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宛掩着面,面纱让她不甚舒服。她受不了这气氛,见时候也不早,也没出什么事,想必掌印已经走了。
她拍拍裙摆准备走人,却发现一群舞女正朝楼上走去。与之不同的是,每个舞女腰间都别了一把扇子。
容宛顿觉不对劲,逮住一个舞女便道:“你们上去可要伺候什么人?”
舞女有些不耐,甩开她的手,没好气道:“伺候贵人。坏了时间,那贵人是你能惹得起的?”
贵人……
那是掌印没错了。
她将视线放在那舞女的腰上,发现她腰间别的不是扇子,而是一把刀!
她不动声色地道了一声“对不住”,便瞳仁一缩,飞快朝楼上奔去。
她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一间间寻着。
这间不是……
这间也不是。
一片焦急之际,最后她听见最大的一间厢房里传来了裴渡的声音。
她猛然推开门,里头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睁大眼惊愕地望着她。
室内很亮,装饰得华丽非凡,宴席上坐了满满当当的人,裴渡坐在主位上,此时居然也怔了怔。
一个略胖的中年人皱眉发话:“姑娘是?”
容宛大脑一白,脱口而出:“我是掌印的女人。”
裴渡手中的酒盏“呲啦”一声摔在地上,容宛看见他眸子里尽是惊诧。
事到如今没办法,她硬着头皮款款走到裴渡身旁,娇笑着道:“掌印,这么好的宴席,怎的不捎上容儿?”
裴渡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桌上,容宛娇娇俏俏地和裴渡亲热,谁看了都不得不说一句胆大。
桌下,容宛抓着裴渡的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写着:有刺客。
裴渡几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
随即他也笑道:“容儿怎的找到了这里?也不和本督说说,可是想本督?”
容宛弯了弯唇角,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里好无聊,不如掌印陪容儿回去睡觉?”
裴渡笑意更深,将容宛搂进怀里:“无妨,还有些虫子还没解决呢,解决了再回去睡觉也不迟。”
中年人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
顿时,一群舞女鱼贯而入,在中央站定,裴渡明白可能刺客就在舞女之间。
裴渡低声问她:“可知道刺客是哪个舞女?”
容宛眯眼辨认着,在他耳边道:“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很难辨认出。不过那个舞女,腰间有刀。”
二人依偎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情话,但中年男人知道——这个上来就蒙着面纱与掌印卿卿我我的女子,不对劲。
“几个?”
“已经发现一个,可能还有更多。”
中年人干笑,转移话题:“掌印与姑娘真是感情好,张某原想给掌印送一个美人,看来是不必了。不如赏赏歌舞?”
裴冷笑了一声,朝身边的番子抬了抬下巴:“既然如此——你们几个把这些舞女中腰间带刀的搜出来,给张县令看看,他安的是什么心思!”
众人大骇,张县令也知道自己是穷途末路,本想趁裴渡不注意让舞女杀了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面纱女。
容宛被裴渡揽着,娇躯抖得厉害。
她从未与男子靠得那么近,就连与江弦也是,耳尖不禁泛红。
好在掌印只是虚虚地搂住她,并未与她贴得太紧,她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重量都靠在裴渡身上。
裴渡温热的气息和她的交织在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裴渡胸膛的起伏。
番子领命下去,众人面面相觑。
倏然间人群里冲出来一个舞女,翻转手腕拿刀便径直向裴渡而来!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有张县令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裴渡懒洋洋地揽着容宛往一边一避,舞女当机立断被番子所截住,按住肩膀不能动,愤愤地看着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奸宦!”
裴渡一掀眼皮,翘了翘唇角:“张县令,这就是你献上来的美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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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他很温柔
容宛被裴渡揽着,一句话也不敢说,还得装作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靠在裴渡怀里。
她真的怕极了。
张县令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这……”
“抓起来,”裴渡懒洋洋地抬手,“押送大牢。”
听见上边的动静,楼下的番子也陆陆续续上楼来,进了屋。
张县令被拖了下去,拖走的时候还哭道:“掌印饶命!掌印饶命啊!”
裴渡松开容宛,装作无事道:“走罢。”
他说得风轻云淡,好像没事一般,反而容宛臊得不行。
容宛干咳一声,脸颊飞红,先前的娇媚态也尽数不见,她又变成了那个跟掌印说话也磕磕巴巴的容宛。
事情解决,容宛跟在裴渡身后,朝楼下走去。楼下已经没了什么人,空空荡荡的厅里,几个舞女在一旁瑟缩着。
番子太监们都跟在后面,裴渡与她走在最前面。
容宛睁大了眼,眼睁睁看见角落里倏然跳出来一个舞女,向裴渡与她奔来!
她惊叫出声:“有刺客——”
她听见了风声。随即温热的液体洒在了她的脖颈处,有人轻轻蒙住了她的眼睛。
裴渡的声音很好听,没有太监的尖细,反而是清朗的,此时带了些温柔。
“容姑娘,别看。”
他的手掌是温热的,没有汗,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掌印……”
裴渡松开手,容宛不敢看地上,想必已经躺了一具尸体。
裴渡居然还有点功夫在身上。
裴渡声音很沉:“别看地上,我一会儿叫来顺送你走,此地不宜久留,我处理完毕便回去。今日多谢你相告,不然我得葬身于此。”
番子和太监忙赶过来:“掌印,您没事罢?”
裴渡摇了摇头,视线却放在容宛的身上,又淡然移开。
容宛朝裴渡点了点头,飞也似的逃离了。
—
回到民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瑞珠见她推开门,脖颈的血还没洗去,吓了一跳:“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容宛摇摇头:“无事,今日之事,不要说出去。”
说罢,她到净室一点一点地,洗去了她脖颈上的血污。
掌印接触了她,蒙住了她的眼睛,让她不要看。
掌印怕吓到她,故而不让她进地牢,也不让她看他杀人。
掌印和她一起出生入死。
容宛沉默片刻,匆匆洗完澡便躺在了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腰际似乎还停留着裴渡的温度,一想到这里,容宛耳朵烧得厉害。
从来没有男子搂过她的腰,就连江弦也没有……
裴渡是第一次。
他似乎对她没有恶意,反而处处关照她。
容宛思绪纷乱,在一片混沌中,还是睡着了。
—
一晃就是好几天,容宛也许久没见到裴渡,与瑞珠成日闷在屋子里,画的进度也到了一半。
她决定还是一个人出去透透气,瑞珠则待在宅子里做饭。厨娘被带走,这宅子里只有瑞珠与她了。
她带了斗笠掩着面,准备出门。
一出门,却发现一个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满面通红地看着她,手里像是拿了什么东西。
男子身量高大,相貌堂堂,有文人之风。容宛知道,这是隔壁家的许秀才。
正当容宛疑惑之际,许秀才将手中的信塞到容宛手中,便飞也似地逃离了。
容宛疑惑地打开信,发现——
这是一封情书。
写得倒是文绉绉,还附上了一首小诗。许秀才的心意她明白,这是喜欢她。
容宛想,得找个机会拒绝他。
—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容宛在街上逛着,没逛多久,却又见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