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溯快步往外奔去。
林老爷在后面喊住他,提醒:“怀溯,谨慎说话!”
林怀溯奔到府门外,看见停在门外的马车。马车孤零零地停在那儿,不见侍卫,甚至连车夫都不在。
林怀溯正疑惑时,沈聆妤将窗口的垂帘掀开一角望出去,对林怀溯浅浅一笑。
真的看见了沈聆妤,林怀溯松了口气,霎时心里也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陛下准你过来?”林怀溯问,“怎么就你自己?”
“车夫去方便了,一会儿就回来……”沈聆妤点头。她不是一个人,谢观就在她身后,可是谢观不准她说。
她见林怀溯安好,也不想多说以免哪句话惹怒了喜怒不定的谢观。她说:“这两年实在多谢。一路平安。”
眼看她要放下垂帘,林怀溯急急向前迈出一步,道:“让郡主为我受委屈了。”
沈聆妤心里咯噔一声,她朝林怀溯使眼色,让他不要说话。可是林怀溯还没来得及会意,谢观突然伸手拉过沈聆妤的腰身,将人带进怀里。
被沈聆妤抬着的垂帘从她指间滑落,遮了车内人。
“郡主……”旧朝不再,林怀溯仍旧对沈聆妤用旧称呼。他再往前迈出一步,低声:“我放心不下你。”
车舆内,沈聆妤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顾不得谢观的警告就要出声提醒。
可谢观扯起唇角笑了笑,他在沈聆妤开口前将她压在车壁。
他一边吻堵着沈聆妤的唇齿,一边听着另一个男人对他妻子百转千回地诉情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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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林怀溯立在车外许久没听见沈聆妤的声音,皱眉唤:“郡主?”
林怀溯的声音黏黏糊糊的,谢观觉得很难听。可是谢观现在顾不上,他半垂着眼,视线里只有沈聆妤近在咫尺的微张小口。
他含上去,含住沈聆妤的唇珠,饶有趣味地用舌尖抵了抵,再轻轻咬一下。软软的肉被齿咬磨,让谢观顿觉新奇。他沿着沈聆妤的唇珠朝着她的唇角一点一点啮去,一直啮至她的唇角。沈聆妤张开嘴想说话提醒外面的林怀溯,谢观便整个堵住她的唇齿。她下意识地合上唇,谢观便尝到了舌尖挤进唇缝里的美妙趣味。
沈聆妤心里降了一场雨,雨滴将一切浇得凌乱。
谢观终于放开了她。沈聆妤心口起伏着,却也拼命忍着不敢让一壁之隔的林怀溯听出异常。
林怀溯还在外面疑惑唤:“郡主?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膝盖又疼了?”
谢观终于将目光从沈聆妤红润的唇上移开,他皱了下眉,循声望向林怀溯的方向。
沈聆妤一直警惕地瞧着谢观。见此,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突然伸手捂住谢观的嘴。
她怕,怕谢观突然冷声一句“来人”,就会有侍卫从暗处冲出来将林怀溯一刀砍头!
谢观将目光移过来,望着沈聆妤惊慌的样子。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推开沈聆妤的手。
沈聆妤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寻常的语气开口:“没什么,刚刚……倒了杯水喝。”
沈聆妤敏锐地觉察到自己手心下谢观的唇角似乎轻扬地笑了一下。
“没事就好。”林怀溯松了口气。
车夫掐着谢观给他的时间,这个时候准时走过来,坐在车前。沈聆妤听见车夫回来了,急忙说:“一路珍重,我回宫去了。”
“……你也保重。”林怀溯声音略低。
沈聆妤没接这话,转而唤车夫启程。车夫并没有立刻行动,他整理了一下马鞭,没有听见车厢里谢观相左的命令,他才扬鞭赶车离去。
林怀溯立在原地,目送沈聆妤的马车离去,他眉峰皱在一起,聚着藏不住的郁烦。
他几乎呢喃般重复:“你也保重……”
一阵风迎面吹来,他又是忍不住一阵阵咳。
马车已经远离了林府。车舆内,沈聆妤放下捂着谢观嘴巴的手,有些惧意地望着他。
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些什么,可是她还能怎么为林怀溯辩解?谢观已经亲耳听见了。
谢观懒洋洋地倚靠着车壁,脸上没什么表情。
越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沈聆妤越是心里慌。她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旁,又不敢一直盯着谢观瞧,只能时不时偷偷望他一眼。
谢观突然问:“水好喝吗?”
他一开口,沈聆妤几乎是竖起耳朵来,紧张地等待谢观对林怀溯的宣判。可是没想到竟听了这么一句。她一脸茫然地望着谢观。
喝水?什么喝水?
谢观越来越喜欢看她傻乎乎发怔的模样,隐约有些两年前的憨态。他歪着头看她,欣赏着她这表情。
沈聆妤终于想起了。刚刚她骗林怀溯自己突然没声息的时候是去倒了杯水喝……
沈聆妤立刻谨慎答话:“随便找了借口骗他,又没有骗陛下……”
谢观是说她那句谎言,又不完全是说那句话。他没继续说这话题,而是阴晴不定地问:“你紧张什么?”
沈聆妤眨了眨眼。
她不该紧张吗?
谢观悠闲哉哉地下定论:“林怀溯有些喜欢你。而你只是将他当成恩人。”
沈聆妤忙不迭点头:“是这样。”
谢观坐直身,伸手去倒桌上的茶。茶叶飘在茶面上,他有些嫌弃便不想喝这杯茶了。他晃着茶盏,问:“别人喜欢你,又不是你的错。所以你紧张什么?”
沈聆妤有些没反应过来,她问:“所以陛下不怪我?”
谢观有些不耐烦,他说:“你听不懂人话?不是你的错,我怪你做什么?”
沈聆妤心口微松,好像被谢观绕进去了。下一刻,她又理清了头绪,小心翼翼地问:“那陛下会怪他吗?”
谢观真的开始有些烦了。
他不想再听沈聆妤句句都是林怀溯。
谢观将茶杯重重放在小桌上,冷了脸。他阴恻恻地盯着沈聆妤脸上的表情。她眉眼瞧上去平静,实则努力隐藏心里对林怀溯的担心。他刚刚亲了她,她没有女郎被唐突的娇羞、微恼。她好像把这事给忘了,还是浑然不在意?
谢观深吸了一口气。
他盯着沈聆妤强压担忧的模样,突然就想问一句——当初他的死讯传回京城时,她可曾也悬心难过?
谢观没问。
他才不想自讨没趣。
发泄不出去的怒火只能再一次被压下去,谢观垂下眼,恹恹沉声:“过来陪我睡觉。”
话一说完,谢观反应过来沈聆妤过不来。他瞥一眼沈聆妤的腿,从所坐的长凳起身,坐到沈聆妤身边。
他将沈聆妤抱在膝上,然后低头,将下巴搁在沈聆妤的肩窝,枕靠。
只是可惜她太瘦了。
沈聆妤感受着谢观靠压过来的重量,一动不敢动。
马车继续前行了一段,便到了闹市。车外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和谈笑嬉戏声,从各方飘进车内。
沈聆妤安安静静地当着谢观的软枕。她听着谢观匀称的呼吸,知道他睡着了。她几乎呢喃地低语:“其实陛下不是不讲理之人……”
谢观突然冷笑了一声。
沈聆妤吓得脊背一寒,抬手抵口。
谢观觉得一定是他放过林怀溯,才让沈聆妤有了这样的错觉。他心情好才放过林怀溯?
当然不是。
沈聆妤小心翼翼地转眸望向他:“是我吵醒陛下了?”
“你觉得你那蚊子声有外面的街市吵人?”
谢观将腿上的沈聆妤拎下去放在一侧,提声:“停车!”
沈聆妤瞧一眼他的脸色,问:“陛下不急着回宫了?”
“出去抓几个人杀着玩,让皇后瞧一瞧孤到底是不是讲理之人。”
沈聆妤怔住,惊愕地望着他。
谢观欣赏着沈聆妤眼儿圆圆的样子,哈哈大笑。
马车在路边停下来。
谢观跳下马车,先将沈聆妤的轮椅拿下来,再将她抱下马车,安顿在轮椅上。
还是一大早,除了刚刚最热闹的那一片地方,马车停靠的路边要冷清许多,偶尔有路人经过也都行色匆匆。
谢观推着沈聆妤的轮椅,沿着路边慢悠悠地往前走,走了很久。他不说话,沈聆妤也沉默。
冬日清晨的风有些凉爽地拂面而过,带起沈聆妤的几缕发丝。谢观垂眼,视线跟随着她发丝的飘动。
后来街市上的人越来越多。沈聆妤开始有些忐忑。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应该会有人认出谢观。
谢观停在一家豆浆小铺。他没有早上吃东西的习惯,只买了一份豆浆递给沈聆妤。
沈聆妤接过来,豆浆还热着,以竹筒来盛。沈聆妤双手捧着,豆浆隔着竹筒温着她的手心。她轻垂的眉眼里闪过一抹难色,并没有喝。
“不喝?”谢观瞥她。
“暂时不想喝……”沈聆妤小声说。
谢观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沈聆妤被盯得头皮发麻,不得不小口喝起来。
谢观看着她喝光,问:“豆浆如何?”
沈聆妤看着空了的竹筒,心里只有困扰,完全没尝出什么滋味,她温顺回答:“很好,很甜。”
谢观回头看了一眼豆浆铺。他买的那份,没加糖。
暗处,几支涂了毒的利箭悄悄瞄准了谢观。
箭矢离弦的刹那,谢观不经意地弯下腰来,慢条斯理地给沈聆妤理了理搭在她腿上的薄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