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把谢青玄瞧得额角冒汗,他在心里暗骂一句。
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熙儿的事,干嘛要心虚!
谢青玄将丫头都打发下去,上前去拉卫熙的手,“熙儿,我……”
手扑了个空,卫熙冷眉冷眼,说道:“四叔果真不负才子之名啊。”
众人皆知,大多有名的才子,都风流。
谢青玄抽了下嘴角,自觉十分冤枉,但夫人生气了,还是得哄。
他硬是和卫熙挤到一起,别着身子也不嫌难受,双手圈住人,温声道:“熙儿,你是知道的,我身边向来只留小厮贴身服侍,从来不让丫头进屋,赵氏和那个丫头所言俱是不安好心。”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谢青玄身边的大丫头都是赵氏安排的,他信不过,也没心思去理,留着也不过是占个地方。
卫熙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喜欢一个人,不管男女,心里的占有欲都是非常强的,她忍不住不在乎,忍不住不吃醋。
何况,这个人还愿意哄着她。
她喜欢这样被他哄着,喜欢被他放在心上捧着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心里淌着粉红泡泡,还是甜甜的粉红泡泡。
“哼,我不知道。”卫熙轻哼出声,特别的无理取闹。
但架不住谢青玄乐意哄啊,他将下巴搁到圆润清瘦的肩膀上,偏头蹭蹭卫熙雪白的脖颈,声音故意压低,轻声道:“我们熙儿最聪明了,一定知道。”
那声音仿佛带着钩子,勾得卫熙心痒痒,脖颈间被触碰到的地方发热,从耳际到锁骨红成一片。
她实在受不住谢青玄的撒娇,忙推开搭在肩上重得要死的脑袋,用凶巴巴的表情掩饰自己的害羞,“重……重死了,不许靠在我身上!”
谢青玄将人锢紧,不动,问道:“现在相信了?”
卫熙挣扎得脸都红了,发现自己实在挣不脱,只好瞪着谢青玄,没好气道:“相信了!”
谢青玄这才施施然地将她放开,笑道:“那就好。”
卫熙“打”不过谢青玄,当然了,也舍不得。
于是,一股脑的把仇记到了赵氏头上。
当天晚上,拉着谢青玄看了一夜的账本,第二天就叫了管事的人来一一认过。
借着谢青玄给她补的课,大手一挥,将赵氏那边的人,都找了理由撤下去。
她也没都换上自己的人,而是大部分换上与谢雍身边人相关人。
一是担心人议论她私心偏袒自己的人,二是谢雍身边的下人都是忠心的家生子,自然懂得教好家里人,不说多么能干,至少可以信任,这也是向他们卖了个好。
这么大的动静,赵氏自然发现了。
她气得再也维持不住一贯的笑容,大骂道:“这死丫头竟然如此不给我面子!”
“她娘是怎么教她的,没教过她长辈身边的猫儿狗儿都需敬着吗?!这么动我的人,简直不孝!”
她话骂的爽快,心里也知道,卫熙和谢青玄没一个把她当母亲看的,甚至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赵氏心里愈发生气,眼都红了,“性子这般骄横霸道,怎能配得上谢家未来主母的位置!”
她冷哼一声,压下心里的怒火,道:“将厨房煮好的燕窝粥拿来,我亲自送去给老爷。”
那丫头以为老爷将管家之权交给她,她就能高枕无忧了?想得美!老爷最不喜的就是私心过重的人!
赵氏满怀信心的过去,想要给卫熙一个教训,最好拿回管家之权。
谁知,反倒被谢雍警告了一番。
“我知道你不满我夺了你的管家之权,也不满她撤了你的人,但这个家迟早是她和青玄的,只要她能管好,随她怎样。”谢雍看着赵氏沉声道,手边的燕窝粥冒着热气,却没看一眼。
赵氏愣住,咬着舌尖,勉强笑道:“老爷说什么呢,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雍看她一眼,慢悠悠地道:“是吗?那就好。”
赵氏听得心头一跳,心里愈发心虚,想起自己借着管家之便捞的那些好处,顿时心生忐忑。
老爷该不会是知道了吧?
她不敢直视谢雍的眼睛,生怕从里面看出她不想看到的东西来,也不再说卫熙的事了,连忙回了院子。
谢雍看着她狼狈离开的背影,皱眉摇头。
赵氏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只是看在她是谢家主母,平常没出过大错,且育了一子的份上,他便没计较,毕竟只是些钱财之物,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现在看来,还是心太大了。
不光是看着管家之权,还惦记着青玄的位置。
她以为,他不清楚她做的挑拨离间之事吗?
之前是挑拨他与青玄的关系,让他和青玄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想要他厌弃青玄,现在是挑拨青玄与昭安县主的关系,想要青玄失了岳家的助力,甚至若能让静安郡王府出手报复,那就更好了……
也罢,既然那两个自己能应付,他就不插手了。
赵氏怒气攻心,之后又心神不宁,万分忐忑,当晚,便发起热来,一病不起。
第87章 思家
“王叔,给我支一百两银子。”谢乃皱眉朝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道。
那被他称作王叔的中年男子低下双目, 恭敬沉声道:“这个月的月例已送去您处, 若是还要支银两还需四夫人同意,不知您是否同四夫人说了?”
听了这话, 谢乃顿时脸色涨红,看向王叔的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
向账房支银子的事, 本不用他一个主子亲自前来,只需叫个小厮来领就成了。
但这得是正正经经支来的银子, 不然, 没个正经的理由, 没有掌事人的同意,这银子肯定是支不来的。
只是, 以往谢家管家的人是他的亲娘,他要支银子, 旁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给了, 赵氏知道了也不会追究。
现在不仅管家的人换了, 就连账房管事的都换了, 自然不会轻易再支给他银子。
谢乃就是想到这个原由,才硬着头皮自己前来, 想着,好歹他也是这府中的正经主子,是那个新掌权县主的小叔子,这点面子总是有的。
却没想到,他却是连这点面子也没有, 话说出来被人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放肆!不过就是一百两子罢了,难道嫂子还会不给我?!”谢乃握紧拳头,瞪着王叔大怒道。
他的脑子似乎总算好使了一回,这话一下就将卫熙置于尴尬的境地,也顺带着为难了王叔。
若是王叔仍然不给,那岂不是说卫熙小气,连一百两银子都舍不得给小叔子花,但若是给了,那这好不容易重新立起来的规矩,便要破了,往后,岂不是只要谢乃再已这样的话相压,便要支他银子?
王叔皱起眉,顿了下,道:“不知您要银子是要做什么?您若是不急,还请稍等一会儿,奴才这就派人去告知四夫人。”
说着,不等谢乃出声,便躬身行了一礼,恭敬道:“您是这府里的主子,四夫人又是您的嫂子,想来四夫人定然是不会拒绝的,只是奴才管着账上的事,必得是清清楚楚的,还望您体谅。”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饶是谢乃的脸皮再厚,也无法再胡搅蛮缠。
毕竟,他只是做好了丢一点颜面的准备,并没有准备不要这张脸。
谢乃一时语噎,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我看上一方好墨。”
王叔是谢府的老奴,之前是在谢雍跟前伺候的,不然也不会让谢乃叫他一声“王叔”了。
他一眼就看穿了谢乃的谎话,心里更是暗暗好笑,谁不知道这位只会寻欢作乐,看上一方好墨?怕是看上哪个美妓了吧。
嗯,事实上,王叔想的没错,谢乃的确是看上了一个美妓。
那美妓并不是楼里的,而是暗娼,俗称“暗门子”。
谢乃这两天心情不好,便不想待在家,整日里出去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厮混。
不知是谁提起了,那倚门巷里来了一对母女,做娘的姿态魅惑,身姿丰满,如那熟透的蜜桃一般,那女儿则不过二八,生得清纯娇媚,小鸟依人,堪称一对尤物。
谢乃听了心中自然是戳戳欲动,奈何这几日在外厮混,手中没了银两,只好先回了府,拿了银两再去一会。
“不知是哪家的,您说了名字,奴才这就让人买来。”王叔此时看出他心虚,也不说去告知卫熙的话了,只状似恭敬地对谢乃道。
谢乃哪敢说自己是要拿了银子去寻娼,被这话一口气憋在胸中,咬着牙瞪了王叔一眼,甩袖离去。
王叔站在原地,恭敬地目送他离去。
旁边有人道:“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四夫人?”
王叔顿了下,摇头道:“不必了,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告诉四夫人。”不然,岂不是显得他们做下人的无能。
……
谢青玄一进门就见着卫熙恹恹地倚在榻上,无精打采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雪白光滑的猫儿。
他看向一旁站着的樱红,樱红颦着眉轻轻摇头,手指往北指了下。
谢青玄顿时了然,收回目光。
他走近了,弯下身,嘴边带着温柔的笑,将卫熙的手攥到掌心,轻捏了下,道:“怎么,可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
手被温热熟悉的温度覆盖,卫熙任由怀里的猫儿跳下,抬头看向谢青玄,抿了下唇,道:“我没不高兴。”
猫儿轻巧地跳下地,一丝声响也无,慌忙逃窜,唯恐身上这身雪白柔顺的毛被那狠心的人给撸秃了。
逃至门前,好巧不巧,紧跟着这话,发出一声细细长长的“喵。”
喵完迅速消失不见。
卫熙脸色一僵,悄悄瞪了眼那早已消失在门口的雪白身影,刚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听到头顶传来闷笑。
她顿时恼羞成怒,一手推开某人的脸,又狠狠地将手抽出。
“你闭嘴!”卫熙低斥道。
谢青玄见她这模样就如见到刚才那只“逃窜”的猫儿炸毛的模样,心里爱极了。
恨不得搂进怀里揉一揉,亲一亲。
并且非常想要再逗上一逗,但面前这炸毛的猫儿都舍得对他这张脸下手了,显然是逗弄不得了。
他可是非常明白自己这张脸对于卫熙的杀伤力的,毕竟——当初要不是他这张脸,只怕卫熙不会一心想着往他身边凑。
指尖光滑细腻的触感消失,谢青玄摩挲两下手指,心里暗暗叹息。
“嘶。”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了眼睛,谢青玄推开些许,捂着眼睛,轻嘶一声。
卫熙以为是自己的指甲不小心划伤了他,连忙起身,伸手去拉他的手,“是不是划到你眼睛了?”
谢青玄肚子里的坏水又往上冒,他侧身避开卫熙的手,轻皱起眉,薄唇轻抿,垂下眼睑,一幅“你弄伤了我,我不怪你,但还是有点委屈”的模样。
尽管卫熙已经知道,自家这位看上去温雅端方君子模样的好夫君并不如表面看起来这般模样,但此时见谢青玄这般做态,还是相信了,心里不免担忧又愧疚。
她咬了下唇,凑过去拉谢青玄的手,脑子里回想了下平日里谢青玄哄她的样子,软了嗓子,轻声道:“是我不好,不该推你的。”
谢青玄的心轻飘飘地扬起,牵动起嘴角,怕自己露馅,又将脸往一边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