胖在哪里了。”
宋意欢指尖一顿,抬眸瞧他,李君赫面容沉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的什么正经事呢。
她嘟囔道:“你净说浑话。”
李君赫则勾唇笑了笑。
登基大典在际,李君赫显得格外繁忙,为此便在寝殿里放了处书案,平日在忙的时候也能与宋意欢共处一室。
宋意欢正担心孩子吵闹扰到他,不过还好,只要有吃的,团团圆圆都不会随意哭闹。
用膳之后,李君赫在书案处批着折子,神情专注,衣袍扣得一丝不苟,一旁的宫灯明亮。
而挽在两侧的帷幔处,宋意欢正看着孩子入睡,轻轻推晃着摇篮榻,发出细微的声音。
二人谁也没打扰谁,气氛祥和,直到李君赫放下墨笔,后靠着椅背,抬手轻揉眉心。
宋意欢看向他,停下手中动作,斟上茶水端到书案旁,道:“可是累了?”
李君赫接过她的茶水,目光留在折子上,“潼关之地近来暴民增多,一片乱象,逆贼李泽也在此处有了下来。”
宋意欢低声道:“潼关防守往返盛京的官道,莫不是会出什么事?”
李君赫啜茗茶水后放下,语态微沉,“孤登基大典将近,正值朝政薄弱时,自是有人乘机作乱,各州县还需谨慎防守。”
宋意欢宽慰道:“潼关有谢世子在,事情会处理好的。”
李君赫侧过首来,二人对视着,宋意欢眉目柔和,如今的她越发温婉可人,继续道:“殿下功绩卓著,百姓拥戴,很快便是人人敬畏的皇帝,意欢也得改口了,所以会顺利的。”
李君赫伸手将宋意欢揽入怀里,对着她道:“孤会处理好的。”
宋意欢坐在他的腿上,二人举止较为亲近,闻得见李君赫淡淡的龙涎香,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腰肢,温热轻柔。
不远处的孩子们睡得安稳,旁的桌面上用的玩具物件,还未收拾。
宋意欢凑近李君赫的唇亲了亲,便要起身去整理,那双大手握着她的细腰按回来,熟练地探进衣襟里,使得她身子微僵……
夜色深沉,长佩宫外的走道上灯火阑珊,四处安静,依稀几个太监走动。
寝殿的宫灯已熄灭,视线昏暗,月色被窗牗阻挡在外,只有门外微弱的光线流落进来。
床榻的幔帐未有被放下,宋意欢半跪着榻下的绒垫,那纤柔的小手放于男人的膝盖上,粉嫩的指尖攥皱了衣摆。
房内有着细微的声音,她的亵衣丝带滑落下秀肩,肌肤白皙,眼眸水润带着媚气,面颊绯红,唇红莹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