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推测,只要这一趟没有结案,宋家接下来就会盯上黑豆,被他们先一步找到黑豆,就只能当成意外结案了。
“黑豆已经不在城隍庙了。”卫衡玩味一笑:“他在一个只有关捕头能找到的地方。”
只有关捕头能找到的地方?是哪里?俞静宜一头雾水。
卫衡顿住脚步,贴在俞静宜耳畔低语了几句。
闻言,俞静宜“扑哧”一声笑了,宛若一朵陡然怒放的娇花,醉人心弦,勾魂摄魄。
一转头,捕捉到卫衡眼中的火焰,她怯怯地避开,糯糯道:“那我就放心了。”
关捕头尚未娶亲,独居在一方幽静的小院中,卫衡让黑豆躲进关捕头家里,除了他本人,没人能发现,是官是匪都不会涉足他那一亩三分地,亏他能想到这一点。
卫衡环顾四下,不见有人,撞着胆子牵住她的小手:“娘子,你看着我。”
如今娘子都接纳他了,他还不主动点,难道要等娘子主动提出毁掉契约,或是耗到两年之后吗!
俞静宜咬了咬唇,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心道,若是他敢乱来,就送他一巴掌,让他清醒一下。
然而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满心只有眼前的男人,两辈子心悦的男人,浑然忘我。
他这般英俊,这般优秀,他是她的丈夫,对她有无法抑制的吸引力,名为理智的小人走失了。
他捧起她的小脸,目光落在她粉嫩柔软的唇瓣,不断地靠近。
鼻息交融的一瞬,两人皆是浑身颤栗,酥麻。
滴答——
一滴水珠先卫衡一步,突兀地落入俞静宜迷离的眼中。
她身形一顿,退开一步,低头揉了揉眼睛,与此同时,理智回笼,心里一阵后怕,她做了什么,差点吻了有妇之夫。
卫衡自然没错那滴做乱的水珠,愤然抬起头,迎接他的是更加热烈的连成串的水珠。
天公不作美,春雨就这般毫无预兆地下起来了,哗哗作响。
俞静宜顺势抬起袖摆遮住面容:“我们快回去吧。”
卫衡额头青筋跳了跳,咬牙点点头,一手将小妻子揽入怀中,一手为她挡风避雨,半抱着加快脚步。
雨势越来越大,两人很快从头到脚都打湿了,再耗下去非得生病不可。
卫衡沉了一口气,俯身将俞静宜打横抱起,护在怀中,嗓音爽朗:“娘子,抓好了,为夫这就带你回家!”
说着,如同一位正直青春的少年,迈开长腿疾步跑了起来,眉眼飞扬,任雨水胡乱地撞击俊美的面容。
俞静宜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唇角含笑。
美好的事无论经历几次,都令人无法抑制的欢愉,若是能一直这般持续下去就好了。
回到酒肆,小夫妻将情况告知俞家夫妇,笼罩在一家人心头的阴霾散去不少。
郭芳蕊板起脸,催促道:“行了,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小心着凉。”
虽是训斥的口吻,眉眼间,怒中带笑。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人,只要两人没有糟蹋身体,也不会太严苛。
待小夫妻前往后院,郭芳蕊一转身,对着俞景山沉下脸。
经过这件事,她不免对两年前的事产生怀疑。
宋暖姝拉女儿那一把究竟是为了自救,还是有心为之?
孔迎蓉去陆家说亲真如她所说,是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吗?
若没有那一出,女儿如今已是解元夫人,或许再过不久之后,还能成为状元夫人。
倒不是说卫衡不好,但女儿因此差点成为残废,还丢了原本的姻缘,她能不气吗!
俞景山沉默了半晌,看向妻子,做出承诺:“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女儿白白受委屈。”
有话就好,郭芳蕊心气顺了几分。
……
净房,水气氤氲,偌大的浴桶中注满了温度适宜的热水。
卫衡眼巴巴地瞅着,他负责家中的采买,这双人浴桶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俞静宜无视他的小眼神,若无其事地道:“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彻底绝了他不该有的念头。
“哦。”卑微小赘婿退到门外,一左一右握住门把手,慢悠悠地合上门板。
俞静宜褪下衣袍,款款跨入浴桶坐下来,水位是算计过的,刚好没至脖颈,稳住身形后,思绪不自觉回到先前那一幕。
她想,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三息之后,门外传来打喷嚏的声音,她怔了怔,卫衡这是着凉了?
五息之后,又传来一声喷嚏,她有些急了,卫衡会不会又要大病一场?
十息之后,第三声喷嚏传来,她身体下滑将脑袋没入水中,不听不听,着凉就着凉吧,她都进来了,总不能一起洗。
门外,青荟等了半天,不见堵门的某人走开,只好催促一下:“姑爷,麻烦让让,我要进去服侍娘子。”
顿了顿,补充道:“锅里已经烧水了,等娘子洗完,姑爷就能洗上。”
卫衡:“……”
他留在这里不是等着洗澡,是等他家娘子回心转意!
少顷,青荟去而复返,扒开一条门缝道:“娘子说,让你回房等着,别站在这里吹冷风,她很快就洗好了。”
卫衡:“……”
他突然觉得家里的丫鬟有点多。
雨水持续到晚间就寝,小夫妻人手捧着一本医典,倒不是为了学医术,只是针对药酒对应的病症了解一番。
医典好似自带催眠的功效,眼皮越来越沉,俞静宜瞥了一眼聚精会神的卫衡,偷偷掐了一把大腿,打起精神。
一支红烛燃尽,卫衡一本正色地道:“娘子,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俞静宜也很想歇下,可水碗撤了,她觉得一个枕头已经无法阻止卫衡心中的小野兽了。
先前,她火急火燎地洗完澡出来,发现卫衡人好着呢,根本没有着凉,没着凉为什么打喷嚏,目的昭然若揭。
默了默,她道:“你的风寒已经好利索了吧?”意思就是你可以睡到地上去了。
“在娘子贴身的照料下已经痊愈了。”卫衡言辞暧昧,脸部红心不跳地看向窗外:“这雨怕是要下上一整夜。”
天上下雨,地面潮湿,你就不怕我又染了风寒,你还要伺候我?
俞静宜:“……”
“你先睡吧。”她抿了一口空空的茶杯,咬着唇角:“茶水喝多了,我还不困。”
她行动自如,完全可以等卫衡睡下之后,自己爬上床。
卑微小赘婿不再言语,自行宽衣解带,慢条斯理地铺好床铺,主动搬来“太行山”,本本分分,规规矩矩。
上塌之前,一转头,发现小妻子已经歪倒在椅子上睡着了,沉甸甸的医典拖带着脱力的手掌一路下滑,掉到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并未将她吵醒。
他又好气又好笑又无奈,最终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走上前将小妻子挪到床上。
她还是没有接受他,但他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了。
呐呐呐,都困成这样了,偷个香不会被发现吧?
第39章 . 官民携手 长发如墨,冰肌玉骨,五官如……
长发如墨, 冰肌玉骨,五官如同能工巧匠精心雕琢过的一般,在卫衡看来, 小妻子是他见过最美最精致的女子,每一次触及她的目光都好似在注视着绝世的珍品,热烈而深沉。
她对他有着无尽的吸引力, 两辈子不曾消减半分。
此刻,她仿若婴儿般毫无防备地酣睡着。
卫衡跪在床榻上,目光落在小妻子樱桃般的唇瓣上,俯下身。
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的,慢慢的……
一束披散的长发从肩头垂落,他眼疾手快,在触碰到小妻子的前一刻捞住。
一个小小的枕头就能绊住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俞静宜浅眠, 若非被梦魇住, 轻微的响动就能将她惊醒。
医典落地的时候,她没有醒来, 让他看到了希望。
轰隆隆——
天空中骤然响起一串擂鼓般的闷雷,传入卫衡耳中, 不亚于石破天惊的威力。
整个人石化了,赶下床, 赶出房, 逐出家门……诸如此类的想法迅速划过。
幸运的是,俞静宜只是“叮咛”了一声,卷着被子翻了个身,面向墙壁背对着他, 将自己裹成了一只蚕宝宝,并未醒来。
卫石人僵硬地躺平,盖上被子,阖上双眼,什么心思都绝了。
幽暗中,俞静宜悄然睁开了睡眼。
医典落地的时候,她醒了,可她刚说过自己不困就睡过去,岂不是证实了她在口是心非,她不要面子的吗?
于是她选择了伪装。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卫衡居然色胆包天,想占她便宜。
若是在前些日子被她发现,定不会轻饶,可时间不多了,卫衡就要离开了,如今的每时每刻她都很珍惜,不想因为这种事与他闹别扭。
她希望能维持现状,直到卫家人找到云州城的那一日。
就在她纠结着该如何破局的时候,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求,帮了她一把,她此举算是顺势而为了。
思绪转到这里,她无声地笑了起来,两辈子重合的这一年,旧时旧地旧人,因着她的改变,扭转了很多事原本的轨迹,但每个人的所作所为大抵不会太出格,她才能步步为营,只有卫衡自内而外地向她展示了截然不同的一面。
从一介清风朗月的端方君子变成了卑微的小赘婿,如今竟干出这等采花大盗之举,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啊。
笑着笑着,鼻尖有些发酸。
窗外,雨水敲击砖瓦越发猛烈,清脆响亮犹如鸣乐,冲刷万物沾染的尘埃,冲散心头纷纷扰扰的思绪。
……
斗转星移,日月轮转。
按道理,关捕头昨日放衙归家之后就能找到黑豆,今日录完口供就会传唤俞家人核实,可一家人守在酒肆,从日出等到日落西山不见衙门来人。
莫非有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