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平静,却敛下眼睛,在其他人看不到的眼底深处,闪过了一丝狠意。
萧樱草看不到旁人的反应,但却还是感觉很多人的视线从自己的脸上扫过,让她不由得担心起来:自己沐浴过后就没有上过妆,也不知素颜的样子怎么样。
太子若是知道她在自己的臂弯上想这些内容,定要敲敲她的小脑瓜。
幸好太子的步伐极快,秀恩爱的目的达到了,他便也不愿意让太多人看着萧樱草不放,很快就来到了信阳长公主府的门口。
不得不说,太子身边的人都是极懂主子心思的,比如他的随侍太监赵际,见太子抱着清河郡主从屋里出来后,只是心中微微惊诧,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
他约莫猜出了太子殿下的意图,便提前到了府门口,替殿下准备好了马车。
太子抱着萧樱草上了他的马车,马车里面十分宽大,坐两个人都绰绰有余,甚至还可以让人躺下来。
太子将萧樱草放在软垫上,让她躺着,打算自己在她的外面坐下来。
萧樱草却连忙撑着身子,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方才被他抱着走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自己没病没灾的,躺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她低声对太子道:“谢过太子表哥,我坐着就好。”
太子见她坚持,也便随了她。
马车开始缓缓行驶起来,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寂静得可怕。
萧樱草觉得这种气氛让她更为不适应,于是小声开口道:“太子表哥,今日我们出府的路上,有没有很多人看到啊。”
她本来是想找点话说,可话一出口,便有点后悔,暗道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谈这个。
太子神色如常地向她看过来,萧樱草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应当没有很多人看见,也许他挑了一条人少的小路。
也是,堂堂太子比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名声受损。
谁知,太子语气平静地开口道:“很多人。”
见萧樱草一瞬间怔住了,他好心地补充道:“基本府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而且,”太子点墨一般的黑眸看向了她,慢慢地说道:“今天过后,整个京城的人也会知道。”
萧樱草心里在那一刹那闪过了很多暴躁的想法,她看了看太子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忍了忍自己发痒的手。
罢了罢了,他也是好心。她在心里不断地这么劝说着自己。但是连她自己都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是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和所谓的清誉,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很想和太子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惹得麻烦上身。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悦,太子忽然沉默了下来,让萧樱草的良心有些微微的不安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听太子又说道:“今天的事,表妹不用多想,权当是表兄妹之间的情谊罢了。”
作者:给你们讲个笑话:清清白白徐沁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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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今天暗戳戳地和表妹穿情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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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古代唐以后的徒刑一般最多三年半。
第48章 怀疑
萧樱草听见太子那淡淡的口气,看到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将心里的那一点怀疑也给打消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得知误解他后产生的不好意思。
恰好这时马车驶到了华阳公主府,让她得以不用继续面对现在的窘况。
马车刚一停下,她生怕太子接着抱她入府,急忙抢在他前面说道:“我自己走就好,这次不用你送了。”
然后快速地将一只脚伸出了马车,准备下车。
在她的右脚踩上地面的时候,背后传来了太子的声音:“等等。”
萧樱草的身子顿住,片刻后,只听他说道:“注意保暖,勿要着凉。回去可以让人给你熬一碗姜汤。”
萧樱草轻轻一嗯,然后给他道了声别,也没有回过头去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就离开了马车,很快进了府里。
进入府中后,她才放慢了脚步,平息自己因为快走而急促的呼吸。
方才,太子的说法否认她心中的胡思乱想后,她没来由地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即使是离开了马车,没有和他共处一个空间,但感觉到背后的目光,还是如芒在背。
于是她便像逃跑一样快速走出了他的视野范围内。
此时,心中微微安定,又想起了今日发生过的一系列戏剧性的事,回想起来,仍像做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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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樱草回到自己的院落后,再次沐浴了一番,侍从捧着她换下的衣服,问她如何处理,她犹豫了一刻,然后要侍从拿去清洗后再保存起来。
一般她穿过的衣服便不会再穿第二次,尤其是赴宴或者参加活动所穿的衣服。
可这次,她望着太子给她的这件紫色衣裙,竟然觉得它颇有几分美丽,又在衣衫湿透的情况下让她救了急,实在有些不舍丢弃。
沐浴过后,她穿着中衣,靠在床头,捧着一本书夜读,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等她翻完最后一页时,已是有些头晕脑胀。
她本以为是今日消耗的精力过多,心道睡一觉就好了。
可躺下去,睡到半夜,便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喊她。
那人的声音时近时远,仿佛隔着一层纱,怎么也听不清,她也在脑海中被来来回回地拉扯着,听不见声音,也睁不开眼睛。
“郡主,郡主。”声音喊个不停,她总算是听到了。
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便看到澄碧趴在自己的床头,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唔,萧樱草费力把眼睛又睁大了些,才发现澄碧的脸上带着一层忧色。
“怎么了,澄碧?”她的声线模糊不清,颇有几分沙哑。
“郡主,您发热了。”澄碧担忧地说道。
“嗯?”萧樱草顿了一下,感官慢慢地回笼,才迟钝地发现浑身都感觉沉重不已,昏昏沉沉地,脑中的思绪都不能连贯。
头好像也有点痛,她慢慢地将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好像真的很热。
澄碧在一旁心疼地说:“应该是郡主您今天落水导致着凉了。”
这天晚上,萧樱草喝了一碗药,便又睡了下去,到了第二日早上,反而烧得更高了。
新宁来探望她的时候,被她这副样子给吓了一跳。
往常明艳活力的美人这时满脸潮/红,半阖着眸子躺在床上,看到她来了,也只是没精打采地稍微将眼睛睁大了点。
“你这是怎么了?”新宁握着萧樱草的手问道,发现她的手滚烫不已,“昨日你离府时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一夜就变成了这样子。”
萧樱草往澄碧的方向看了一眼,澄碧立马会意,代为解释道:“新宁郡主您有所不知,医官看过说,我家郡主在昨日落水后便遇了凉,回府后也没喝点驱寒的汤药,才会在半夜发热。”
新宁听了,涌上几股愧疚来:“都怪我不好,允了那个张怡芳跳劳什子舞,才会害你成现在这样。”
昨日萧樱草走得早,让想来关切以及表达歉意的信阳长公主都没有碰到她的人,后来,信阳长公主把新宁数落了一番,并要她第二日来看望萧樱草。
新宁在平时可不是什么听话的乖乖女,这次被训时却一字不吭,执行信阳长公主的嘱托也来得比谁都积极,只因为,她认为自己好友的意外也有她一份责任。
萧樱草摇摇头,宽慰她道:“没有这事,她们也会寻个别的由头找我麻烦,这事与你无关。”
新宁听了,更恨张怡芳等人,咬牙道:“我看这次后还有谁再敢作死。”
萧樱草闻言,心神荡起了一道波纹,确实,以太子铁血果断的处置,相信很多人都不敢再以身试法了。
她还真是,欠他越来越多了。
他对她的帮助,似乎也超过了表兄妹之间的界限。
这时,新宁转了一个话题:“罢了罢了,这赏花宴年年都有,每次也都是认识的那些人,想想也没什么劲。等清河你病好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寻乐子去。”
“是什么?”萧樱草现在身体难受的紧,听她这么说,倒是起了几分兴趣,便想让她说一说,也好缓解她身体的不适。
谁知新宁神秘一笑:“我现在不说,你什么时候病好了,我再告诉你,所以,你一定要安心养病呀,要不然到时候不带你去。”
听到她这吊胃口的话,萧樱草在病中,却也仍然虚弱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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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皇宫里也不太平静。
皇上一大早便将太子叫到了议政殿,然后遣退了殿内的所有人,只留下太子。
太子站在殿中,神情懒懒散散的,嘴角还挂着些淡淡的笑意,皇上见了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是直冒。
“你还有心情在这笑?你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皇上大声说道。
“昨天我派出去的人跟朕说,京郊演兵场那边出了大纰漏,新制的兵器,有一半质量都不合格,不仅硬度不高,还易折,这如何能用在实战上?”皇上的声音中带着怒火,直直地冲着太子而来。
“朕记得,演兵场的事务一直都是你负责的吧,出了这等子事,你总得给朕一个说法。”
太子无视皇上的怒火,不慌不忙地说:“儿臣负责演兵场是事实,不过这兵器的制作,向来不归儿臣管。”
“再退一步说,父皇您一向不太放心将演兵场完全交给儿臣,儿臣在里面的权责多有限制,出了这种事,儿臣就算未卜先知,也未必管的了。”
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可他也知道,他这个父皇未必听得进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父皇斥责他,大多都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寻个由头便抓住不放,怎么都能把错处安在他身上。
这么多年来,太子已经习惯了,所以这次才能保持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果然,皇上吼道:“你还敢狡辩,朕给你一月为限,要是不把这事处理好,朕可不会留什么情面,定要罚一罚你。”
太子听到后,面不改色地轻嗯了一声,便说道:“儿臣领命,儿臣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也不等皇上准允,就径直转身走了。
太子的语气恭顺无比,可他的实际行为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皇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气得大骂:“孽子,真是孽子。”
说罢,还将一个杯盏砸在了面前的地上。
太子听到殿内传来的声音,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仍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好像殿内的至尊不是因为他而发脾气一样。
等到太子离开了半晌,皇上才渐渐平息怒气,作为一个帝王,他并不是那种易怒暴躁的君主,但是和太子说话,总会无端地发脾气。
议政殿内,此时安静无比,太监薛顺持着拂尘,像个隐形人一样地立在大殿的角落里。
皇上坐在龙座之上,此时的表情已恢复正常,却盯着前方空空荡荡的大殿,以及殿外的景物,陷入了一种沉思的境界里。
“薛顺。”皇上突然唤道。
“奴才在。”薛顺立刻走到了皇上的身侧,恭敬地应道。
“先皇后去了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