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小坐了片刻,君瑶借口如厕,离开众人的视线,去了茶园中。
她绕了几条路,终于看见了正在满头苦干整理茶园泥土的萧宇。她缓缓走上前,萧宇立即起身,向她行礼。
君瑶仔细观察他暴露在外的皮肤,说道:“你的手严重脱皮,有水泡,略微红肿,不太像是常年做农活或看守仓库留下的。”
萧宇垂手,用袖子遮蔽暴露在外的手,低声道:“冬日严寒,我的手是冻伤了。”
“冻疮我也长过,”君瑶不紧不慢地说道,“起初是微红发痒,而后肿胀难耐,皮肤溃烂流血。我只在一些挖矿的人手上见过你这样的伤。”
萧宇猛地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君瑶,又自觉反应太过,连忙低下头:“大人,这里泥水很脏,你还是去平台上吧。”
君瑶没动:“我先前曾受过萧家恩惠,答应萧婷,要帮他找到兄长。叫萧宇的人的确很多,可有妹妹,且常年不在家的却很少。你为何不回家看望母亲和妹妹?你那些让人带回家的银子,是从何处得到的?”
萧宇的双眼顿时冒出错愕的寒历,他陡然间满身戒备,咬牙道:“大人要做什么,不要牵扯到我的家人!”
“你承认了?”君瑶挑眉,“你就是萧婷的哥哥萧宇?”
萧宇垂下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转身抓起地上的锄头,扛着便远离了君瑶。
君瑶本想追上去,可身后有人打断了她,是明长昱的人找过来了。
“公子,侯爷见你还没回去不放心,让我来寻你。”
君瑶回头,已不见萧宇的身影,便作罢。
回到明长昱身边,无声与他对视一眼。
此时千茗阁外清风乍起,吹起层层贫瘠的绿浪。明长昱抬头看了眼天空,说道:“明天是个艳阳天。”
开斗茶会,自然是要看天气的,天气不好,如何能进展得下去?
君瑶心绪如那千层万层的涟漪一样,微微激荡着。她走到他身侧,听见他用轻柔且笃定的声音说道:“明日,我将眼看着这些人,亲手将茶税之案撕开一道不可弥补的裂缝!”
他踌躇满志,她受他感染,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我和你一起。”
第229章 生死之变
斗茶会如期而来。
次日,当真是艳阳天,冬日晴空万里,白云染彩,天际飞鸟逐日,彩彻区明。
明长昱亲自去请了茶农中最德高望重之人,人称木老进士的木知安。晋州的茶业,一靠崔家扶持,二靠木知安引领。木知安年轻时,遇晋州茶树害病,一时感染了大片茶树,茶树死了不知其数,有靠茶谋生的人,甚至都要自杀了。木知安在那时站了出来,凭着祖祖辈辈的种茶经验,研究并传授医治茶树的办法,带着此地的人渡过了难关。这里的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会给木老进士一些面子。
明长昱是秘密去见木老进士的。木老进士初见他时,不知他是谁,明长昱说明身份后,才向木老进士说清来意。
“在下想请木老先生作保,希望与知县以及崔家等人合作共赢。木老先生德高望重,若是肯为我说话,定然事半功倍。”
木老进士年过八十,双眼浑浊却有神,闻言冷声道:“我帮不了你,你另找他人吧。”
明长昱诚恳道:“可我听闻,木老先生的儿子木书宴在为崔家办事,日进斗金,财源不断。若老先生引荐我加入,我定然为木家与崔家赢得更多利益。”
木老进士闻言,撑着不便的身躯起身,抬手指着明长昱:“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不知廉耻不折手断之人!像你这样的人,尽早离开晋州,否则我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你!”
明长昱挑眉:“老先生何出此言,您儿子不是做得风生水起吗?”
木老进士痛心疾首:“这样的数典忘祖的孽子,我不认也罢!要不是我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我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无可奈何?”他双手拄着拐杖,体弱气虚地抚着胸口,“侯爷,这晋州已经这样了,您要与那些人同流合污也好,要双手沾染铜臭也罢,老朽都不阻拦!但只求你给我留一个清白,我不想死后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这世上有崔家与吴学元那样的人,也有如木老进士这样固执却清高的人。与前者那些人相比,木老进士才是真正守住晋州根本的人。
明长昱说出那些话,不过是试探而已。知晓木老先生清白后,他便道出了此行的真正意图。
木老进士将信将疑,并没有立刻答应明长昱。但在临近斗茶会开始之前不久,终于传出木老先生要参加斗茶会的消息。此消息一出,原本犹豫着是否要参加的人,也决心要来了。
即便如此,也难以再现曾经斗茶会的盛况,可已经达到明长昱的预期。
崔阳泽与崔泰等崔家人,率先在场等候招呼,以魏含英为首的茶商也依次入座,开始检查斗茶的器皿。
明长昱坐于上首,左右则是君瑶与李青林,其后是崔阳泽与吴学元。
君瑶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水,听见李青林问道:“伤可大好了?”
君瑶颔首,听他掩唇咳嗽,便随意说道:“听说有炭火可供暖,你让何三叔给你烧一个暖手的抱着。”
李青林勉强笑了笑:“我还不至于那般虚弱。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斗茶,今天就想开开眼界。”
君瑶不置可否,眼见来的茶商和茶农都到齐入座了,明长昱示意斗茶会可正式开始。
吴学元作为知县,先上前发表了一番贺词,众人翘首听着,面色平静。唯有木老进士冷哼一声,重重将茶杯放在桌案上。
吴学元怔了怔,回头看向木老进士:“木老进士可是有话要说?”
木老进士不屑地说道:“没有,知县大人说得很好,何须老朽再多言?”
吴学元笑了笑:“哪里,老先生和木知安公子为晋县鞠躬尽瘁,当得起这里的人敬仰。”
“不敢!”木老进士不再多看他一眼,捧着自己的茶杯不再说话。
吴学元慷慨陈词完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吩咐一旁的萧宇:“给木老先生斟茶。”
木老先生眯了眯眼,看清萧宇,陡然怒道:“什么东西,也配给我斟茶?有这功夫,不如好好巴结崔家人和知县大人!”
萧宇踟蹰不前,拎着茶壶进退不得。
崔阳泽抿唇,压下怒意,端详了一眼明长昱,见对方面色平静,泰然自若的模样,稍微松了口气。他对萧宇说道:“你且下去吧,这里留着侍女就好。”
萧宇立即放下茶壶,转身离开平台。
接下来,还有一番仪式,需得由在座中最尊贵的人祭祀天地,方才正是开始斗茶。
明长昱与崔阳泽、木老进士一同起身,端起早备好的清茶,洒向天,再浇入地。一切仪式化的过程结束后,斗茶开始。
平台之上陈设的十几张桌案,霎时间忙碌起来,参与此次斗茶的人,大约都是拿出了真本事的。各类茶具在日色溶溶下流光溢彩,无论男女,手中的动作都极为养眼,那些原本冰冷的茶鼎、茶笼、茶碾、茶匙等物,都在缤纷琳琅的争斗中,变得鲜活而雅韵。
君瑶的目光落在魏含英身上。与在小雅茶肆中的斗茶相比,魏含英今日似乎逊色了。虽然她依旧令人赏心悦目,但君瑶能察觉出,她今日的状态懒散,心不在焉。间或时,她抬头看君瑶凝视而来,那双微挑的眼探究而凌厉,仿若变了一个人。
前几日还对她温情脉脉,说是要将夫家的东西都给她,今日就这样冷若冰霜,略带愁怨了。
君瑶不明所以,思索着难道是自己暴露了?魏含英怀疑她的身份和目的了?
半刻种时间过去,不少人已经煮好第一盏茶,公平起见,茶要由崔泰端上去,给崔阳泽等人品鉴。
崔泰领着几个侍女,将茶一一分发给负责品鉴的人,再由品鉴人根据茶水的情况,做出评价,评价标准分三等,末等得铁签,中等得银签,上等得金签。得了末等的人直接淘汰,不再斗茶,得了中等与上等的人,可继续第二轮比试,第二轮时,只有得金签者可继续比试,并从中决出三位胜者。
品鉴时,品鉴者要看茶汤和茶末的情况,需用茶匙将茶末舀出观看,再品尝。
这一轮,魏含英自然留下了。末等的人输了也不甚在意,留在案前继续观看。同时有侍女上前,将煮茶的炭火压灭,回收到木炭筐子里。为防止木炭复燃,侍女用水将木炭浇灭。
君瑶无心观赏斗茶,满鼻息都是茶叶的香气,心里想得却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明长昱要怎样才能将揭露茶税之案,如何才能把晋县的秘密撕开一道裂口。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炸声响。她陡然惊醒,循声看去,只见方才斗茶的桌案上,突然冒气了滚滚浓烟和火焰。紧接着,那火焰顺风招摇,将近处的炭火引燃,顷刻之间,平台上冒起浓浓烟雾,遮天蔽日!
君瑶急忙起身,被烟呛了口鼻,陡然失声。浓烟刺激着她的眼睛,她无法看清周围的视线,整个平台很快笼罩在黄白色的烟雾中,犹如将所有人裹进了黏稠的雾里,只能听闻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无法看清周围的人或物。
君瑶下意识去寻明长昱,她眯着酸涩刺痛的双眼,勉强看清了一道像是明长昱的身影,她扯起嗓子叫喊了一声,得到了回应。她心下大喜,立刻迈步过去。
混沌模糊中,不知谁尖叫一声:“杀人了!”彻底掀起最后的恐惧。平台上的人四处奔逃,惊慌失措地叫喊着到处冲撞。君瑶猝不及防,被一人撞到在地,接下来她赶紧起身,以防有人踩踏自己。
俯身之后,视线相对清晰些,君瑶摸索到一方桌案,快速闪身进去,这桌案下无人,不会有人碰撞,借此她看清了周围的局势,浓烟如浪潮泄洪,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千茗阁内,斗茶的平台上,以及后面的茶园,都被雾瘴似的烟紧紧裹挟。这烟雾黄白相间,熏得人头昏脑涨,已经有体弱年幼的侍女倒在她身前,扶着胸口窒息般呕吐抽搐。君瑶突然想起与明长昱一同找到的县丞岳东的那盏灯,灯火燃烧时,也会冒出与此时一模一样的烟雾。
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有脱身,就因为吸入大量的浓烟中毒了。然而这时无论从哪边走,都是进入雾瘴,无法脱身,她又与明长昱走散,根本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前方有何人,通向那条路,这比身处黑暗之中更可怕!更糟糕的是,她吸入了浓烟,双眼与口鼻开始刺痛,呼吸渐渐困难,胸口泛起酸痛。情急之下,她摸到一个茶壶,用壶中的茶水浸湿手绢捂住口鼻,湿润的手绢掩好时,她陡然发现茶水的气味不对!
这分明不是什么茶水,而是桐油!斗茶的人煮好茶后,会将炭火熄灭,从旁协助的侍女担心炭火熄灭不彻底,会用水浇透以免死灰复燃。如此看来,有人将壶中的水换成了桐油,侍女在浇灭炭火时,却浇成了油,导致炭火瞬间炸燃。现如今这黄色的烟雾,只怕也不是木炭的烟,而是有心之人早就备好的毒烟!
制造这一切慌乱与阴谋的人是谁?是崔家人,还是崔家背后的前朝之人?
君瑶头昏目眩,起身去找另外的茶壶,刚摸到茶壶的柄突然间被人狠狠一撞,这一下她被撞得结结实实,几乎跌下了平台,落到了茶园里。
茶园里一样是烟斜雾横,若是入了茶园那弯弯绕绕里,再加上烟雾遮蔽,只怕犹如进入迷宫般难以走出来。她立即起身攀住平台打算翻上去,突然间有人在她身后扯起嗓子惊骇万分地喊了一句:“县丞!县丞的鬼魂来了!”
这一声犹如见鬼的嘶吼,让君瑶的动作一顿。她回头看去,见浓雾里有一道模糊的影子,他犹如被厉鬼缠身般惊骇倒地,浑身蠕动着往后退。
君瑶几步走过去,那人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跑了,浓雾遮蔽之下,君瑶也看不清他到底跑去了哪里,只好作罢。她四处张望,根本没有发现清晰的人影。所谓的县城岳东到底是真是假?知县等人都说县丞岳东涉嫌贪污茶税,罪行暴露后畏罪潜逃,在逃罪之时意外死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若方才那人看见的当真是岳东,就说明岳东根本没死!是他回来了吗?这一场变故,难道是他设计的报复?方才大乱中有人惊喊“杀人了”难道是岳东动手了?
君瑶惊疑不定,也不再多想,当务之急是尽快与明长昱汇合。可她不知道明长昱在哪儿,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犹豫间,有脚步声慢慢靠近,有人轻柔地唤了她的名字:“君瑶!”
君瑶下意识回头,突然间颈部一痛,双眼一黑浑身瘫软倒了下去。
她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头部撕扯般剧烈疼痛,她感觉有人把她扛在肩上,阔步离开这举办斗茶盛会的地方。她拼命想看清周围的道路,然而世界是颠倒的,无力睁开的双眼混沌一瞥,四周的烟强烈地刺入她的肺腑,她唯一能印入脑中的记忆,是这人带着她穿梭在一排排茶树之间,她的衣服时不时挂到茶树的枝桠,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人走出一段时间,把她放在地上,拿出了绳索,看样子是要把她捆住。这里离平台和千茗阁有些远了,烟雾淡了些。可是她依旧看不清这人的容貌长相。将她捆好之后,这人打算扛着她继续走。他特意避开四处乱窜奔跑的人,走得较为偏僻,而这茶园的茶树一排排一列列纵横交错,道路十分复杂,若是不熟悉这里,不太可能走得这样顺利,更别说还要带她离开。
君瑶迷蒙地挣扎着想立刻清醒过来,恍惚中察觉这人停了下来。她的视线是颠倒的,能透过男人的手臂缝隙看到他前方多了一个人。然而从她的视线看去,只能模糊看到那女人裙下的一双绣鞋。
那女人开口道:“把她交给我。”
男人犹豫着:“上头吩咐了,让我带着她,姑娘还是别插手。”
“你把她留给我,我自有用处。”那女人坚持,“出了任何差错,自有我一人承担。”
男人依旧不肯,对面的女人情急之下竟出手来抢。君瑶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会被一男一女争抢,这男人的身手也算不错,可是带着君瑶行动难免不太便利,交手之间,女人争抢的招式已将君瑶的手臂抓伤。这刮伤的尖锐刺痛,让君瑶又清醒几分。
许是嫌弃她碍手碍脚,男人将她放到地上,一边劝说,一边阻挡那女人来抢人,若非君瑶浑身酸痛,又被绳索捆住,只怕早就偷偷逃走了。
女人到底落了下风,不甘心地放弃,放下狠话转身离开了。
男人轻哼一声:“自顾不暇还要插手我的事。”说着,转身打算将君瑶重新扛起。
然而陡然生变,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一个蒙面男子,直接将君瑶扛在背上,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君瑶简直错愕不已,没想到自己这么抢手。先前带走他的男人穷追不舍,而背着她的这男人浑身力量爆发到极致,似有一股强韧的力量,头也不回地带着她灵活的穿梭在烟雾缭绕的茶树之中。他竟带着她回到了离千茗阁较近的地方,这里已经能听到人声嘈杂,已经凌乱的脚步声,想来是那些参加斗茶会的人,依旧被困在茶园和烟雾里,没有脱身。
身后紧追不舍的人被甩开了,背着她的男人把她放到地上,他轻柔地托住她的肩膀,让她能靠坐在几株紧密的茶树上,同时开始利索地解开捆住她的绳索。
君瑶一时愕然,她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此人的模样,但是烟雾的刺激,加上意识的模糊,让她始终看不清对方的长相,更何况此人还蒙着脸。她依稀能看到对方的眉眼,那样的陌生,那样的模糊。她只好转而去看对方的手。他的手粗糙有力,指甲并不干净,是一双常年劳作的手。简薄的衣裳盖不到他的手背,随着他灵活的动作,君瑶的视线也随之移动,突然间,她心头一紧,死死地盯着对方手臂上的伤痕!
遥远的记忆潮涌而来,那块伤痕的模样和形状,以及来历,都一一浮上心头。
她张口欲问,却发现吸入了浓烟的嗓子难以发出清晰的声音,急切之下,竟哽咽出声,泪水快速模糊了双眼。她越想看清,越是模糊不清,越想说话,却越是如鲠在喉。
然而对方并没有留给她太多遐想与回忆的机会,解开她的绳子后,把她挪到了稍微隐秘的地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君瑶目光紧紧地追随,那飘散横斜的烟雾,变得粘稠湿润,似一场滂沱大雨,变成重重遮挡阻碍的幕帘,很快将那人的身影完全吞没。
她蜷缩在茶树丛中,看着茫茫一片,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不久后,有人无声走近。她茫然抬头看着他,想也不想地扑进他的怀中。他俯下身,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第230章 一波三折
一场惊乱后,君瑶与明长昱重逢。她被他抱在怀中,越过他的肩头,看着浓淡交缠的烟雾里绰约朦胧的树木人影,心头茫然而混乱。她脑海中,依日浮现着那陌生男人离去时消失的背影,那背影那样的久违而让她震惊。
感觉到她异常的沉默,明长昱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育,安慰道:“别怕,我不会离开你。”君瑶这才慢慢地放松,她动了动手脚,慢慢地落地自己站好,简单地将方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明长昱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是深切的心疼与愧疚。
君瑶的神智已经慢慢清醒,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这场变故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命案吗?‘她所言没错,明长昱的的确确是离案发最近的人。斗茶会第一场比试结束时,斗茶平台与茶园突然发生爆炸,整个干茗阁和茶园都笼置在黄白的烟雾之中。而就在爆炸发生后不久,品鉴人当中,有人口吐鲜血倒地而亡,这才引起之后的一|场巨大骚乱。这茶园布局复杂,不熟悉的人白天走进来也会迷路,更何况是视线受阻?他的的确确借着斗茶会撕开了晋县的裂缝,有人终于忍耐不住要借着这个时机大开杀戒 !眼下这遮天蔽日的雾瘴里,恐怕正是一番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