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柳也缓过来,微笑呢喃:“终于结束了。”
王可忆从地上起身,立刻跑过去想抱住他,却在即将伸手的刹那,听到长剑划破布料的声音。
一柄长剑自身后贯穿姜贽,随即猛地抽出。
姜贽下意识说的却是:“王可忆,我没事。”
王可忆接住向前倒下的姜贽,她无措地拍着他的脸:“姜贽,你醒醒,你醒醒。”
可是姜贽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她,甚至没能睁开眼再看她一眼,他嘴角淌出一丝血,气息微弱。
王可忆左手用力掐姜贽人中,右手忙试探他的脉,“不会有事的。”
王可忆却清晰感受到姜贽的脉搏微弱,直至一点都没有。
“你是不是没力气说话!我袖子里有、有点心!”王可忆在袖子里找了半天,终于掏出被包着但已经碎成渣的红豆酥,语无伦次道,“我……你先吃点东西,大夫,大夫马上就能到!”
“真可怜啊。”主神一脚踢开试图拉住她的谢柳,垂眸看着姜贽,“他刺我一剑,我还他一剑,这很公平。”
王可忆听到这话缓缓抬头,主神很满意她眼中的绝望,轻笑:“你看这个赌你赢了,你该高兴才是。”
主神残忍道:“他精神力应该也只差了一点,如果他刚才不是又多用了一点救你……现在就该是我死。”
“所以,害死姜贽的是你。”
王可忆听到这话神情微滞。
主神满意地拿起姜贽那把剑,“如果不是姜贽一定要反抗,其实他的人生也不会很差,毕竟他可是游戏男主,只要接受攻略就好。”
“只是你需要每到十八岁就自刎一次,并经历一次满门覆灭。”
主神背对王可忆,提剑向谢柳走去。今天,就用这把属于世界主人的天子剑结束所有一切吧。
“谢柳,你是个很不错的员工,可惜,太不识时务了。”主神还是欣赏谢柳的,借调来她这里工作也不是不行,只是谢柳不仅想举报自己,居然还帮姜贽来杀她。
那就不能留了。
主神扬起剑,谢柳已经没有多的力气和精神力与她抗争——她唯一的剩余精神力,只打算用来让系统带王可忆离开。
只是她闭上眼,却迟迟没有感受到疼痛。
直到主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才缓缓睁眼。
一支发簪插进主神的大动脉,而紧紧握住那支簪子的人是王可忆。
她毫不留情地再次将发簪拔出,第二次,第三次……她最后一次将发簪拔出,血早已溅到她的脸上,甚至连睫毛上都覆满粘稠的血液。
她扯出一个笑,眼神疯癫却又清醒到极致,天真烂漫道:“你为什么要伤贽儿?”
主神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她难以置信,最后她居然会死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世界人物手里。
不可能!王可忆她没有精神力!她怎么能杀自己!
姜贽的精神力都没够?!王可忆怎么可能!
然而,纵然再不甘,主神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感受到身上的精神力一点点消散。
王可忆扔掉发簪,跪倒在姜贽身边,她不受控制地落泪,伸手抚摸姜贽已经冰凉的脸。
她没有被人割喉,却同样发不出声音,约末是因为痛极,连呜咽声都发不出,只能像受伤的小兽般发出微弱的闷声。
姜贽,你快醒醒。
她试图摇醒姜贽,只是徒劳无功。
她不要去做什么快穿局的员工,她想姜贽活,她想回到姜贽也在的时候。
想和姜贽在没有系统,没有主神的世界里生活。
她还有好多事想和姜贽一起做,好多,好多……
血浸入大地,主神身上的蓝光却一点点飞进王可忆的体内,王可忆抱着姜贽哭的力竭,她不知道的是世界再度从她的脚下蔓延开。
是她的脚下,不是姜贽的脚下。
谢柳正在让系统把借给姜贽的精神力收回,她逐渐恢复后,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突然顿悟。
世界的主人不是姜贽,而是王可忆。
所以,姜贽才杀不死主神。
—
王可忆似乎来到了一个缥缈的梦境,可是也不对,这个世界太真实了。
王可忆伸手摸了摸树叶,是真实而熟悉的质感,她仔细观察这个地方。红墙灰瓦,雕梁画栋——这是在宫里?
“你、你是谁啊?”王可忆寻声望过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
那是三五岁的她,穿着红色袄裙,头上还绑着可爱的金铃铛,仰着头踮起脚向梧桐树上看去。
王可忆亦看过去,便看到五六岁的姜贽有些不耐的在树上换了个姿势看书,还神情恹恹道:“你又是谁?”
“哇喔,哥哥,你好好看!”小王可忆和她现在一样直言直语,弄得原本有些不高兴的人红了脸。
小王可忆对着手指:“我和阿娘走散了……嗯,哥哥,你知不知道凤梧宫怎么走啊?”
姜贽垂眸,似乎是想不通这个人怎么这么笨,连问宫人都不知道。
小王可忆却以为他是不乐意,真诚道:“哥哥,我是从江南来的!我带了好多吃的来,你给我指路……我请你吃红豆酥,还可以请你吃荔枝。”
“不过只能吃一些,就是……不能太多。”小王可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然她也不够吃了。
第52章 旧忆
“我知道你是姜……你是太子!”小王可忆见姜贽还是不同意。
“哦?”姜贽这才从树上翻身下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穿明黄色呀,宫里只有陛下和太子殿下能穿……而且,你真好看!我阿娘说,宫里第一好看是皇后娘娘, 第二好看是太子殿下!”小王可忆的眼睛圆圆的, 笑起来时盛满细碎的光, 不掺杂半分虚情假意。
人瞧上一眼, 再加上她诚恳的语气,谁都会信。
“那你刚才装不认识我。”姜贽道。
小王可忆“嘿嘿”笑了两声,“我娘说,出门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太聪明, 跟财不外露一个道理。”
姜贽听到这话再多瞧她两眼。嗯, 确实不傻,但也不像多聪明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用上课吗?”小王可忆忍不住疑惑。
她是因为进宫来玩才不用念书的, 难道姜贽作为一国太子居然是不用上学的吗?
“因为他啊又逃课。”王可忆和两个小孩子都循声望去。
是她阿娘和姜贽的父皇母后, 刚才说这话的是先帝。
王可忆见先帝走过来抱起小时候的自己, 和她阿娘打趣道:“你家这娃娃才该像是朕和栀栀的孩子, 可爱得紧,不像朕这混小子, 不知道随了谁, 话少得很。”
沈夫人忙道:“陛下说笑了。太子殿下这般老成持重才好。”
总之, 就是两个大人各自奉承。
倒是姜贽辩解:“孤说过了,太傅讲的孤都会,孤不想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功夫。”
“你一天天的这也会, 那也会,要不赶明你别上课了, 你来帮朕监国得了。”先帝道。
王可忆听到这话有些害怕。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这姜贽还不得赶紧认错,没想到在场的人没一个在意这话的。
姜贽撇嘴:“父皇就是想早日把江山甩给孤,然后好带着母后云游天下。”
“那你还真说对了。”先帝抱着小王可忆逗她玩,“所以,太子快点长大吧,给朕和你母后这个机会。”
顾皇后闻言凶他一眼:“没个正经。”
先帝马上立正挨打,忙道歉:“栀栀说的是,错了错了。”
他认错不带一丝顾虑,也看得出他对顾皇后的在意。
顾皇后走过来拉起姜贽的手,“要好好念书,母后知道你都会了,可是太惊才绝艳不好,要懂得收敛,明不明白?”
姜贽点头,“嗯。”
顾皇后温柔笑,指着小王可忆道:“这是王可忆,是母后最要好朋友的女儿,贽儿……”
“王娘子好。”姜贽明白母亲的意思,立刻拱手行礼。
他虽不过五岁,但举手投足都是贵气,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小王可忆从先帝怀里下来,回礼道:“太子殿下万安。”
两个小孩子看不到后面大人的神情,王可忆却能看清。
他们三人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更像是至交好友的相处氛围。
她阿娘戳了戳顾皇后:“完了,你儿子一见钟情了。”
顾皇后有些不好意思:“这……这孩子平常不这样的。”
姜贽平日里那可是谁都看不上,狗路过都得挨他两下数落的,怎么今日偏偏就对王可忆是这般态度的。
王可忆却觉得奇怪,因为她和姜贽并不是从小就认识。
她小时候也不是在江南长大的,而是跟着母亲在漠北长大的。
她更是从未见过先帝与顾皇后。
可是这个梦境有种莫名的熟悉,甚至让王可忆怀疑她的记忆里是不是丢失了这一段。
王可忆看着梦境继续推进。
在这个梦里,她和姜贽从小一起长大。而她在江南长大,也并不是因为她家搬到了江南。
而是因为阿娘觉得在京城长大会限制她的眼界,所以经常带她四处走走。
江南,漠北,上京,临海,许多地方她们都去过。
只是顾皇后身子不好,母亲才带着她进皇宫陪她。
小王可忆则是每天和姜贽他们一起玩,给他们讲海外仙山,讲漠北跑马……引得一众小伙伴连连惊叹。
而梦境里的姜贽也并不是一个人,他不仅有伉俪情深的父母,还有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
梦境里,王可忆看到表哥沈易之是姜贽的伴读,孙瑜歌也是姜贽的好朋友,而王可忆来之后他们仨成了新的组合。
四个人一起偷偷翻墙,小王可忆不会写的策论姜贽教他,谁敢非议孙瑜歌的身世,小王可忆拿起弹弓就弹他们,而沈易之会给他们捎宫外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