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出事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就是想走一走。”
“如果您出了事,”兰德尔似乎心事重重,“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克劳瑞丝没有办法,就由着他跟着了,花园很大,后面还有一小片树林,她独自往前走着,就像兰德尔那样说的一样,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身后的这个人身上。
她就像一只不听话的兔子,偏偏要往树林里钻,这里瞧瞧,那里摸摸,就是没有回头看一眼。
也许是走累了,她又走了回去,坐在了之前睡觉的那张软椅上歇歇脚。
兰德尔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撑开了伞。
两个人不说话也有些尴尬,克劳瑞丝没有回头,只是突然开口问起,“你是叫兰德尔?”
身后的人低沉地应了一声,“是的,夫人。”
“为什么选择当骑士呢?”她看着花园里的一簇簇花轻轻弹动着,“我听他们说黄金骑士需要十年的磨炼,一万个才出一个,还需要去恶魔地段历练……保护我这种任务不会觉得过于无聊吗?”
对于黄金骑士来说,照顾一个弱不禁风的贵族的确有些屈才。
“因为我想要有能够保护别人的能力,”他停顿了一秒,“保护您是我的职责,您的性命远比我的要重要。”
他好像讲的是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关系,但又好像不是。
眼前开始落很大一颗的雨珠子,克劳瑞丝看到之后一惊,但是头顶没有雨砸下来的感觉,衣服也是干的。
她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到撑在头顶的一把伞。
雨其实下了有一会了,只不过克劳瑞丝没有发现而已。
“骑士……”她转过身体,顺着伞边缘看到了站在雨中的兰德尔,他身上已经湿透了,手指上的水滴顺着地往下跳,但是他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想过去躲一躲雨。
“你不必如此的,”克劳瑞丝有些坐立不安,好像处于剥削阶级欺底下人民一样,她站起身来看着兰德尔,“或者你可以提醒我已经下雨的消息。”
“您正在欣赏风景,雨后的会显得格外不一样,我并不想因此打扰到您的兴致。”
她有些哑口无言,尽管之前不想进去对付屋里的人,现在这情况也不由得她犹豫了,“回去吧。”
她拎着裙摆踩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有些滑,兰德尔这次稍微站进了伞里,在正处于克劳瑞丝的身后位置,一手抬起,防止她摔跤。
他似乎能够预言,因为克劳瑞丝脚下一滑,直接摔在了他的臂弯中。
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胳膊是湿的,克劳瑞丝裙子的腰部也逐渐浸湿,还好裙子是暗色,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还是看不太清。
两个人挨得很近,他甚至低下头就能和克劳瑞丝来一个很近的对视。
克劳瑞丝扶着他胳臂站稳之后,有些不敢看他。
骑士的手虽然只是轻轻搭在她肩头,但他低下头的目光承载了太多的东西,克劳瑞丝甚至产生了一种幻想,他们两个人也许认识也不定。
梦境虽然没有想起,但今天沉闷在心头的那股不安缠绕着她。
好像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骑士沉默地为她打着伞,尽管他感觉到克劳瑞丝的情绪有所变化,直到走进大厅,兰德尔收回了伞,尽责的站在了门口。
还是之前那个侍女,她似乎一直盯着兰德尔,看到他浑身都是雨水跑了过去,给他递毛巾。
兰德尔手也没伸,“不用。”
克劳瑞丝走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想一想还是喊安娜给骑士说一句。
“夫人让您不必守在这里,下去换衣服吧,骑士。”
兰德尔软下神情,“多谢夫人。”
小侍女咬着唇,被安娜训斥一番老实工作,不要在骑士面前献殷勤。
她不太甘心的应了,不情愿回到了厨房。
斯考特和凯瑟琳夫人已经聊到尾声,斯考特冷漠的看着继母,语气里习惯带上讽刺,“我的母亲,散好心回来了?”
克劳瑞丝假笑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抿了口茶。
散散步果然舒服多了。
斯图亚特站起身,被凯瑟琳夫人一把拽住又拉着坐下,警告着他:“斯图亚特,不要失礼。”
“但是——”他看了看克劳瑞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凯瑟琳一个眼神给镇住坐下了。
克劳瑞丝只能沉默假装自己知道内幕,端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直到等中午凯瑟琳带着斯图亚特回去之前,她都没能和斯图亚特说上一句话,当然,她也尽量避开和他的接触,毕竟斯考特在旁边冷得都要掉渣子了。
她真的啥也没干——
本来想着去光明殿,凯瑟琳夫人的马车一走,斯考特就叫住了她。
她回头和他对视,也不主动开口。
她倒要看看今天挑的是什么错误。
“看到他都要躲开,就这么难受吗?”
“以后,”斯考特扯着嘴角冷笑一下,“请母亲离这位男士远一些,就算之前有过旧情,您现在的身份也不能复燃了。”
好了,她现在知道了。
克劳瑞丝嘴角一弯,她微仰着头回答:“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没有想起他是哪位……如果真的不想让我们一点就着的话,还请你不要再将他邀请到庄园里就好了。”
她提起裙摆,毫不输阵,“我连他叫什么都忘了,更别说去找他,请让一下,我要上楼换衣服了。”
斯考特鼻子里发出哼声,似乎是气笑了,让开身体往上楼梯的克劳瑞丝望去,“母亲是打算去哪里呢,需要我送一程吗?”
克劳瑞丝回头,“斯考特少爷不忙吗?我记得昨天主城那边催你回去处理公务。”
“为母亲服务是我的荣幸。”
克劳瑞丝挑了眉,她因为提着裙摆上楼露出了一双纤细笔直的小腿,斯考特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您这样的动作极其不优雅,我都想问问您继母到底是如何教您礼仪的。”
克劳瑞丝当场想给他表演一个野狼迪斯科,让他知道女人野起来连狗都怕。
她忍了忍上楼,“如果你不忙,就送我去光明殿吧。”
斯考特觉得大获全胜,脸上带着笑恭敬回答:“好的母亲。”
他似乎对母亲这个词毫不排斥,现在念起来还有点上头。
克劳瑞丝没有想好去光明殿的理由,但是先出发,在路上想也是可以的。
反正有好多的理由可以编造不是吗?
比如她那位神龙不见尾的兄长做幌子。
骑士换好了行装,但是因为天在下雨,克劳瑞丝让他在庄园等候。
“不会出事的,”她甚至想拍着自己的胸脯做保证,面对安静的骑士她总觉得少了点底气,尽管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一会就回来了。”
斯考特坐在马车上不发表言论。
等到马车开启了,骑士在身后一动不动的望着,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他不喜欢这样。
克劳瑞丝没有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很不安。
下雨的路总是不好走的,斯考特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去理会一旁吃甜食的继母。
她就像是一只不停在储食的松鼠,嘴巴动个不停。
明明长得瘦弱不堪,倒没想到这么能吃。
左右已经互怼过,克劳瑞丝将自己这点爱好释放出来也无伤大雅。
反正攻略对象并非是他。
光明殿今天相当的安静,大厅里除了一位教徒就只剩下那座光明神雕像了。
她其实对雕像的兴趣更大,因为之前系统说附在了雕像的身上,她双手合十,对着雕像蠢蠢欲动。
斯考特对光明神不感兴趣,他看到克劳瑞丝虔诚的模样不以为然的走了出去,在下雨的天气里双手插裤兜望着四周还在叫卖着的生意人。
斯考特对光明殿里的人很放心,那位和继母来往最多的大祭司更是毫不怀疑。
主城下来的大祭司经历了很多的磨炼才有今天的地步,他可不信自己的继母魅力有这么大,或者说他不相信这两个人会来电。
那他还真是猜错了。
克劳瑞丝轻着脚步走近了光明神,她观察了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将手掌贴了上去。
系统——
没有人回答。
系统?
还是没有反应。
她不死心的贴了一会,最后放弃的移开了手。
也许出关口在大祭司身上。
她走向了教徒,询问大祭司是否有空,她有些事想问问。
教徒是位年纪较大的男人,他敲了敲那扇紧闭的门,听到里头的动静后掀开一条缝隙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
“是谁?”
“一位年轻的夫人,大祭司。”
“长卷发的夫人?”
“是的。”
奥兰多沉默,教徒接着又问,“需要我回绝她吗?”
奥兰多整理了自己的衣领,尽管并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地方,他站起身来,吐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教徒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问,转身回了克劳瑞丝。
“大祭司请您进去。”
克劳瑞丝点头表示感谢,踱着步子走了进去。
奥兰多正在看什么书,她不好凑过去,身后的门咯吱一声关上了,独处的两人莫名的有些微妙起来。
不过是点了一滴朱砂粉而已,克劳瑞丝往前走了两步。
“大祭司,打扰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