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不好大纲里的一个剧情,所以咕咕了很久,但还是挤牙膏挤出来见读者了!
假相杀,真甜宠,主感情线,心机小作精vs腹黑病太子的甜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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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求书
梆子过了酉时,天光暗了个透彻,东苑西庭俱是上了灯;整个儿歧阳宫里,窗纸里一片晃晃的光。朱嫣揉了揉肩,掷了笔,只觉得腹中空空,饿得前胸贴后背。
“小姐写完了?”琴儿撩起帘子,探个脑袋过来,“饭菜还热着,今日小厨房上做了鸭脯枣丝汤,殿下差人分过来一盅,小姐趁热用了吧。”
朱嫣点头,站起来跺跺脚。坐久了,膝盖有些麻,她扶着桌边绕圈走了一阵才有所缓和。
人才刚在食案前坐下,门口咚咚地响起了扣门声。琴儿出去应门,原是福昌公主打发身旁的采芝来取写好的课业。
“殿下说了,这个点儿,嫣小姐一准写完了。”采芝穿一袭翠绿比甲,梳分髫双丫髻,笑晏晏的,“此外,殿下还想问问,嫣小姐这里有没有一本书?叫做《贞元诗和续》。”
竟是也问这本书。
琴儿正在笃笃地码着那些写满了文章的纸页,听到采芝问书,她颇有些稀奇:“殿下怎么忽然要书了?”
须知福昌公主虽容貌出众,但于读书一事上,实在是了无兴趣,向来是能偷懒就偷懒的。这一回,公主主动遣采芝来借书,倒是稀奇。
采芝眉心一蹙:“奴婢倒是也不清楚。听说是齐家的那位公子一直想要这本书,只是这书稀罕,市面上难找。福昌殿下想着,嫣小姐惯常读书,也许会有,便打发奴婢来问问。”
一提到“齐家那位公子”,琴儿与朱嫣就全都懂了,心下煞是通透,半个字也没多问。
只是,不巧得很,那本《贞元诗和续》,在白日里已被琴儿送到长定宫去了。琴儿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嫣小姐吩咐了,“琴儿,你替我走一趟。我想把这书送人。”
琴儿烦起了忧,道:“呀,想来是不巧,那本书刚……”
话说一半,朱嫣便咔哒一声放下小银箸,打断了琴儿的话:“不巧的很,我这儿没有那本书。《贞元诗和续》本就难得,世面上恐怕只有一二本流传,我是没有的。《梦得山集》倒是有,也是写诗的。若不然,就拿那本书回去复命?”
琴儿一愣,有些不解。
明明有,却说无。莫非是小姐怕将书赠人之事,会惹殿下生气?
但小姐的话,自己必须附和。于是,琴儿也笑道:“是呀,采芝姐姐。我方才仔细瞧了瞧书架,确确实实是没有的。”
采芝面露失望之色,道:“罢了。没有便没有,奴婢再去藏书阁打听打听便是。”
采芝走后,朱嫣重新拿起筷箸,对琴儿吩咐道:“那本《贞元诗和续》,你是从没见过的。”
琴儿乖巧应道:“是。奴婢素未瞧见过。”
此后,玉粹斋便再无访客,想来福昌殿下今晚不打算多读书了。对窗的秦元君也早早歇下了,很早就熄了灯。
亥时近半的更漏一过,朱嫣便上床歇息了;人挨着枕头,沉入了梦乡。
这场梦,朦胧依稀。
梦里的她,慢慢走在歧阳宫外的巷子上,一低头,手如粉嫩雪团似,戴着对金镯子。仔细一瞧,那是八岁生辰时自皇后姑姑处拿到的礼物。
幼小的朱嫣沿着巷子一直走,不知不觉,渐入宫墙阴森之处。与她所熟悉的歧阳宫不同,这里凋墙零瓦,荒木废砖,阴嗖嗖的。
梦中的琴儿,和小朱嫣的年纪一般大,她怕得直哆嗦:“小姐,咱们还是回皇后娘娘身边吧。您走丢了路,娘娘和夫人一定着急了。”
八岁的朱嫣却用食指抵唇,低声对琴儿说:“嘘。别说话。你瞧,那里有人。”
小琴儿吓了一跳,连忙噤声。
定睛望去,却见那宫舍里隐约有两个人,还有一条粗绫系在梁上,飘飘悠悠。一个黄衣老太监,伛偻着脊背,手狠狠扭着一个小宫女,剪住双臂,再将她的脑袋向着粗绫布中死命扣去。
隐约间,还可听见那小宫女在哀嚎着什么。
“裕贵妃…”
“贵妃娘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越来越尖利怨恨,犹如女鬼一般。
两人挣扎厮打的劲头,比市口的泼妇还可怕。终于,那老太监被挣得火了。他抄起灯台,梆梆几声,往小宫女的脑门上使了劲地捶打。不过三两下,那小宫女便瞪着眼,垂下了脑袋,耳后几道血痕,明晃晃地蜿蜒落下来。
灯台上的蜡烛打翻在地,只听撕拉一下,火舌便舔着梁柱卷上了屋瓦。
朱嫣倒吸一口气,连连拉着琴儿后退,道:“我们快走罢。”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宫门外,一道少年身影蹬蹬跑过来。他像是没看见那火舌似的,直愣愣地冲进了陡然沸热的宫宇,好似是要去救人。
“傻子!”八岁的朱嫣暗暗说一声,拽着琴儿的手,便飞快地往歧阳宫跑。
她听得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好像是梁柱塌了。但她没有停留,而是沿着巷子,越跑越快,直到歧阳宫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那一日,整个皇宫都知道,长定宫走水了。
大火后的几日,皇后姑姑特地将朱嫣召到了贤育堂说话。
那时的皇后年恰而立,她是朱嫣的姑姑,容貌周正,颇有凤仪。
皇后的珠宝首饰、衣裙披帛,样样都精致华美,让朱嫣极为喜爱。但朱嫣最喜欢的,是皇后鬓间一枚五尾凤钗。凤钗的钗尾,是一只腾翅欲飞的金羽凤,眼睛点了颗剔透的大红宝石,下垂寸把长的金珠流苏,美得叫人看花了眼。
贤育堂里,皇后亲昵地将朱嫣搂在膝盖上,抿唇笑问:“嫣儿呀,前几日长定宫起了火,你知不知道?”
朱嫣点头:“嫣儿听福昌殿下说了。”
皇后又遗憾道:“裕娘娘宫中的翠柳,在那场大火里没了。听谨姑姑说,嫣儿那时候往长定宫的方向去了,你可有瞧见了什么?若是翠柳死的不明不白,姑姑这个做皇后的,总得为她讨个明白。”
朱嫣摇摇头,懵懂地说:“长定宫在哪儿呀?嫣儿没瞧见。”
“哦?”皇后拨弄一下鬓间的珠钗,又问,“没有瞧见翠柳与旁人争执?”
朱嫣摇了摇头。
皇后悄然一笑,将小朱嫣放下膝盖,说:“没瞧见,也好。那大火怪瘆人的,瞧见了,难免要做噩梦。”
朱嫣想起冲进长定宫火舌中的少年,还有那轰隆一声巨响,心跳得微快。很快,她乖巧地说:“有皇后姑姑在,不会做噩梦的。”
皇后被她哄的高兴,赏了她一块糖,又对身旁的谨姑姑说:“去和裕贵妃知会一声,翠柳是自个儿命不好这才没了的。别把什么事儿都赖在咱们歧阳宫头上。说大火是咱们宫人放的,说出去听听,也不嫌笑话?”
谨姑姑扶着皇后起身,忧虑道:“五殿下不是说,他亲眼瞧着了?翠柳的头被打烂了,又起了火,这才没跑掉……阿弥陀佛。”
皇后抚着尾指上的玳瑁护甲,慢条斯理道:“五皇子的话,陛下是不会信的。他也是个可怜孩子,刚巧人在火里,腿都被梁柱子砸坏了,现下人还浑浑噩噩的呢,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清醒?”
谨姑姑笑说:“也是。五殿下想来是惊惧忧思过度,这才看花了眼,不足为信。”
朱嫣捧着那块糖,目光却紧紧挨在皇后的五尾凤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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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睡沉沉。再睁眼时,菱花门外的天色已微亮。
琴儿还没来叫起,朱嫣揉着眼,自己披衣起身,一双足塞入脚踏上的鞋履中。春寒尚且料峭,早晚尤其冷。暖炉里的炭火早就熄了,她一双脚冻得冰冷,塞进鞋里也是枉然。
她这手脚虚寒的毛病有许久了,大夫来看,只说要好好调养着。在家中做小姐时,自然是千娇百贵,每晚都会用药方泡脚;可自打进了宫里,做了福昌公主的伴读,也就没了那么多的讲究。
琴儿听到响动,进来伺候她更衣。她一边给朱嫣系衣带,一边絮叨着说:“小姐今儿个要陪福昌殿下进学吧?奴婢前时打探过了,大殿下今日也要去先生处的,您可要抓紧些。”
朱嫣原本很是困倦,一听到“大殿下”,立时,人就精神起来。琴儿见她眼里有光彩,便去妆奁匣里抓起一把珠钗,问:“嫣小姐不如好好打扮一番吧?”
朱嫣思索一下,说:“罢了,只按寻常来吧。”花枝招展的,福昌殿下瞧见了,定会觉得心里不快。
琴儿笑说:“也是。小姐不必打扮,就已是叫人倾心。到时候,大殿下一定会盯着您瞧个不停呢。”
朱嫣勾了下嘴角,并不说话。
收拾用膳妥当,朱嫣到了转角廊上等着。没多久,另一位伴读秦元君也来了,二人一并候着福昌公主从皇后那请安出来。
皇后的贤育堂前,两个小太监正在扫地。今年合欢抽芽早,这个时节,枝头便有嫩绿冒头了。树下有个宫女抱着香盘,将下半夜的香灰簌簌倒在地沟里。
春寒微微,秦元君的掌心发冷。她搓搓手,偷瞥一眼朱嫣,只觉得有满肚子话想说,但又不敢说。
这深宫高苑,本就不是可以与人推心置腹的地方。
秦元君是副都御使家的小姐。她父亲的官职,在京中也算一流。秦元君被皇后选为福昌公主的伴读时,她的父母皆是受宠若惊、高兴无比。
入宫之前,秦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叫秦元君务必谨慎小心着些,哄的公主开开心心的。若她能安稳做上两三年的公主伴读,日后出嫁时,门槛也是水涨船高,叫人不敢小瞧。
可入了宫之后,秦元君才发觉,这公主伴读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至少,迄今为止,福昌公主对自己都没个好脸色。前时年关,秦元君回家与母亲大诉苦水,但母亲却板着脸,直怨她没用。
“怎的朱家的二姑娘行,你就不行了?你也不是才貌差她多少,怎生就哄不好福昌殿下了?”秦夫人真真是懊恼极了。
秦元君心里暗暗嘀咕:朱嫣能行,自己不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朱家什么门第,咱家什么门第,母亲心底还不清楚么?
皇后娘娘姓朱,与朱嫣是亲姑侄;福昌殿下与朱嫣,乃是自小就有交情的表姊妹;往上数三代,朱嫣的祖父还是帝师,父亲更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肱股之臣。这般豪阀名门出身,朱嫣当然有底气在皇后与福昌公主跟前说话、做事,不必畏手畏脚。
秦家呢,可没有这些个锦绣荣华。
秦元君正在心里腹诽着,前头贤育堂的门吱呀呀地推开,皇后送着请安罢的福昌公主出来了。庭院里,太监、宫女齐刷刷地蹲下了:“皇后娘娘金安。福昌殿下贵安。”
朱皇后穿一袭嫩鹅黄衣袍,松挽珠钗,戴着螺钿护甲的手持一块帕巾,仔仔细细擦拭着福昌的嘴角。
“今日去学堂,可不能叫先生再生气。”皇后收起手帕,关切道,“福昌,你是嫡公主,懂不懂这些策论学识,于你倒是无所谓,横竖不会有损你的身份。只是,悖逆了先生,多少对你的声名不好。”
福昌公主还困倦着,懒洋洋打了个呵欠,道:“女儿知道。”
瞧她这副模样,朱皇后还是担心。她抬手招来朱嫣,道:“嫣儿做事,本宫一向放心。你可得紧着些盯住福昌,万万不可叫她再悖逆了先生。”
朱嫣低身行礼:“嫣儿明白。”
秦元君眼巴巴等着皇后也点自己的名儿,叮嘱上一二句,但皇后却像是没瞧见她似的,只是替福昌公主拢了拢披风,道:“去吧。”
第3章 问罪
福昌公主锦履慢移,人下了台阶,走向岐阳宫门。她还困盹着。朱嫣见状,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系了穗子的香包,双手托呈:“福昌殿下,这味香醒神。”
福昌公主将香包拿过来,嘟囔道:“还是嫣儿想的妥当。不像这个姓秦的,”她厌烦地瞥一眼秦元君,“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也就罢了,还早早来打搅人清梦。嫣儿才十四,还比你小一岁,怎么就比你聪明那么多?”
秦元君讪讪地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
公主的銮驾已在宫门前候着了,三人前后出了岐阳宫,朝着西苑的学堂悠悠而去。
日头渐起,斜影穿过朱墙碧瓦,慢慢收短。又是一道巷子,福昌公主的对面行来一列卤簿,几个手提香炉、宝壶的宫人在前头开道,竟是将宫巷拥的满满当当,再不容公主的銮驾通过。
采芝眼尖,瞧见那宫人的服制,忙叫停了銮舆,道:“见过大殿下。”
采芝这一声请安,令众人的脚步戛然而止。福昌闻言,睁开惺忪睡目,人也清明了三四分:“是大皇兄呀?”
她人醒了,眼底带笑,声音也有撒娇的酣甜。
这与福昌迎面遇上的人,正是福昌的同母兄长,大皇子李淳。李淳正是华茂青春的年纪,一袭挺括的绀湖蓝锦袍,配以玉冠丰簪,愈衬的人剑眉星目,刚毅英挺。
福昌公主的宫人们,俱是停下行礼请安,乌压压地屈膝弯腰。
秦元君入宫不久,还未曾有机会这般亲近的见到大皇子,此时不由好奇地偷偷抬头。待瞧见了李淳的样貌,秦元君便觉得面颊一烫,忍不住羞怯地移开了眼。
“哪儿是巧事?大殿下挂念着福昌殿下,此处专程等着您呢!”专在大皇子跟前伺候的老太监笑眯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