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倒不是故意来打断徐晚清与晏安的相处,自打她嫁给晏安来,他们夫妻俩养成了一个小习惯,每天晚上晏安下值的时候,姜娆会走出院子迎接他,然后小夫妻俩手拉手的再一道回去。
徐晚清注意到,在看到姜娆的那一刻,一直神色清峻的晏安,墨眸浮现柔情。
郎君朝着姜娆走去,很自然的将姜娆的玉手握在掌中,拉着她往前走,“ 你准备这些菜肴多辛苦呀,以后交给那些下人就好。”
郎君俊美无俦,女郎国色天香,他们俩在一起,情愫丝丝缕缕,好似再也不能有任何人可以插足其中。
即便徐晚清不愿承认,可她不得不意识到,和姜娆在一起的晏安,周身的疏离清冷尽数消散。
晏安的眼里从来没有她徐晚清,姜娆出现在那里,哪怕她一句话不说,便可以勾得晏安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人。
正屋中,徐氏对着晏老国公道:“ 十几年前,我丧夫丧子,这么多年,我毫无怨言,一直守着夫君和孩儿的牌位过日子。可我年纪大了,心里的苦闷无人能懂。还好有晚清,她最讨我的欢心,若是她能一直留在府上,我也算不孤单。”
晏老国公看她一眼,“你这是何意?”
徐氏眼神闪了闪,“那我就直说了,我命苦,早早的没了夫君孩子,这是我的命,我不怨任何人。我为晏府守寡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晚清嫁入晏府,我也好有个可以说话的知心人。”
徐氏故意用自己丧夫丧子一事大做文章,她知道,她为晏府守寡这么多年,她这一辈子黯然失色,孤苦无依,这是晏府对她的亏欠。
只要她拿这件事做借口,不管提出什么条件,晏老国公都不会拒绝的。
晏老国公冷冷出声,“ 那你瞧着,府上几位郎君,哪个适合娶你娘家侄女?”
徐氏道:“ 几年前晚清来晏府的时候,最与二郎投缘。晚清相貌、才情样样拿得出手,若是她可以与二郎在一起,倒也是一桩美事。”
“荒唐!”晏老国公鸠杖狠狠点在地上,不怒自威,“二郎已娶了娆儿为妻,哪能再娶其他人。晏府书香世家,做不出这种丢脸的事情。”
徐氏赶紧出声,“这怎么是丢脸的事情?大祁律法允许平妻,我要求也不高,不会让二郎休掉姜娆的。只要让晚清成为二郎的平妻,这对二郎来说,坐享齐人之福,他怎会不乐意?”
“大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可有问过侄儿的意思?” 晏安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徐氏这一番话。
晏安神情清冷,不再像以往那样,对徐氏恭敬有加。
晏安质问道:“在成亲那日,我便当着众人的面允诺,今生唯娆儿一人,绝不有其他女子。大夫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这是要让侄儿违反诺言、颜面尽失?”
徐氏不禁哑言,片刻后,她有些尴尬的出声,“ 平妻不算违背你的诺言,晚清心里有你,你与她算得上青梅竹马,伯母撮合你和晚清,这也是为了你好。”
“再者,女子三从四德,身为正妻,应去妒,主动为夫君纳妾。姜娆若是连这一点都无法接受,她怎可成为晏府的儿媳妇?”
”娆儿是我妻,她无一处不好,不需大夫人对她品头论足。”晏安语气凌厉。
“ 我许下不纳妾的诺言,不是因为娆儿会嫉妒,而是我心里有娆儿,我这辈子只想与她一人长相厮守,心中再装不下其他女子。”
晏安冷冽的看着徐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平妻绝无可能,我是不会娶徐晚清的。”
正屋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徐氏眉眼沉沉盯着晏安,她能听出来,晏安这几番话不作假。
徐氏挤出一抹笑,缓和着气氛,“伯母就是随口一说,二郎不同意便罢了,何必这么生气。伯母以后再也不提这事了。”
等徐氏离去后,晏老国公叹口气,“你大伯母糊涂啊!二郎你放心,即便今个你没有听到这番话,祖父也不会同意你大伯母的要求的。”
晏安回去的时候,姜娆看着晏安面色不太好,关切的上去问道:“夫君,你不开心?”
晏安不欲将这件事告诉姜娆,他露出俊逸的浅笑,“没事,来,咱们用膳吧!”
徐氏气冲冲回到自己院子,“ 二郎对姜娆这个狐.媚子用情这般深!”
徐晚清有些意兴阑珊,“姑母,要不就算了吧!”
看到晏安和姜娆的相处,徐晚清意识到,她根本就无法插足,她也比不过姜娆。
有姜娆在,晏安根本就不会正眼看她一眼的。
“怎么能算了?”徐氏不满的扬高声调,“ 你这次千里迢迢来到开封,就这么回去,你甘心吗?苏州那些人以为你来开封是要成亲的,你就这么回去了,不是硬生生把脸递过去,让别人打你的脸吗?”
徐晚清没有吭声,她到了该出嫁的年龄,这次来到晏府,苏州那里的人都以为她是要嫁入晏府。若她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一定会被很多人说闲话的。
徐氏神色阴沉,下定了主意,“我有个好主意,可以让你成为二郎的人。只是,这个法子还要看你自己乐意不乐意。”
“姑母快说。”
徐氏招招手,徐晚清凑过去。
徐氏压低声音,“动些手脚,等生米煮成了熟饭,二郎不乐意也不行。”
“只是,这样子一来,倒是委屈你了。”
生米煮成熟饭,徐晚清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女郎的清白非常重要,若在未出嫁前没了清白,到夫家也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可比起清白,徐晚清更渴望飞上枝头成为凤凰,徐家在苏州门第并不高,远远比不上晏府这样的权贵之家。
等她成了晏安的平妻,和姜娆的地位一般高低,权势、富贵,其他人的追捧,轻而易举就可以获得。
平妻并不丢人,再说了,玩转心机,她未必就不过姜娆,到时候晏安的心偏到她这里,那她徐晚清就是最大的赢家。
想清楚这些,徐晚清咬着唇,唇上印出一条白印子,“只要姑母有法子,晚清便听姑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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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暮色四合,屋里点了灯,姜娆闲来无事,捧着棋罐,拉着晏安一起下棋。
棋桌摆在轩窗旁,夜风习习吹拂在身上,晏安慵懒的欣赏着美人落棋的姿态,漫不经心的落下黑子。
女郎眸子清亮如水,微微蹙眉,思索着该如何布局,小模样看上去颇是娇憨动人。
姜娆执白子,看着棋牌上的白子渐渐被黑子包围,她绞尽脑汁仍连输几局,姜娆气的鼓起腮帮子。
姜娆的棋艺自是比不过晏安,为了讨美人欢心,晏安在一开始便让了姜娆几子,中途更是有意放水,只可惜,最后还是惹了美人生气。
被晏安让了几子,自己还输了,姜娆一时有些生气。
姜娆双眸睁得圆圆的,撅起了樱唇,“ 表哥,你故意放水,你看不起我的棋艺!”
这样的女郎,娇憨可爱,晏安唇角噙笑,哄着女郎开心,“为夫并非放水,娆儿这么好看,为夫看一眼娆儿便昏了头脑,哪还顾得上下棋。”
“你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姜娆嗔他一眼,“ 明儿个我就去看棋谱,好好练一练棋艺,到时候,咱们再分胜负。”
晏安玩味的看着姜娆将棋罐放在一旁,“ 看棋谱不如让为夫教你下棋。”
“我才不让你教呢!若是让你教,那就不是下棋了,指不定还没落几子呢,你就…”,说到这,姜娆声音低了下去。
晏安这人就是个衣冠禽兽,之前拉着姜娆临摹字帖,结果没写几个字呢,他就起了心思,闹着姜娆滚到榻上,翻云覆雨。
若是让晏安教姜娆下棋,最后吹亏的还是姜娆。
“为夫就怎么了?”晏安玩味的看着姜娆,逗.弄着她。
“你自己知道。”这人真是个混.蛋,非要逼着她说出来。
姜娆哼了一声,转身爬上不远处的小塌,用帕子盖在脸上,不再搭理晏安。
晏安低沉的轻笑一声,躺在塌上,将姜娆揽入怀中,“娇娇生气了,为夫保证,一定不闹你,好好的教你下棋。”
自打两人成亲后,在床帐中,晏安总爱叫姜娆一声娇娇,尤其做那种事的时候,女郎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 我才不信你的话呢!” 姜娆这次可不会再上当,她翻过身子,与晏安面对面,“你放开我,天色不早了,我去让游玉摆膳。”
“为夫不想吃东西。”晏安意味深长的看着姜娆,压在她身上。
姜娆顿觉晏安的意图,她小脸泛红,挣扎着起身,“我肚子饿了,我要吃东西。”
“别乱动。” 晏安声音低哑,
女郎身姿娉娉袅袅,两人肌肤相.贴,晏安受不住女郎的无意撩拨。
感受到晏安身上的异样,姜娆立马没了动作。
“乖,待会儿再吃。”晏安吻上女郎的唇,两人闹成一团。
晏安刚欲有什么动作,只听到门外侍女禀道:“侯爷,大夫人派人请您过去一趟。”
晏安无奈放开姜娆,他坐起身,深吸了几口气,等内心的燥.热缓和一些,整理下衣衫,这才出了屋子。
来人是徐氏身边得用的婆子,这个嬷嬷微笑对着晏安福了下,“二公子,大夫人言她前几日惹你生气了,她知道她那日的话多有不妥,这不,大夫人今晚特意亲自准备了美酒菜肴,希望二公子可以过去一趟。”
“大夫人没有孩子,府上几位公子,大夫人一直待你们如亲手孩儿般。大夫人不愿与二公子有什么隔阂,欲趁着今晚,把话说开。”
晏安出声,“只要大伯母以后不再提起那番话,言语尊重娆儿,我并无有斥责大伯母的意思。”
姜娆突然想到前几日晏安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估摸着就是那一日徐氏做了什么事情惹了晏安生气。
晏安对着那个婆子道:“ 美酒菜肴就不必了,大伯母喜静,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那个婆子赶快出声,“二公子可还记得,在您年幼的时候,您与大公子、三公子他们,常缠着大夫人,让大夫人给您们几个念诗、做可口的零嘴。最近几年,您们不常去大夫人那里,她虽嘴上不说,心里是不舒坦的。”
“那日回去,大夫人就生了一场病,她心里后悔不已。今个身子好了一些,便硬撑着起床备了些菜肴。二公子念在大夫人亲自下厨的份上,就去一趟吧!”
徐氏嫁进晏府不过几年,她的夫君和孩子便早逝,她一直没有再嫁,守寡了这么多年。
失去丈夫和孩子,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在晏安和晏池他们年幼的时候,阮氏唯恐徐氏因为夫子殒命而悲伤不已,常让晏安他们去陪陪徐氏。
玉雪聪明的孩童总能轻易抚平一个人的悲伤,有晏安他们的陪伴,果不其然,徐氏身上的悲痛散去,重新露出了笑颜。
那时候的徐氏,她本就博学多才,常常给晏安他们几个小郎君讲解各种有趣的事情,教导晏安他们读书,还会做一些好吃的零嘴。晏安他们也非常敬重徐氏。
想到这儿,晏安看向姜娆,“你先用膳,我去大伯母那里看一眼,马上就回来。”
按照那个婆子的说法,徐氏生了病,又亲自下厨,出于情理,晏安不得不去一趟。
“夫君去吧。” 姜娆没有阻拦,笑盈盈看着晏安。
徐氏是个可怜人,年轻时承受丧子丧夫之痛,一个人孤零零待在晏府,也没有再嫁。这么多年,她深居浅出,除了不待见姜娆之外,不曾给晏府惹过什么麻烦。
念此,不管是姜娆,还是晏府其他人,都不会轻易拂徐氏的面。
晏安去往徐氏的院子,徐氏对着徐晚清低声叮嘱,“晚清,你定要把握好今晚这个机会。我待会将这媚.药下在酒里,这媚.药无色无味,药性极烈,等事成之后,二郎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徐晚清轻轻应了声,“姑母,晚清知道了。”
晏安去到徐氏的院子,屋里只徐氏一人,她对着一笑,慈眉善目的招呼晏安落座。
徐氏率先出声,“二郎,那日是大伯母糊涂,后来晚清劝解我一番,我便想开了,也知道当日言行多有不妥。”
“这次让你来,也是想当面给二郎你赔罪,伯母糊涂啊!晚清说,娆儿是个好姑娘,以前我对她多有误解,以为她看着妖娆娇媚,配不上你。伯母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听到徐氏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晏安出声,“ 伯母,娆儿是我妻,我这辈子只她一人足矣。伯母若是能放下对娆儿的成见,就会发现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徐氏给晏安倒杯酒,面上没有什么异状,“晚清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她还说过几日就回去苏州,好好的找个人家嫁了,免得引起你和姜娆的误会。”
徐氏将这盏酒递给晏安,晏安顿了片刻,终是接过来饮了一口。
姜娆闻不得酒气,所以晏安有意识的不喝酒,可今个徐氏做到这种份上,他不喝这杯酒,实在是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