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咬唇,她抬眼看向谈垣初,许久,在幽静的室内,她背过了身子,双手捏着衣襟的一边,缓缓褪下衣裳,衣裳顺着肌肤滑下,最终挂在臂弯中,她昨日滚了一遭,后背着实谈不上好看,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如今印上一道道划痕和青紫。
她半趴在床榻上,衣裳被褪到了腰间,因紧张和羞怯,她浑身轻轻颤抖着。
谈垣初眼神骤暗,云姒背对着他,看不见他喉结轻缓滚动了一下,美人存瑕,却有一股凌乱之美,让人想要俯身。
云姒听见有人走近,她咬住了唇。
下一刻,有人伸手碰了碰她的伤,动作很轻,但不知是疼还是什么感觉,云姒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有人禁锢住她的手臂,声音有些沉哑:
“云姒,转过来。”
云姒被迫转身,刚准备抬眼,有人就朝她压了下来,唇上印着一抹冰凉,急切凶狠,云姒有点招架不住,只能不断后仰,身后的伤碰到了锦被,有点疼,身前的人仿佛察觉到什么,动作放缓了些,一只手臂忽然禁锢在她腰肢处,挡在了她和床榻间,他搂得很近,恰好手指扣在腰窝,却也避开了她的伤口。
云姒只能抬手攀在他脖颈上。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停歇,他起身前,动作很轻地亲了亲她的唇角。
云姒没察觉温情,倒是被他一番动作弄得心惊肉跳,她下意识地看向厢房内的红烛,想要大致估摸一下时间。
皇上到底来了多久?
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卢才人会不会派人来寻?
她一点不遮掩紧张和不安,谈垣初脸黑了一刹间,他眯了眯眼眸,冷淡地笑了一声,轻讽:
“你真当朕和你在偷情呢?”
这后宫中,不论妃嫔还是宫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算是他的人。
莫说他只是和她这般,即使他们真的有了肌肤之亲,被卢才人亲眼撞见了,也阻拦不了一点。
云姒:……
她扭过头,双臂从他脖颈上一点点滑下,不说话。
谈垣初手指扣在她腰窝处,握了握她的腰肢,然后,他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手,两人的距离拉开些许,仿佛变得冷淡,又仿佛暧昧还在。
他冷淡地问:
“今日擦药了吗?”
猜到他要做什么,云姒手指都抖了一下,浑身都隐秘地升起一股燥热,她没由着谈垣初胡来,轻咬唇,半是埋怨半是祈求地问:
“才人那里……”
她没说完,但谈垣初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谈垣初没回答她,漫不经心地扣住她的手,瞧了眼他进来时惹她被扎到的手指,针眼大的伤口,血滴消失后,又在昏暗的室内,谈垣初没找到伤口,但不妨碍他握住她的手,食指顺着手腕抵进手心,迫使她只能将手垂在在他掌中。
云姒哑声,知道在她回答前,他是不会告诉她答案了。
云姒几不可察地瘪了瘪唇:
“没。”
云姒知道他想听什么,粉唇一张一合,吐出的也是顺他心意的答案。
谈垣初勾唇:“药在哪?”
云姒看向梳妆台,谈垣初起身,找到了药,又转身回来,他坐下垂眸打开药瓶,口中不紧不慢:
“你要是能一直这么听话,倒也不错。”
云姒背过身,只当没听见这句话,她到底是怕他生疏的动作,轻声颤抖:
“皇上,您轻点,奴婢怕疼。”
谈垣初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他冷着脸道:“别惹我。”
云姒不明所以,茫然地回眸。
谈垣初抬眼,径直和她对视,四目相视间,厢房内安静下来,谈垣初忽然问:
“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云姒忽然领悟了他刚才的话是在指什么,但不等她细想,心底又咯噔了一声,这话是什么意思?
谈垣初没等她回答,已经伸手挖了点药膏,涂抹在她的伤势上,他动作生疏但还算细致,一番膏药涂抹下来,两人都不是很舒服,云姒攥着锦被,脊背有点轻微的颤抖,似乎有细汗顺着她脖颈滑下。
谈垣初垂首,他忽然俯身在她后颈处亲了一下,云姒倏地绷紧了身子,身后传来的声音低哑中透着点意味不明:
“早点养好伤。”
第20章 卢美人
谈垣初离开后,云姒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榻上,半晌没缓过神。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皇上还是没告诉她,是怎么从才人那里过来的,甚至这么久,卢才人都没派人来寻。
云姒怀揣着狐疑,但经过适才的事,她只觉得身心疲倦,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等翌日,云姒才从小融子那里得知昨日发生了什么。
小融子:“昨日皇上只在和宜殿待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卢才人膝盖上毕竟还留了点痕迹,皇上不让她侍寝也说得过去,再说,皇上都亲自来看望她,也抵得住这后宫的悠悠之口。
闻言,云姒眼神有点闪躲。
昨日皇上可不止在和宜殿待了半个时辰。
小融子话落后,蓦然安静了片刻,云姒拿着木箸的动作一顿,她了然了什么。
小融子惯来谨慎心细,皇上的举动瞒得了一直在内殿的卢才人,却未必瞒得了小融子。
她垂着视线:
“你看见了?”
小融子闷闷应声,他很郁闷,不知道姐姐和皇上之间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要不是他昨日起夜,恐怕还要一直被瞒在鼓里。
他早知道姐姐出了中省殿的心思,倒不是很难接受。
但他不解:“那为何姐姐还要留在和宜殿内?”
云姒一顿,当时在御书房,皇上要给她位份时,其实云姒很犹豫,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避而不答。
她不觉得皇上对她的心思有多重,一时兴起罢了,既然如此,即使她做了御女又能怎么样?
既得罪了卢才人,而且,身为后宫第一个宫女爬上位的人,必然引起后宫所有人的关注。
最重要的是,等那时候,皇上对她的心思还能剩下多少?
一个御女,然后成为众矢之的,不是云姒想要的结果。
卢才人是她选定的主子,她的身份特殊,卢家正是得用之际,其次,卢才人的兄长是新贵,不论如何,即使卢才人不讨喜,皇上也不会忽视卢才人。
跟着卢才人步步高升,等日后时机成熟再做改变,才是稳妥之策。
她有再多隐秘心思,但想帮卢才人升位却是真。
云姒隐晦地回答:
“因为结果和我所想差距甚大。”
小融子瞬间了然,他皱了下眉:“姐姐想要稳妥,但这般行事也是冒险。”
姐姐如何能保证,在她只做宫女这段时间,皇上就不会对她失去兴趣呢?
云姒抬眼,和小融子对视。
小融子骤然哑声。
是他想得浅薄,姐姐的确走得稳妥,即使皇上对她失去兴致,她仍是卢才人手中得用的人,高位的奴才也比低位的主子要得势。
卢才人想要侍寝,辰时不到就起身去了坤宁宫请安。
这时人还未回宫,忽然殿外想起动静,一阵雀跃声响起,云姒朝小融子看了眼,小融子很快点头,转身出去。
等了许久,小融子才回来,他看了眼姐姐一眼,才低声道:
“是卢才人得了御前的赏赐。”
云姒联想到前日中秋她们跪了许久,立即了然,与其说是卢才人得了御前的赏赐,不如说是皇上给卢才人的补偿。
云姒不解地看过去。
小融子:“从今日起,才人不能再叫才人,而是应该叫美人了。”
云姒惊讶,卢才人居然升位份了?
不对,日后该唤卢美人了。
云姒撑着身子坐起来:“美人回来了吗?”
“瞧着时间,应该是快了。”话落,小融子又道:“昨日皇上宣和宜殿侍寝前,杨婕妤派人去请了皇上。”
云姒动作一顿,遂顿,她轻叹了口气,和小融子生出同样的想法——卢美人和杨婕妤是彻底对上了。
云姒不知道的是,今日请安格外热闹。
昨日说身体不适的杨婕妤也出现在了坤宁宫中,她久不见皇上,可不敢再告假取下绿头牌。
于是,她一进来,殿内打量看戏的视线都朝她涌来,杨婕妤很久没受过这种待遇,脸色瞬间撂了下来。
有人怵得收回视线,但总有人不怕。
卢才人还不知自己升了位份,扬着笑看向杨婕妤:
“听说昨日杨婕妤不舒服,嫔妾还以为今日请安会看不见杨婕妤呢。”
杨婕妤被她当面一讽,眉眼顿时窜出了怒意,但卢才人先是被皇上亲自派人送回宫,昨日又得了皇上去看望,恩宠分明,杨婕妤一时间也不敢像之前一样对待她。
毕竟,这后宫除了位份,还有一样东西顶顶重要,自然就是圣宠。
她先前敢对上容昭仪,凭借不就是那点圣宠。
杨婕妤维持不住面上的嗔意,冷哼一声:
“嫔妾再身子不适,也不敢耽误了给娘娘请安。”
卢才人心底冷笑,她进宫第一日,杨婕妤就请安来晚,这个时候说什么恭敬的话,不过是挽尊罢了。
于是卢才人也跟着道:
“杨婕妤说得对,毕竟娘娘尊贵无比,风华无二,后宫姐妹都是把娘娘放在心尖上敬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