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只小白兔,跳入了大灰狼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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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成远侯府。
“弦儿,你真要娶唐眷?”
老夫人惊愕万分,一拍桌案道:“她门第不如成远侯府,做个贵妾还差不多,怎能当正妻?”
江弦闷声不语。
“现在已经在大力搜捕容姑娘,若是她被找回来,看见你已经娶了你表姑娘,会怎样想?”
江弦心里难受。
醉酒那日的事情,他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他发了疯,抱着唐眷。
他一定是喜欢唐眷的,他不会喜欢上容宛,自然也不会娶容宛为妻。
那是养不熟的东西,怎么可以和他的眷儿相比?
见儿子还不说话,老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
二人不欢而散,躲在门后的唐眷细细思索着。
街上已经贴了满大街的寻人令,容宛不可能带着面纱过一辈子。
总会被找到的,她想。
她要比所有人先一步找到容宛,然后再不知不觉杀了她。
这样,江弦就只能娶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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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无事发生。容宛这一夜睡得很舒坦,一个噩梦也没有做。
她穿好衣裳见瑞珠来了,便问她:“掌印呢?”
瑞珠有些奇怪,姑娘怎么今儿个早上问起掌印来了?
她摸了摸脑袋,还是道:“掌印今天一早上就走了,说过一阵子再来看画。”
容宛“哦”了一声。
掌印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了,她心里居然还有些空落落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总觉得缺了什么东西。
一转眼便到了下午。
天色好不容易收敛了些,是难得的阴天。容宛带了面纱准备出门,却见那许秀才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口,似乎有话要说。
容宛扯了扯唇角:“公子,怎么了?”
许秀才眼神游离,磕磕巴巴道:“姑、姑娘,前阵日子那些信,姑娘怎的没个答复?”
容宛一头雾水,哪里来了“一些信”?不是只有一封吗?
见她疑惑,许秀才红着脸又补充道:“是这样的,见有个男子经常来,在外说是你的哥哥,我便将信都转交给那男子。他没有给你吗?”
容宛更是一头雾水,哥哥?她哪来的哥哥?
许秀才又急着说:“那个喜欢穿青衣服的,身量较高,容貌昳丽。我见他与你确实有些像,就以为是你哥哥了。不是吗?”
这哪是哥哥?
这不是掌印吗?!
容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道:“你将信都交予他了?”
许秀才有些心急,说:“不错。他当时笑吟吟应了,他没有交给你吗?”
容宛摇头:“没有。”
掌印居然把她的桃花截了!
容宛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样做作甚?
兴许是不想让他人接触她罢。
那许秀才起先有些惊诧,转而变为恼怒:“姑娘,你的哥哥怎的这样?我将信给他,他分明答应了,却不给你!”
容宛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敛了眸子,轻声问:“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许秀才愤然道:“起初他是不答应的,说不送。我求了他许久,这才答应送信给姑娘。姑娘,我今日说明白,我是心悦姑娘,才会如此。若是收不到信也无事,只要我的心意在此……”
容宛蹙眉。
她温声说:“公子,小女对公子并无情意,还请公子回罢。”
许秀才不甘心。
他忙解释:“姑娘,第一次我见到蒙着面纱的你,便对你心生爱慕。我想,在面纱下的姑娘定是生的国色天香。若是以后你与我在一起,我定不负你。”
“我定不负你”这句话她听得耳朵都能起茧。
就算许秀才不负她,她也实在是对他不感兴趣。
容宛怔了怔,还是勉强一笑:“公子,小女还有事情,先告辞了。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定会有其他的姑娘喜欢你,小女不是良配。”
许秀才想,他求了那姑娘的哥哥许久,那姑娘的哥哥却还是拒绝了。最后他与姑娘的兄长争吵起来,那人居然不将信传给她……
定是因为兄长不同意,姑娘才不和他在一起!
许秀才面露失望之色。鬼使神差般,他想见一见面纱下的美人。
他抓住了容宛的手,猛然掀开了面纱。
在面纱下,是一张精致小巧的脸。一双杏眸里含着水雾,肤白如雪,薄唇微抿,眼神尽是惊恐。
她失声道:“公子这是做什么?”
他怔了怔,看见她将面纱捡起,逃也似的提着裙摆跑进了门。小姑娘的背影很娇小,想必那腰盈盈一握,滋味妙得很。
看见小美人失了魂般的影子,他喉结滚动,瞳仁缩了缩。
这不是前几日寻人令上的容宛容姑娘吗?她怎的在这里?
他心里萌生出一个阴暗的想法。
既然得不到她,就毁掉她。
—
深夜。
容宛正熄了灯准备睡觉,却听窗外有响动。她以为是外头又淅淅沥沥地下了雨,便没有在意。
响动却越来越大,容宛猛然惊起,发现窗外有一个人影!
那人影如鬼魅一般动着,容宛瞳仁一缩,惊道:“是谁?”
那人冷笑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今夜你要死。”
他奉唐眷之命,今日来取容宛的命!
容宛滚下床榻,哑声喊:“救命、救命啊——”
那人跳进窗,容宛跌跌撞撞打开门,只听瑞珠的声音在另一间房响起:“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容宛惊声叫喊:“瑞珠,快逃!”
她一路跑到前厅,准备开门。她却发现——门被人动了手脚,居然打不开了!
容宛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浑身打了个寒颤,不住地尝试着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更遑论是开门。
瑞珠惊慌失措惊叫着从另一间房跑出来,和她贴在一起,话都说不清楚:“姑娘、那里有差不多有四五个人,都在宅子后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宅子的……”
容宛咬了干涩的唇瓣,和瑞珠躲在角落里,浑身发着抖。
她克制住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要做什么?”
瑞珠惊恐地摇了摇头。
那人冷冷道:“有人要来取你的命。”
谁?谁要取她的命?
容宛的嗓子是哑的:“谁?”
那人点了灯,只笑道:“我说是掌印。你信不信?别叫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掌印?
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容宛看见他蒙着面,还有四个黑衣蒙面人从院子里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瑞珠与双目赤红的容宛。
是掌印吗?
从表面看样子的确是他可以做出来的,毕竟掌印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但容宛不知为何信了裴渡。
容宛恨恨地盯着他:“不是掌印,你骗人。”
那人哈哈大笑,提着她的头发,容宛疼得浑身发颤,眸中也起了雾。
“我说是他,就是他。你还能不信?”
说罢,他将刀横在容宛的脖颈处,就要割断她纤弱的脖颈——
容宛猛然睁大了眼,瑞珠捂着心口“啊”尖叫了一声,两眼一白昏了过去。
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不甘。她还没有去往自己想要的地方,没有爱上自己想爱的人。
容宛咬着唇瓣,泪水夺眶而出。
骤然间,那人的胸膛被生生捅穿,她甚至能看见尖锐的刀尖。
剩余的人如临大敌,容宛眼睁睁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掌印杀红了眼。
他疯了一般,那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一阵子便倒了个七横八竖。死了的他还不解恨,裴渡抓起一个活口,一个巴掌便扇了上去,那人硬生生被扇得唇角渗出了血。
他笑得森然:“咱家什么时候派你们来杀容姑娘了?”
那人颤巍巍地摇头,却被抓着头发,掐住了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