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惜。”他又亲了一下,嘴唇移下去,顺着脖颈滑向锁骨,又滑向下。
“别!”顾惜惜无力地抗拒着,身上酸软的厉害,羞得抬不起眼皮,只能低着声音哄他,“时候不早了,该起床了。”
“新婚夫妻,就算起得晚些,也没什么。”魏谦只管吻着,声音含糊。
“别闹,”顾惜惜自己也觉得,这拒绝太软弱,哪里能阻挡不安分的他?然而又不能让他由着性子来,只能红着脸推着他,低声道,“时辰不早了,早些起来,别让人笑……”
这绵软中带着沙哑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不像拒绝,倒更像是邀约。魏谦原本只有三分想,被这一声倒勾起了十分,哑着嗓子说道:“我们成亲了,没人笑。”
顾惜惜在慌乱中,只来得及随手扯过一件什么遮住了脸,正是那件被魏谦捂了一夜的小衣,衣上的桃花不偏不倚,正落在她唇上,魏谦便隔着那薄薄的料子吻着她的唇,喃喃地叫她:“惜惜,惜惜……”
金钩摇动,红绡帐如水波似的荡漾不休,啵一声,喜烛又爆了一朵大大的灯花。
正房中。
罗氏瞟了眼刻漏:“都这会子了,还没起。”
顾和坐着吃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半晌才带着几分不满说道:“饭菜都要凉了,昨儿忙乱了一天,乖女肯定没吃好,也该早些让她起来吃饭才是。”
“算了,年轻人嘛,”罗氏看他这个样子,倒有些好笑起来,“凉了就再热热,有什么打紧。”
“侯爷,夫人,姑娘跟姑爷起来了。”丫鬟走进来禀报道。
“这都快到辰时了,”顾和忙放下茶杯,吩咐道,“赶紧摆饭去!”
“侯爷,夫人,”又一个丫鬟赶过来,“姑娘跟姑爷洗浴去了,说是待会儿再过来吃饭。”
大清早起来洗浴……罗氏看了顾和一眼,顾和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魏谦这厮!”
净房里,顾惜惜刚刚泡进浴桶中,魏谦便披着外袍走进来,向伺候的丫鬟说道:“都退下。”
三元、四喜不敢多话,连忙放下澡豆布巾往外走,顾惜惜连忙扯过布巾遮住自己,急急说道:“你做什么?”
“不用她们,”魏谦在边上蹲下来,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以后这些事我服侍你,不用别人伺候。”
“别闹了,”顾惜惜红着脸躲开了,“你快去洗你的吧!”
“我洗完了已经,”魏谦拿过水里泡着的手巾,撩起她的长发,轻轻给她擦抹着背,“赶着过来给你洗的。”
哗一声水响,顾惜惜转过身来,满脸疑惑地打量着他,他脸上还有点湿气,头上梢上也有点湿,果然像是洗过澡的模样,可是才那么短短的一会儿,他竟然洗完了?顾惜惜由不得问道:“洗那么快,洗干净了吗?”
她转身时,布巾滑下一些,露出凝脂般的一痕,魏谦手上的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想给她挡上,手伸到跟前,却又忍不住握住了,声音喑/哑着:“惜惜。”
顾惜惜低呼一声,来不及多想,一下便钻进水里。
魏谦没有松手,于是胳膊浸到了水里,袖子湿了,水迹向上漫着,很快连手肘的位置也是湿的。
顾惜惜憋不住气了,不得不露出脸,用力拉扯着他的手,嗔道:“你再闹,我就恼了!”
她脸上红的厉害,看模样也像是真的有些恼,魏谦松开了手,到底还是不甘心,趴在桶沿上,闷闷地说道:“咱们都成亲了……”
“成亲了也不行!”顾惜惜推开他,“你老老实实出去,叫三元四喜进来给我洗。”
“不好,”魏谦又凑过来,“还是我给你洗吧。”
“再闹一会儿水都要凉了!”顾惜惜嗔道,“你自己都是胡乱洗的,刚进去就跑出来,谁知道洗干净了没有。”
“我洗的很干净,”魏谦呼一下扯开了披在身上的袍,“不信你看。”
他光裸的胸膛突然出现在顾惜惜眼前,冷白的皮肤,肋下一道刀疤,斜斜地横向下,顾惜惜原本想要捂脸,这会子却顾不得了,连忙伸手抚了一下,问他:“怎么弄的,疼不疼?”
魏谦怔了一下,陈年旧伤,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又怎么会疼?她也是痴,居然问这种问题。可身上还有许多伤疤,大约她昨夜里害羞没敢看,这会子见到了,免不得要问,魏谦连忙掩上衣襟,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不疼,很久以前的了。”
“身上是不是还有?”不知道怎的,顾惜惜觉得喉头有些哽住了,眼前忽然闪过梦里他伤痕累累的肩背,忍不住探手进去,细细摩挲着那道伤,又慢慢移向他的背,轻声问道,“都是什么时候弄的?怎么会这么多。”
“惜惜,”魏谦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摸,他带着点浅浅的笑,吻着她的嘴唇,道,“都是很久以前弄的,不用理会。”
“我听我爹说,身上有伤的人,阴雨天的时候总会难受,”顾惜惜另一只手移上来,揭开了他一边衣襟,“你平时疼不疼?还是请个高明的大夫,早些看看吧。”
魏谦心里一动,脸颊贴着她的脸,道:“疼。”
“那就赶紧请大夫看看,听说随军的大夫最擅长治这个,我问问我爹有没有相熟的。”
顾惜惜说着话,忙忙地就要去拿架上的衣服,魏谦突然含住了她的耳朵,轻轻吹着气,声音喑哑:“要想不疼,也容易得很,我知道一个法子。”
顾惜惜被他这么一弄,身上一下子就酥/su/麻/麻起来,手软得抬不起来,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法子?”
魏谦亲着她,单手一撩,甩开披着的袍,迈开长腿跳进了浴桶:“你让我跟你一起洗,保准以后都不疼了。”
哗啦一声,水花激荡起来,洒了一地,顾惜惜低呼一声,正要说话时,他已经吻住她的嘴,把没说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你们满意否?
第89章
新婚后的第一顿饭, 一直到辰正时分,顾惜惜才吃上。
在餐桌边坐下时,顾惜惜根本不敢抬头, 更不敢去看父母亲的脸色,倒是魏谦神色肃然, 亲手给顾和与罗氏盛了饭, 又布了几回菜, 倒像起晚了还胡天忽地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顾惜惜低着头,心里又是纳闷又是羡慕,他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还能这样镇定?
正想的出神, 碗里被放了几片嫩山鸡, 魏谦轻声道:“惜惜,吃点肉。”
顾惜惜没好意思看他, 只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吃, 魏谦又夹了一筷子茭白过来, 道:“菜蔬也要吃点。”
他不停地夹, 一眨眼的功夫, 小小一只碗就被堆得冒了尖, 顾惜惜觉得, 别说是她,就算是一条龙, 有这么堆得满满的一碗,也该吃撑着了,于是用筷子虚虚地挡住他又伸过来的筷子,低声推辞:“别夹了, 这些就够了。”
“多吃点才行,”魏谦绕过她,把夹着的鸽子蛋放进她碗里,“吃的太少没力气。”
“我好端端的在家,要那么多力气做什么?”顾惜惜好笑起来,又夹起鸽子蛋放去他碗里,“你也赶紧吃吧,别只顾着给我夹菜。”
罗氏在一边看着,不觉露出了笑容,向顾和递个眼色,示意让他也看。
顾和从魏谦进门之后,就一直盯着他,满心里都是不满。
这才新婚第一天,还是在自己家里,魏谦就这么不知道收敛,过几天等他走了,越发是要胡天胡地了。于是顾和板着一张脸,淡淡说道:“退思,都说清晨即起,洒扫庭除,咱们家自然是不用你做这些的,不过还是得早睡早起,才是保养之道。”
顾惜惜听出了言外之意,脸上热辣辣的,只是不敢吭声,魏谦站起身来,低着头恭恭敬敬说道:“是。”
“好了,”罗氏横了顾和一眼,“吃饭呢,说这些没紧要的做什么?”
顾和瞧见顾惜惜红了脸时,心里也早后悔了,他原是想敲打敲打魏谦,没想到魏谦一本正经的丝毫不觉得羞惭,反而让女儿害羞成这样,顾和连忙说道:“我只是想起来随口一说,也没有要你如何,快坐下吃饭吧。”
魏谦依言坐下,忽地瞧见顾惜惜眼前搁着一碟煎饺,忙又端过来姜醋碟子,轻声道:“吃这个要蘸点姜醋才好,免得油腻积在心里。”
他说话时眉眼低垂,唇边含笑,声音轻柔温存,顾和看在眼里,不觉又感慨起来,眼前的魏谦跟他印象中那个总是冷冰冰没什么话的男人完全是两个人,这人虽说面皮厚了些,性子怪了些,对女儿还真是实心实意的好。
一念至此,顾和不由得怔了一下,这是怎么了,女儿女婿感情好,原该替他们高兴才是,他怎么尽是挑刺,怎么看都觉得女婿不顺眼呢?
连忙温和了神色,又补了一句:“退思,三天后我就要回东海,家里只有你一个男人,以后凡事你多留些心吧。”
魏谦立刻站起身来,恭敬答道:“是。”
“坐下吧,都是自家人,以后不必这么拘礼。”顾和摆摆手让他坐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城外山脚下的田庄上出产肥美的鹧鸪,明儿一早我带你去打,惜惜最喜欢吃烧鹧鸪了。”
顾和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催着一家人起身去田庄打鹧鸪,顾惜惜头天夜里依旧被魏谦闹得没睡够,坐车赶路的时候难免犯困,正靠着车壁打盹的时候,车子忽地停住了,魏谦探头向里面看了看,道:“车子晃得这么厉害,怎么睡得好?”
“靠着垫子呢,”顾惜惜睡眼惺忪,含糊着说道,“不妨事的。”
下一息,魏谦跳下马,弯着腰钻进车中,抱起了顾惜惜。
车厢并不算大,他个子高腿长,坐在里面根本伸不开,便侧着身子蜷起一些,靠在车壁上,又把顾惜惜搂在怀里,让她的头靠着他的肩膀,轻声道:“这下好些了吧?”
顾惜惜的睡意消失了一大半,红着脸推他:“别闹了,你快出去吧,我一个人睡得挺好,你不用管我。”
“都是山路,颠簸一下,万一碰着了扭着了,那就麻烦了。”魏谦拿过边上的靠枕,塞到她脚底下给她住,端详了一下,“回头把这车子再收拾一下,车厢里包一层软和些的布料,再放几个皮褥子在里头就好了,待会儿到了山里,我看看能不能打几只狐狸,给你做个狐腋的褥子,只是这会子大夏天,狐狸皮不够厚密,差点意思。”
“有这个费事的功夫,还不如你以后少折腾些,让我多睡会儿,”顾惜惜白了他一眼,“岂不是更好?”
“那不能够。”魏谦低头看着她,神色肃然,“夜里事情太多,没法子早睡。”
还能有什么事?左右就是他折腾。也不知他哪儿来那么多精力,看着明明挺瘦的一个人,一旦放下帐子来,偏是能折腾。
顾惜惜又劝了几回,眼看他不肯出去,也只得罢了,原以为这个模样怎么也睡不着,谁知靠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不多一会儿,竟然沉沉地睡着了。
魏谦低头看着她的睡颜,心里安稳到了极点,轻轻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无声地心里叫了声,惜惜。
山道上,顾和看看空着的那匹马,不由得又板了脸,拨马来到罗氏车子跟前,探下身子低声道:“这个魏谦,也不知道收敛,大白天的跟乖女坐一辆车,也不怕人笑话。”
罗氏嗤的一笑,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年轻那会子,难道不是偷着空就跟我挤一辆车?”
“有吗?”顾和不由得也笑起来,“我怎么会?”
“罢了,我看你呀,就是心里对退思有成见,一心一意挑刺,”罗氏道,“我看退思就挺好,你以后也别老是挑刺,让惜惜看着也不是滋味。”
“这才几天,你就替他说话了。”顾和笑着直起身,“行,听你的,反正咱们家里你说了算。”
这天翁婿两个一起出手,非但打了十几只肥鹧鸪,更有几只山鸡,魏谦还猎了一只狐狸,原是要做皮手筒的,顾惜惜看那狐狸不大一只,最后还是给放走了。
回城的路上,魏谦软磨硬泡,到底又是跟着顾惜惜一起坐车,搂着她在怀里,低声道:“惜惜,明天咱们进宫给陛下谢恩,好不好?”
新婚第三天,原是回门的日子,不过招赘就没这么一环了,顾惜惜点点头,道:“是该去谢恩,正好爹爹也去向陛下辞行。”
她想着成亲那天燕舜突然驾临的恩情,道:“陛下待你,真心是好。”
魏谦低低地嗯了一声,道:“先前在润州时,陛下就待我极好。”
顾惜惜还是头一回听他说起以前的事,不由得追问道:“陛下去润州的时候,你也在那里吗?”
“嗯,”魏谦靠在车壁上,嘴边含着笑,回想着当年的情形,“我在那里待了十年,陛下在那里待了六年,就是在润州的时候,我进了影卫,后面又做了陛下的侍卫。”
原来如此,少年时的交情,怪道不同一般。顾惜惜突然想起来,明浮玉当年也是在润州的,原来他们三个,那么早就相识,也怪道上次魏谦出事时,明浮玉那样责怪她。
回到府中时,下人们都出来相迎,内中赫然有张乙官,魏谦点点手让他过来,自己向顾和说道:“这些都是我素日里使唤的人,特地让他们过来拜见岳父、岳母。”
张乙官带头,魏家的下人们乌压压跪倒了一大片,顾惜惜一眼便看见了跟在张乙官身后的郁金,心下便是一顿。
又是她。
那个梦里,她没看清楚脸的那个女人,难道是她?可以她的身份,又不可能直呼魏谦的表字。
顾惜惜思忖着,低声向魏谦说道:“退思,那个叫郁金的,让她留下来服侍吧。”
魏谦有些意外,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留下了郁金。
郁金磕头谢恩时,顾惜惜眼见她偷偷瞧着魏谦,满眼喜色,不由得想到,果然不是个安分的,须得盯紧着些。
翌日一早,一家人齐齐换了礼服大妆,入宫谢恩。顾惜惜新婚不久,还没得诰命,便只是穿着寻常的礼服,魏谦拣了一对赤金嵌红宝石的蜻蜓簪给她戴上,端详着她说道:“等见了陛下,我给你讨个诰命。”
顾惜惜抿嘴一笑,道:“你这是谢恩的,还是去讨赏的?”
“大丈夫出生入死,无非博个封妻荫子,”魏谦拿起她的手,在手心里吻了一下,“惜惜,咱们得早些生个孩子,陛下都有一个皇子一个公主了,前阵子还笑我不行。”
好端端,怎么突然就说到了这里?顾惜惜横他一眼,抽回了手:“陛下有许多妃嫔给他生呢,你是不是也要学陛下?”
“不会,”魏谦伸臂抱紧她,“这一辈子,我只要你一个。”
顾惜惜没说话,心里却像饮了蜜一样甜。她是知道他的,他对她说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过,这一辈子,只有他跟她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