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知道她现在不清醒,如果自己也跟着不清醒,那就只会一发不可收拾,他深吸了口气,“等寿宴结束,跟我回去。”
云意不以为意的弯起嘴笑,“大人凭什么要我跟你走。”
季砚冷淡道:“不用凭什么,你必须跟我走。”
放任她再与别的男人有首尾?再有下次,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季砚不容置喙的笃定和从容是云意最为怨憎的,她偏不愿意如此,摇头冷笑,“就算是大人养大了我,现在我也与你毫无瓜葛,你不能勉强我去任何地方。”
“毫无瓜葛,勉强。”季砚兀自点头,怒急而笑,他缓缓往前跨了一步,逼视着云意,“我说了,不要再说让我生气的话。”
铺天盖地的危险气息让云意心口猛的一跳,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发堵喘不过气,就连指尖都在发麻。
“笃笃。”
叩门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季砚眼皮也不抬,冷冷吐字,“滚。”
外面瞬间变得静默,悄无声息。
紧接着又响起何安小心翼翼,干涩的声音,“大人,高公公奉皇上之命,带了贺礼来给老夫人贺寿……您,怕是要过去一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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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055章
“在我回来之前, 你就在这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季砚已经不在屋内,他对云意扔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洗秋院,门还大剌剌的敞开着, 彰显着季砚离开时候是怎么样的怒不可遏。
清凉的风吹散屋内逼仄压抑到让人喘不上气的寂静,云意猛的转过身, 眼眸里是被激红的愤怒。
即便到这时,大人还是要用这种仿若对待胡闹不听话的小孩的口吻来和她说话。
所以她做这些, 这对他来说就只是她使性子闹脾气而已吗?
云意胸膛不住的起伏,想也不想的就要往外走。
守在院中的何安一个跨步上前, 躬着腰抬手挡住云意的去路。
云意瞪着他,上扬的细眸罕见的透着凌厉, 她气狠了的说:“让开!”
何安不为所动,沉着声道:“大人交代了,姑娘哪里不能去。”
云意气的忍不住发笑, “我不过是去给老祖宗贺寿。”
何安快速抬了抬眸看了她一眼,好言相劝道:“姑娘还是不要再激怒大人为好。”
方才大人从屋内走出时整个人都透着危险压抑的戾气,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看过大人有这样的情绪。
姑娘能把大人逼到这个份上, 他都不得不叹一句厉害。
云意冷笑,轻抬着下颌看他,“若我非要出去呢。”
何安拱手道:“那属下唯有得罪了。”
话落,他强硬的做了个请云意回屋的手势。
云意紧紧咬着牙,与何安对峙了片刻,忽然诡异的扬了抹笑。
何安看着她艳然若妖的笑只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云意道:“你不让出去是么, 那我现在就大喊把人招来。”
何安还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云意接着悠悠然的说:“等人来了我就将我和二公子, 四公子的事都捅出去,哦,还有和大人的事……今日府上都是身份地位不俗的客人,皇上身边的公公也来了吧……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何安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觉得云意必然是在威胁自己,事关名节,哪个姑娘敢把这样的事往外说,可云意挑衅的目光又让他不确定了。
回想她都敢下药囚禁大人,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这副楚楚动人的外表下,根本就是个小疯子。
云意自然不会真的这么做,她还不傻,说这些不过是用来吓唬何安的罢了。
看到他所有迟疑,云意厉声道:“让开。”
何安挣扎了一瞬,只能让开道,在云意身后一步不落的跟着。
前院,宴正热闹,季老夫人坐在席首,一袭锦缎福字褙子,容光焕发,季砚陪在侧首,过去则是高公公。
季砚此刻含笑从容的脸上已经丝毫看不出先前的怒色,他端着酒杯朝高公公淡道:“公公专程赶来,一定要多饮几杯,请。”
高公公端着就回敬,“不敢不敢,季大人请。”
季砚低笑着垂眸,提了酒壶为两人斟满,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闯入余光,季砚斟酒的动作微顿,放下酒壶,抬起视线朝宴席那头看去,唇边的笑意霎时无声敛起。
看到云意遥遥与自己对望,季砚几乎是在一瞬间怒上心头,真是一句也不听了,谁准她出来的!
何安被季砚冰冷如刃的一记眼风扫过,整个人从头顶到脚心都生了寒意。
云意看到季砚冷了神色,像是做了坏事得逞般有几分得意的朝他翘唇一笑,顽劣难驯的样子让季砚牙根都发了痒。
云意正要往宴上走,她瞧见一个小厮送送跑来对守在宴席处的婢子道:“快去通禀,宣德侯来了。”
云意停下脚步,宣德候?她觉得有几分熟悉,一时倒没想起是谁,只远远看到一个身形挺阔,锦袍玉带的男子从照壁后走来,他手里拄着根漆黑镶玛瑙的手杖,仔细一看才看出他手路有些异样,好似是一条腿有疾。
云意心上恍然,是宣德候贺霆!
她在西山狩猎是见过,现在她还记得起贺霆看自己时的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鹰隼,云意眨了眨水盈盈的双眸,现在回想起来,贺霆那时怕是对她起了歪心思……
贺霆目不斜视的看着前头,并没有看见云意,直到被一声轻浅细柔的声音绊住了脚跟——
“小女见过贺侯爷。”
贺霆步子一停,侧头朝几步开外的云意看去,如鹰锐利的眸光扫过云意的周身,几乎一下就想起了她是谁,他玩味的眯起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是你。”
相较两年前,贺霆冷峻的五官较更多了一层阴鸷,他目光流连在云意姣好的身段上,掌心揉搓着手杖,当初他就看出云意会是个尤物,没想过了两年,长得比他想得还要勾人。
芙蓉雪面,玉骨冰肌,衣衫裹着也能看出有多饱满的雪脯,细腰如柳……当年就被撩拨却尝不到的欲/.念和不甘,一下就又窜了起来。
云意朝他微微欠身,低伏着肩头,抬起精巧的下颌,盈盈的水眸遥睇,细声道:“侯爷还认得小女。”
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就是透着股天然自成的撩人劲儿。
贺霆勾唇笑道:“自然记得。”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何安脑门上的青筋已经爆了出来,背上更是淌汗不止,这小祖宗真是胆大包天,季砚犹淬着寒冰的目光她是真感觉不到吗?
更要命的是,朝这里看来的不止大人,还有二公子和四公子,何安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跨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对贺霆恭敬道:“还请侯爷入席。”
贺霆这才收回目光,往宴上走。
何安实在忍不住抬手擦了把汗。
“喀嚓。”
瓷片碎裂的声音不算响也不算轻,坐在季砚身侧的高公公注意到他手里的酒盅凭空碎了,哎呦了一声道:“怎么碎了,季大人没伤着手吧。”
季砚不甚在意的将手里的碎瓷片甩落到地上,兀自拿着手帕擦去掌心的酒水,面无表情道:“无事。”
他漠然吩咐下人:“去换一个。”
季砚一点点擦着手,同时也是在擦去他心上的火,小东西还真会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这是要反了天去。
多大的胆子,连贺霆也敢去招惹,任性妄为到了这个地步,是仗着他不舍得对她如何。
之前只是听暗卫禀报她是如何与两个侄儿周旋,他已经是竭力在克制。
可此刻亲眼看到她是如何诱引着别的男人的视线,之前多心疼舍不得对她动怒,现在就有多想把人捉过来教训,以及把贺霆另一条腿也废了。
云意自然察觉到了季砚落在她的目光有多凌厉,她一点也不觉得后悔,只觉得心里快活了,也不去看季砚,径自走到季舒宁给她留的位置上坐下。
季舒宁一待她坐下就靠过去问:“六叔说你身子不舒服,不来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云意一圈,“出什么事了?”
云意摇摇头,“你不是说要去鹿鸣山庄,我跟你一起去。”
坐在季舒宁身旁的裴濂听到她的话,眉头都拧了起来,云意只能装看不到。
她只怕是把大人气的不轻,趋吉避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因为现在是宴上,大人才没做什么。
可她知道大人说一不二,说要带她回东水巷,就一定会带她回去,她除了嘴上逞强两句,跟本没办法违抗,或许回去就又会被禁足,所以只能跟季舒宁走了。
季舒宁听了满口说好,“那感情好,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云意这才敢朝季砚看去,只见他正和几个官员在侃侃而谈,平和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好像刚才那到冰冷的目光只是她的错觉。
云意心不在焉的吃着宴,时间流逝,不少来贺寿的官员都陆续起身告辞,季砚让季大爷带着人去送,自己则没动。
他对准备下去先休息的季老夫人道:“孙儿今晚就带云意回东水巷住去,与祖母说一声。”
季老夫人年事高了,精神头也不济,已经觉得十分困倦,听到季砚的话愣了愣才觉出不对来。
他要带云意回东水巷,这叫什么说法。
看着季砚再理所当然不过的神色,季老夫人瞌睡都醒了,转头朝云意看去。
一见季老夫人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云意立马紧了神,撺掇着季舒宁道:“你要我陪你去,现在就跟老祖宗说,迟了就没机会了。”
季舒宁还云里雾里的没搞清怎么回事,听云意绷紧着语调,也顾不得许多,出声道:“老祖宗,舒宁有话说。”
季老夫人就怕季砚要说出什么来,听季舒宁开口,立马道:“你说。”
季舒宁便道:“我想要云意陪我去鹿鸣山庄小住几日,我们己经说好了,这边跟您说一声。”
季砚说话的突然,季老夫人还没想到应对之法,闻言便顺着点头,“那你们就一起去。”
季砚异常冷漠的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也不急着开口,等季老夫人说话才淡淡道:“她不去。”
不容置喙的气场让众人一时都不敢说反驳的话。
云意没想到他会如此强硬,一下就慌了神,细声叫季舒宁,“五姐姐。”
季舒宁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可她确定云意和六叔之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快速权衡之下,她那手肘撞了撞身旁的裴濂,若是裴濂开口,六叔应该会给这个面子。
裴濂只当不懂她的意思,他一点也不希望云意跟着过去碍事。
季舒宁见他不理自己,改为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夫君……你帮帮我。”
软绵绵带着讨好的一句话,让裴濂眸色深了一下,反握了握妻子的手,对着季砚温朗而笑,“宁儿和陆姑娘交好,也是难得有这个机会,六叔就让她们一同去吧。”
季砚微凉的目光让裴濂话顿了一下,但是为了季舒宁那句夫君,还是接着道:“而且上回陆姑娘来侯府,家母也很是喜欢她,要是知道这次她也一起去,不知有多高兴。”
裴濂连永安候夫人都摆了出来,季砚若再不松口,就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也伤了两家和气。
季老夫人也半是说笑半是认真的道:“今日是我的寿辰,我说准,谁敢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