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释再多也无益,你怨我,怨戚家都实属应当,我,我不知道怎么劝你,也不该劝你,你若是怨我,便想怎样都行,我都受着,这是本该由我受的,若不是之前我私心太过,死活不肯让父亲送六妹妹进府里,把他逼得没办法,不然可能就不会——”
她看着白歌,神色里透着哀伤和愧疚,忽然就用力从床上翻下来,白歌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她跪在了自己身前。
白歌连忙去拉她,却被她死死拽住。
戚白玉满脸泪痕,眼中却又带着坚毅决然:“七妹妹,是我对不住你,我便是死后下了地狱也是活该,可这事情出了却无法挽回,我们身为戚家女,自小享受着家族供应,便是我这身皮囊入了土,也得为家族挣出条路血来。”
她拽着白歌的裙摆,声音里满是哀求的哭腔:“白歌,我求求你,只要孩子出生,长大到能晓事的年纪,我就自绝于你面前,我把这条命赔给你,给你赎罪。”
白歌闭了闭眼,手松开了戚白玉的胳膊,无力的落下。
来到这里之前,白歌曾经预想过见到戚白玉的场景。
在她的设想里,不管戚白玉是否知情,她都应该是先质问责怪她一番,就如同戚国公,薛氏和自己的父亲戚三爷一样,将所有罪责推到自己身上,利用这种方式逼迫她,亦或者直接将事情挑明,用苏姨娘的性命来要挟。
可她没想到,再见到戚白玉时,她竟是这样病弱低微的姿态,若是她真的知情,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有苏姨娘在国公府中,自己哪里敢生出什么心思。
但凡她没见到那日姨娘为自己拼了命的样子,她都会生出鱼死网破的勇气,便是真的自绝在戚国公夫妇和父亲面前又如何,用她这条命绝了他们恶心的算计,就如同棋局中被逼进死角里最后的奋力一搏,便是输了总还落得个痛快。
可偏偏那日姨娘宁愿豁出命去也要护着,她便仿佛被人捏住了软肋,再也动弹不得,只能做一颗听话的棋子任人摆布。
便是戚三爷看在多年情分和轩哥儿的面上不会杀了姨娘,可是想起戚国公眼中狠厉的光,她的心就已经凉透,一个一品国公想要一个庶子妾室的命岂不是易如反掌,她为人女又怎能狠得下心让姨娘为自己送了命。
罢了,她如今已经人生尽毁,又有什么可挣扎的。
她只盼着再无利用价值那天,能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好歹落个后半辈子清净。
·
白歌从玉漱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放晴,初夏的太阳带来略微炙热的气息,将地上原本的水迹迅速蒸发。
可她站在温暖的阳光,身躯却依旧冰凉。
她缓缓往韶音阁的方向走,耳边回想着戚白玉的话。
“为了戚国公府的颜面,这事是绝不能闹大的,便是在谢府中也只有我几个贴身的大丫鬟知晓,我知道这着实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也没法子,这事尽量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就还住在韶音阁,如果有身孕了就送你回国公府。”
戚白玉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神色自责又难堪,似是知道自己这要求实属过分,可她还是说了出来。
白歌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脸上挂着几许嘲讽。
她想起昨天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辱骂她,下贱,伤风败俗,有辱门楣。
可如今这些人让她做的事,却是和自己的姐夫偷情,然后生出一个真实身份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真是讽刺的令人想笑。
但她已经懒得开口,反正无论说什么也不再有意义,丝毫不会有助于她摆脱现状,又何苦白费力气。
阳光灿烂的刺目,她忍不住抬起手遮了遮,有些不舒服。
也许从今往后,阴暗的角落才更适合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零点后现在还没写完有点卡文了勿等
仙侠狗血预收文 《堕佛》求收藏
又名《渣了高冷佛子后我死遁了》
罗小小是合欢宗修为最低的弟子,也是唯一一个未经人事的弟子,一直因此备受嘲讽。
她十八岁的生辰愿望就是能找到一个愿意和她双修的人,尽快提高自己的修为。
直到合欢宗老祖告诉她,如果她夺取修真界的高岭之花,正道之光——佛子净瞾的元阳,修为便可一日千里。
罗小小于是踏上了假扮正道小修士每天勾引净瞾的艰难路程。
·
净瞾作为天生佛性的佛子,是整个修真界的正道希望。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在某一天,为了那个看起来就傻傻的小女俢破了戒。
更在她死后,为她发了疯,入了魔。
第二十八章
戚白玉躺在榻上, 就着云香的手又灌下一碗姜汤,才轻呼了口气,问道:“人回去韶音阁了?”
云香点头:“已经回去了, 也派人特意做了新的茶点送过去。”
戚白玉嗯了一声揉了揉额角:“为了这一出儿,可真是把我折腾够呛,一会儿那太医来了让他给我多开几副养身驱寒的方子,别再落下病根儿。”
云香帮她换了汗湿的抹额, 一边道:“夫人这是何苦, 这装一装也就罢了, 何必还真把自己折腾病了。”
戚白玉听这话便笑了笑摆:“我这七妹妹可没你想的那般傻, 我这些天和她也不是白待的, 她是个怎样的人我多少也摸清了一二,虽是少不经事有些单纯,可绝对是个心思细腻的,且她擅棋艺, 这能把棋下好的人,又哪有笨的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被云香扶着下榻, 却还是觉得腿上虚软无力,身上汗津津的不舒服, 索性就坐回榻上, 让丫鬟打水过来给她擦身子。
“你瞧那丫头今天冲过来时候那势头,一看就没被我娘他们给忽悠住, 若说她不是个精灵的, 我家里那六妹妹就得叫蠢笨不堪了。”
戚白玉叹了口气, 她有何尝给自己洗冰水澡, 又吹一宿的冷风, 可不这样折腾出点样子来,是真糊弄不住那丫头啊。
小丫鬟打来了热水,云香伺候她擦了把脸,又打了水给她烫脚,戚白玉这才舒服的眯起了眼。
云香一边给她洗着脚,一边问:“夫人思虑周到,是婢子想的浅了,那接下来咱们还需要做些什么吗?”
戚白玉看着自己白嫩嫩的脚趾,听她这么问愣了一瞬。
接着,她面色倏地沉下来,几分怨毒妒色在脸上狰狞而扭曲,她恨声一句:“还做什么,不就等着那小贱人勾搭三爷,再怀上身孕了。”
她说着心中陡然升起无名的怒火,将脚下的铜盆踢翻,盆里的水哗啦一下溅到云香的脸上,嘴上,但她只是一声不敢吭的跪着。
戚白玉赤着脚杵在冰凉的地面上,喘了两口粗气。
半晌,她才平静下来语气:“等一会儿太医来给我诊完脉,你就把他领到韶音阁去,看看七姑娘的身体有没有损,是否适宜孕育,再让他给七姑娘开个养身的方子,包括需要注意的膳食也都让他写下来。”
云香心惊胆战的等了一会儿,见她再没别的吩咐才麻利的帮她擦干脚退了出去。
·
韶音阁。
白歌坐在一楼的小偏厅里,对着棋盘发呆。
回到韶音阁后,白歌第一件事就是和小昭把常用的东西,棋桌,小榻,软枕都搬到了一楼。
她再也不想坐在那阳光轻撒下的窗前,不想看着初夏季节小院里的花都结了花苞,就要绽开最美年华。不想看着高大的杏树枝繁叶茂,绿油油的生机盎然。
棋盘上,黑子步步紧逼,白子困境重重,被黑子彻底吃掉已是定局。
她在复盘遇见裴桓那日和谢尘下的一局棋,那一局谢尘的棋路又狠又准,毫不留情,让她全然没有半分反击之力,只能一步步看着自己的白子被逼进死角,心里全是无力难堪。
可是当她凭着记忆一点点复盘那局棋时,却忽然发现,当时那一局棋中白子的处境与昨天的自己何其相似。
都是措手不及的横遭厄运,全无反抗之力。
便是眼下她看着这局棋思考了一个时辰,也没能找出从局中挣脱之法。
正当她想的头痛气闷,小招撩了帘子进来。
“姑娘,大姑娘身边的云香姑娘过来了,还领了一位大夫,好像是太医,说是要给你把脉看诊。”
看诊?白歌看了棋盘上被逼到绝境的白子,嘴角扯了扯:“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云香就领着一个挎着药箱头发半白,留着美髯的老者走了进来。
她板着张脸道:“七姑娘,这位是太医院的郑太医,刚刚夫人看诊时,特意嘱咐让郑太医过来给你看看脉象,夫人说你这两日可能心力不济,怕有损身体,落了病根。”
“嗯。”
白歌不想跟她多说话,她现在看见云香那张脸就能回想起昨天早上,她瞪着眼扭曲着神色,让她从戚白玉的床上爬下来的模样。
她坐在原位没有动,只稍稍推了推棋盘,露出桌上的一小块儿地方。
那位郑太医看了眼那不过一掌宽的位置,又看了眼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云香,只好将脉枕挤挤巴巴的放了上去。
“还请姑娘将手腕放上来,让老夫为你诊脉。”
白歌伸出又细又白的皓腕,腕子上的玉镯轻轻磕到桌边,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连忙往回缩了手,让那准备过来把脉的郑太医手上落了个空,顿时气氛有了两分尴尬。
白歌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并不显眼的玉镯子,垂了下眸子。
郑太医看着她,又再次看向云香,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姑娘莫怕,只需将手腕放到这脉枕上片刻便好。”
白歌轻呼了口气,将玉镯往袖子里撸了撸,这才又将手腕放上去。
郑太医这才终于将手指放到那雪白的手腕上,腕上肌肤薄润仿佛透明,隐隐能看见青紫的脉络。
果然只是片刻,太医便迅速收回手,示意白歌已经可以了。
云香开口问道:“郑太医,姑娘身子怎么样,可有什么病症需要吃药调理?”
郑太医抚了两下自己的美髯:“这位姑娘的身体底子很好,只是这两日是不是遇了什么难事,以致于惊怒悲惧,忧思过甚。”
云香神色微变,瞥了坐着的白歌一眼,见她神色平静的收回手摆弄着衣袖,半点心思也没露在脸上,不由想起之前戚白玉对她的评价心思细腻,既精又灵,忍不住盯着她看了两眼,直到白歌向她看过来,才收回了目光。
那太医余光扫过身边人的神色,眉头微微一跳,便开始掉书袋:“这《黄帝内经》有云,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又说百病之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
听得一边小招心浮气躁,急道:“您就说我们家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需要怎么治就行,您说那许多文绉绉的我们也听不懂啊!”
郑太医这才捋着胡须,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两天没好好吃饭睡觉,伤了点元气,我开两副补血益气的方子先吃着,再注意些饮食休息就行,没什么大事。”
小招顿时无语,只看着郑太医龙飞凤舞的字迹落在泛黄的宣纸上。
待那药方子写好,小招正想接过去,却被云香抢了先。
云香将那张药方折好收进袖中,道:“七姑娘放心,夫人特意吩咐了这几日注意您的饮食,这药方回去我就会交到厨房,嘱咐他们按时给您熬了送来。”
白歌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迅速移开。
“有劳太医了。”她温声道了一声谢,站起身将郑太医送出了韶音阁。
再抬头一看,竟然已是夕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杏树的枝丫洒在地上,形成片片碎裂阴影。
她心头渐渐发沉。
·
谢尘踏着夜幕星辰回到了莫忘斋。
在书房里忙了一会儿,心却总是静不下来,直到看了三遍探子传回的关于辽东军政的调查,却依旧没有半点头绪时,他不得不将手中的奏报放下。
看着坐在笔架旁,眼睛圆溜溜,身材胖墩墩的小陶人,便没忍住用手中的笔在小陶人的脸颊两边,应该是酒窝的位置都点了个小点上去。
只是点完后发现这两个小点全不像酒窝,怎么看怎么像是媒婆的两颗痣别扭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