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完,周围一圈寂静。
杨彦柏的视线跟众人对上,大家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有苏水湄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了,杨彦柏找到了苏水湄,问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苏水湄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个,或许,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傻。”
杨彦柏:……
终于,陆不言开口了,打断了杨彦柏的闹剧,他道:“万花楼只是个幌子。玉面郎肯定知道那是我们设下的陷阱,而我们也知道玉面郎知道……”
“等等等,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陆不言,你这说的怎么跟绕口令似得。”杨彦柏打断陆不言的话。
陆不言斜睨他一眼,“说简单点,我们现在就需要隐姓埋名进入苏州,用别的法子将玉面郎骗出来。”
杨彦柏问,“什么法子?”有他的好吗?
胡离站出来,“根据锦衣卫近日的调查,那玉面郎改口味了,往常喜欢对闺中女子下手,现在喜欢刚刚新婚的新妇。”
“新妇?咱们这里哪个像新妇?”杨彦柏左右看了看他们这些臭男人,“不如我们进苏州去买一个?”杨彦柏身为宰相之子,从来不缺钱,觉得万事基本都能拿钱解决。毕竟那些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不行。”胡离摇头,“玉面郎在苏州混迹多年,颇有势力,我们进入苏州后,每一步都要极其小心,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盯上我们了。”
“这不行,那不行,那怎么办嘛!”杨彦柏觉得麻烦死了,这比跟他老爹讨钱都麻烦。
“其实呢,办法也不是没有。”胡离的视线在众人身上兜转一圈,最后落到陆不言和苏水湄身上,“比如说,男扮女装,假装新妇。”
“咳咳咳……”苏水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伸手捂住嘴,努力的把咳嗽憋回去,憋得小脸通红,终于还是没忍住扶着旁边的桌子狠狠咳了一通。
本来还跟胡离对着干的杨彦柏居然兴奋拍手,“这个主意不错!来来来,这样看一眼,陆不言你跟苏水江还真是金童跟金童似得呢。”
陆不言瞪杨彦柏一眼,“闭嘴。”
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杨彦柏怎么可能闭嘴,“男扮女装这种事情,很简单的嘛,不管是你扮,还是小江儿扮,都是在为咱们大明的人民谋福祉。你们怎么就不能有点牺牲精神呢?这种事情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嘛。”
陆不言面对聒噪不已的杨彦柏,已经抽出了自己手里的绣春刀,杨彦柏立刻闭嘴。
“老大,我们现在没有信任的人,想要把玉面郎引出来,只有这个法子了。”胡离上前,伸手拍了拍陆不言的肩膀,一脸沉痛,“老大,这个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陆不言推开胡离的手,静站片刻,“老规矩,抽签吧。”
“抽签?什么抽签?”苏水湄终于逮到空隙能发表自己的意见了,她道:“我不参加,我,我这么弱,会拖累你们的。”弱不弱的是其次,主要是苏水湄怕自己扮了女装会露馅。
面对自己临阵退缩的属下,杨彦柏摇着扇子靠近苏水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选你入南镇抚司?”
听到这句话,苏水湄才恍然想起来杨彦柏其实才是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虽然这个上司看着很没用,脑子也不是很好使的样子。
苏水湄乖巧摇头,“不知道。”
杨彦柏摆出一副“蠢货无药可救”的样子,“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苏水湄:……她弟弟日夜勤奋练习,最后还是干不过这个看脸的社会。
“抽签吧。”陆不言开口了。
“既然这次这么特殊,那咱们也特殊一点。”胡离早有准备的从宽袖暗袋内取出一物,给大家展示,“这里是五根签,签下面分别有一条绿线和四条红线。红男绿女,谁抽到绿线就扮女装。”
“死狐狸,你这是早有准备啊?”郑敢心看出来了。
连郑敢心都看出来了,大家自然都懂了。
“我爹是宰相,我怎么能扮女人呢,我不抽。”杨彦柏拒绝抽签。
胡离看一眼他,走过去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在胡离跟他咬耳朵的时候,杨彦柏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苏水湄猜测,这是一种叫做“兴奋”的表情,虽然杨彦柏在努力压制,但他上翘的唇角根本就挡不住他的兴奋之意。
“好的,我同意抽签。”杨彦柏居然同意了,也不知道胡离跟他说了什么。
“我……”苏水湄犹豫着还想拒绝,陆不言直接道:“我带你出来不是来拖后腿的,不想干就滚回去。”
苏水湄听惯了陆不言这种冷酷无情的话,可自从上次的弹脑门事件后,她莫名觉得这个男人其实有点像……纸老虎?
不对,不对,这可是一只真老虎,上次要不是她逃的快,现在她早就因为那个什么笑刑笑死了!
小娘子垂下眼帘,细细搓手。
陆不言不耐地瞥她一眼。
她不能走,她还没找到弟弟。
其实,或许她的运气没有那么糟糕。
“好。”苏水湄咬牙应了。
胡离用手捏着那五根签,攥成拳头,举到大家中间,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一人一根,签定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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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五人围成一圈, 谁都没有伸手。
僵持了一会儿,胡离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男人动作随意地抓住一根,往外一抽。
众人的视线从胡离的手落到竹签上, 都瞪圆了眼。只见木制的竹签下面用朱砂画了一条红色的线。
过关了。
胡离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剩下四人面色微沉。
第二个出手的是杨彦柏, 这位大公子左挑挑,右挑挑, 上挑挑, 下挑挑,挑得胡离手都举累了,才慢慢吞吞地捏住一根,小心翼翼的往外抽。
竹签以龟速从胡离掌心内脱出, 大家瞪圆了眼, 都希望着能出现那根绿线, 然后一起解脱。
“红线, 红线, 哈哈哈!本少爷的运气真是好,哈哈哈!”杨彦柏拿着手里的竹签子高兴地跳起来。
陆不言的脸更黑了三分。
苏水湄用力咽了咽口水, 想着自己是先抽, 还是等一下再抽呢?
“你们不来,那俺先来了?”郑敢心试探着伸手, 准备抽一根,被苏水湄一把按住粗实的大腕子道:“郑副使, 我先来吧?”
郑敢心大方点头,“成啊。”
苏水湄深吸一口气,盯着这剩下的最后三根竹签子看了一会儿, 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她的运气一定没有那么差的!
苏水湄伸手,捏住一根,抽!没抽开?
小娘子似有所感地抬眸,看一眼胡离。
胡离朝她一笑。
苏水湄下意识松了自己手里的那根竹签子,然后拿了旁边一根,轻轻一抽。
抽出来了?红色的!
苏水湄看着手里的红签,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来。
“唉,真是可惜,看不到小江儿的女装了。”胡离一脸的惋惜。
陆不言摩挲着腰间的绣春刀,漆黑双眸从胡离和苏水湄身上滑过,最后朝身旁的郑敢心看去。
郑敢心一脸无知憨憨,岁月静好道:“老大,你先抽还是我先抽?”对于郑敢心来说,扮女装这种事情,其实他一点都不抵触。反正都是衣裳,谁穿不是穿。
陆不言眯眼,“我先来。”他走到胡离面前,抬手捏住一根竹签子,往外抽……没抽开?
陆不言朝胡离看过去,胡离也笑眯眯地看着陆不言。
陆不言轻笑一声,突然“啪嗒”一声,用两根手指将那根竹签子硬生生给掰折了。
胡离叹息一声,摊开手掌,只见那根被陆不言掰折的竹签子是红色的。既然是红色的,那剩下那根绿色的自然就是郑敢心的了。
郑敢心表示自己无所畏惧。而剩下的四人则表示今日这抽签活动可能是白干了。
“其实,说不定那玉面郎口味独特呢?”胡离托腮,上下打量郑敢心。
听到此话,大家不由自主的又看了郑敢心一眼,心中感叹,膀大腰圆,脸粗胡茂,那玉面郎得独特到什么地步啊!
胡离也知道自己说刚才那话是过分了,“老大,说实话,我们五个人里,也就你和小江儿有点姿色了。”胡离终于说出了真相。
陆不言沉默半刻,脸上并未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像是早就猜到了胡离会说这种话。
他转了转身,对着苏水湄道:“你扮。”
“为什么?”苏水湄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是大人你扮?”
苏水湄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都敢让陆不言扮女装了。虽然他们刚才也是这样想的,但都是暗搓搓的想啊,就连胡离都只敢模棱两可的说。
“老大,小江儿不会武,难免出什么意外。”胡离开口替苏水湄解围。
“所以你拿什么签子出来?”陆不言朝胡离白眼。
胡离一脸心虚,“我这不是……增加点娱乐性嘛。”
“呵,”陆不言冷笑一声,“出老千的娱乐性?”
胡离知道,陆不言看穿了他的小把戏,赶紧求饶,“我就知道瞒不过老大。”
陆不言斜瞪胡离一眼,然后突然一笑,“行啊,既然要娱乐,那不如,全都扮上吧。”
全都扮上!
胡离吓得倒退数步,慌张摆手,“老大,你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陆不言浅笑,他朝胡离走过去,然后伸手,一把按住胡离的肩膀,将人固定住,语气温柔道:“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胡离哭丧着脸道:“……可是老大,这全扮了新妇,那就没人扮相公了啊。”
陆不言冷冷道:“权当死了。”
“这,这一下死五个有点多吧……”胡离还在垂死挣扎。
“昭狱里每日死的人更多,你想去试试?”
胡离不想,胡离闭嘴。
那边,杨彦柏又跳了出来,“不是吧,陆不言,你说扮就扮啊?那我岂不是很没没没……”杨彦柏看着那柄突然出现在他脖子上的绣春刀,硬生生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陆不言笑眯眯道:“这种事情,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杨大公子觉得这句话十分耳熟,这难道不是刚才他劝陆不言扮女装时说的话吗?
“杨大公子是要睁眼,还是要闭眼。”陆不言紧了紧手里的绣春刀。
在这种要脸还是要命的时候,杨大公子一向是很拎得清的。
他选择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