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陛下问他是没睡醒吗?他说,只是一恍惚仿佛做了个梦,梦到身在水灾现场。”
“陛下不会真的心了吧?”卢以清问。
柳安道:“自然不会,但这有人主动请缨,陛下那是相当高兴。”
卢以清点点头,“那现在呢?现在他还在宫中吗?”
“在呀,他成功熬死了礼部尚书,自己成功上位了。”柳安心想,真是给这老小子面子,让自己在夫人面前一顿好夸!
“倒是个激灵的人,那他现在还喝酒吗?”卢以清又问。
柳安摇头,“不喝是不喝了,但原因却是因为有次大醉后惹怒了他夫人。”
“还是个怕夫人的。”卢以清小声道。
“是疼夫人的。”柳安的这句话极轻柔,刚好说在了卢以清心坎上。
卢以清低下头,伸手去拿柳安手中的衣服。
对方却没有松手,“我来给夫人穿吧?”
“啊?”
“夫人不愿?”柳安的话像是能勾走人的魂儿,大抵是因为这里只有两个人的原因吧。
她点了点头。
布料隔着里衣从卢以清的肩头滑过,一层层布料叠在她身上。柳安系带子时手很轻,但依旧系的很牢固,这就让卢以清感觉奇怪。
“我下手没个轻重,没疼着夫人吧?”柳安问。
“没,没有。”
柳安偷偷笑了笑,“近日我都在府上,夫人就不用去侧院和她们玩了。”
“许久没去了,听说侧院总有很奇怪的声音。”卢以清说。
“哦?那我让王津去查查。”柳安说。
“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要不让王津歇歇脚?”卢以清想,王津每日跟着柳安出去应该也不会很轻松。
丞相府整日都如此严苛把守,正如周禾的话,就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倒也不用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战战兢兢。
“夫人说的是。”柳安如此放心,是因为自己还在府上,外面的人就算是再想放肆,恐怕也得掂量着时间。
卢以清想帮柳安穿好衣裳,便可以出门了。
她走过去拿衣服才发现上面还挂着一身自己的衣服,昨夜秀芝同自己说过,准备的似乎就是如今挂着的这身。想来是柳安拿错了。
等她看见柳安的衣服时,又打消了前面的念头。
今日柳安要穿的同自己身上的颜色完全一样,卢以清上手一模,何止是颜色一样,就连布料都是一样的。或许还是同一匹布做出来的。
她悄悄回头,隔着屏风看向柳安,对方又拿起了手中的书卷,那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拿着衣裳走出去道:“夫君可要穿衣?”
柳安将拿着书卷的手背在身后,走上前牵上她的胳膊,两人再一次回到榻边。
“外面冷,丞相府不会来人,夫人不用急着出去。”柳安道。
且不说是要过年,就算是平日里她只要醒了就会出去。
“夫君若是不动,整个府上连点气氛都没有。”卢以清道。
柳安清净惯了,一时间忘记卢以清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夫人想要什么样的气氛?”柳安问。
“忙忙碌碌又喜庆。”卢以清也不含糊。
忙碌?那不就是给下人们找点事情做?这个他熟啊!
“行,今日我便让夫人感受到年味儿!”柳安答应的倒是爽快。
……
直到两人用完膳坐在外面围着小炉闲谈,卢以清看着侍从们忙碌的身影才明白了柳安意思。
仅是坐在这里都能听到各个院子里传来的吵闹声。
就连婢子们也奇怪,平时就算是再忙碌,丞相也不许发出任何吵闹的声音,今日却直接让所有人喊出来。
随着一声清脆,一个婢子慌张跪了下来,地上是刚碎了的瓷器。
“无碍,下去吧。”卢以清见她瑟瑟发抖,便先说了句。
但那婢子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柳安冷声道:“夫人说话你是没听见吗?”
婢子连忙抬头,直接用手捡起碎屑,匆匆离开。
卢以清从未听柳安这样冷声说话过,记忆里他虽然清冷,但不至于……如此吓人。
“怎么了夫人?”
柳安忽然柔声下来,让卢以清浑身一激灵!
第24章 二四章
卢以清扯着嘴角,“没事。”
但心里却想,原来丞相也是转头就能变脸的人。
如今确实是很忙碌,倒是有了她记忆里的感觉。但是一年到头,整个府上的人还要如此忙碌,似乎并不是很好。
“这样他们会很累吧。”卢以清想着,下意识说了出来。
“只要是热闹的事,就没有不累的。”柳安道。
卢以清忽然有些自责,若不是自己说希望有些年味儿,或许他们也不用这么累。但是一转眼她看见两个婢子笑着过来,见到他们的一瞬间又收回笑容,呆呆行礼后便走开了。
“府上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欢快的氛围了。”周禾道。
这话他是说给卢以清听的。
柳安道:“我平日里严苛,虽不常在府上,也没有许多规矩,但所有人都是谨言慎行。夫人一来,才让这偌大的府上有了些人的气息。”
“既然是想热闹总不好只让大家去忙。”卢以清说着便站了起来,“夫君不去贴窗花?”
柳安笑了出来,“夫人若是邀请我去贴门联,兴许我还有这个兴致。”
“诶?门神是什么样子?”卢以清记得小时候见过,但每次过年看见都会被吓哭。
“我不信那个,府上没有。”柳安道。
卢以清心想,也对,再恐怖的门神恐怕都没有画一张丞相贴在门上合适。
“念念,去拿来那串风铃。”卢以清忽然想到不久前秀芝带回来的风铃。
那是一串绿色的风铃,倒像是用来刻画竹子的。连那些穗,都像是竹叶一般。秀芝想夫人见了一定喜欢,便买了回来。
柳安环顾四周,“夫人要系在哪里?”
卢以清指了指头顶,“夫君觉得此处如何?”
“甚好,风过时,也能与夫人说上两句。”柳安道。
卢以清忽然笑了,“那也不如周禾厉害,还能喝马儿说上两句。”
“夫人,您又拿属下说笑。”周禾还不知何时连夫人都知道这件事。
柳安笑了,“周禾到底是没学会,也就是夫人来了,否则定要他学会才能回来。”
“哎呦,丞相放过属下吧,属下哪里有这个本事。”周禾道。
说话间,念念已经把风铃取了过来。
周禾站在凳子上,还不忘让念念扶着凳子,挂起来倒还是利索的。
念念见周禾要下来了,便早一步松开了手,谁想周禾摇晃着身子并没有下来。
“哎呦,念念姑娘,你快扶着。”周禾慌张道。
“噗。”卢以清笑了出来,“就算是摔下来也没有多疼。”
“啧啧,周禾你就这点子胆量?”柳安也故意说。
周禾从上面跳下来,还顺着力往前走了几步,差点一头撞在柱子上。
“属下身子骨脆。”周禾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卢以清淡淡一笑,正想接着调侃,看见侍从拖着一个匣子走了过来。
周禾心想,这兄弟是来救自己命的吧!
“丞相,夫人。”侍从将手中的匣子呈上,柳安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卢以清的目光紧盯着,“这是?”
“一份年礼。”柳安一打开,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是一些玉器罢了。
唯一让卢以清好奇的,便是这份礼是送往哪里的。
“夫君这是要送到哪里?”卢以清问。
“大理寺。”
“大理寺?”
“送去吧。”柳安对那侍从道。
侍从走后,柳安慢慢道:“这个人夫人也认识,不过现在不是带夫人去的合适时机。”
她也认识?卢以清稍稍垂眼努力去想。
“夫人是想不到的,当初他还没去大理寺。”柳安又道。
“也是,这么久了,总会有些变迁的。”卢以清笑着说,“不过,夫君能放心我去见的人,想必是很信任的人。”
“自然,等夫人见到就知晓了。”
若是两人相见了,何止是对卢以清来说是个惊喜,对那人来说更是。
卢以清上扬的嘴角一直放不下来,“不知为何,明明是日后才能见到的人,但今日想到就会很开心。”
“这大抵就是期待。”柳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