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诗意坐在那儿没动,陈佳禾本以为赵诗意会过来扶着自己,结果没有,她心中憋着闷气,可是也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更何况自己是来找人帮忙的。
陈佳禾双眼哭得通红,跪着膝盖挪到了赵诗意坐着的地方,“姐姐,请原谅妹妹这个时候来找你,可妹妹的家人,他们、他们是无辜的,我的父亲他没有叛国,父亲一介庸俗之人,哪里能当的起造反的大任?这件事情绝对不是父亲做的。”
赵诗意透过陈佳禾,仿佛看到前世的自己一身狼狈去皇宫求陈佳禾的场景,当时陈佳禾一身光鲜亮丽,而她狼狈不堪,如今想来,恐怕比陈佳禾更加让人觉得可怜吧。
赵诗意伸手将陈佳禾从布匹里头掉下的碎发重新塞进围着头的布匹当中,将陈佳禾从地上扶起来,“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若是被冤枉了,肯定不会让那冤枉你父亲的人得逞的。”
陈佳禾一边被赵诗意扶起,一边哭着摇头,泪水从她脸颊上被甩出来,砸在两人的手臂上,“不,他们都不相信父亲,都觉得父亲是反贼。姐姐,好姐姐,你和摄政王相熟,帮我向摄政王求求请,让他明察啊,姐姐。”
“你为何说忠义侯不是反贼,可是有什么证据?若是有证据大可以交给我,我帮你给摄政王。”赵诗意诚信说道。
“我、我这两年来身居深宫之中,哪里知晓家中事务?只是父亲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父亲万万做不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赵诗意松开陈佳禾的手,轻声叹息了声:“那妹妹此话是没有证据了?摄政王早猜测你要过来,便将你父亲犯罪的证据交给了我。陈皇后,拿证据上确凿有你父亲和外邦亲笔写下的书信,据说还抓到了一个外邦人,你知道在哪里抓到的吗?”
“不、不可能,父亲怎么会留下与他们的书信。不可能!”陈佳禾摇头,双手捂着脑袋,似乎在受什么极大的痛苦,陈佳禾不敢置信地盯着赵诗意,嘶哑吼道:“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小昭将陈佳禾放在赵诗意肩膀上的手甩开,“王爷都说了,您写的书信也有一封呈给了皇上呢,您在我家小姐这儿发什么疯,卖国贼!”
“哈哈哈。小昭姑娘,话可是不能乱说的,我陈佳禾什么时候勾结过外邦?我不要命了么?”
“佳禾,你不用说了,你们家这件事证据确凿,且我家井水之前差点被一个太监放毒,经过查探终于查出了此人,并且他已经招了,这命令下毒之人,正是你父亲忠义侯。”
赵诗意闭上眼睛,终于将心中的话说出来:“我们两家血海深仇,你我姐妹,从今天开始恩断义绝。我早知你心中本对我这个姐姐没有半点欢喜,往后我们便不要在人前假模假样了。我知皇帝舍不得杀你,望你日后遵守本分,好自为之。”
“姐姐,你这是什么话?你...”陈佳禾话还没说完,气急攻心,翻了个白眼就晕过去了。
赵诗意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对旁边的小丫鬟说道:“送客。”
两个小丫鬟前去抬陈佳禾,不一会儿陈佳禾就悠悠转醒,她看向一脸绝情的赵诗意,“姐姐当真如此狠心,趁我陈家凋零之际找借口落井下石?”
赵诗意听陈佳禾强行辩解,却不欲与陈佳禾多说,她转过身走到院中的大槐树下,闭目坐了很久很久。
“想什么呢?”耳边响起一声浑厚的男声。
赵诗意背靠着大槐树,眉眼轻颤,看向轩慎,以及轩慎身后的漫天星光,“我在想,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轩慎你在赵诗意旁边坐下来,抬头望向天空,星光璀璨。
“好久没抬过头看这漫天星光了。”轩慎感叹道:“朝廷诸事烦忧,最近小皇帝因为皇后的事总是跟我闹。前朝大臣们说要将皇后娘娘打入大牢,这皇帝又死死不肯松口,还跟本王闹了起来,实在是烦不胜烦。”
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放在了轩慎的两侧发际线旁,轩慎说话的声音一顿,缓缓抬手想去摸赵诗意贴过来的手指,却被赵诗意啪的一声打掉。
“给你按按脑袋,不许乱动。”赵诗意轻哼一声,傲娇道。
“那多谢我家诗意了。”
一阵微风拂来,拽起两人的衣摆,赵诗意轻轻揉着轩慎太阳穴的地方,轩慎的最佳轻扬,闭上眼睛享受着眼前这片刻的安宁。
“忠义侯府勾结外邦,意图谋反,已经下了圣旨了,一家上下百余人口,男的三日后问斩,女眷重则放入军营,轻则流放千里,永世不得入京。”轩慎轻声说道。
赵诗意帮轩慎揉着的手一刻不停歇,默默地听轩慎说着。
轩慎却是有些意外,“你刚才不是在想这件事?”
赵诗意一笑,“我和忠义侯府不是很熟悉,当然不会想他们的事情,我只是不太明白,他忠义侯府要谋反,为何要杀了我们一家人。”
“他不止要杀你们一家人,他们还要将本王除了。”轩慎听明赵诗意的心思,回道。
赵诗意有些不信,“王爷您如此强大,岂是他忠义侯府能对付得了的,他们是想瞎了心了,居然敢惦记您!”
“是啊,我堂堂摄政王,居然被这一群宵小给设计了,实在是掉以轻心啊。”轩慎伸手握住赵诗意在为自己揉太阳穴的手,让自己有一些真实感道:“幸好,幸好我重新回来了,幸好我提前预防了。”
“嗯?”赵诗意有些不懂轩慎的话:“您这话是何意啊?”
“你不用懂,你只需要知道,本王会永远护着你。”
“至于他们陈家,当然是说挡了他们的路,他们便要杀谁,你父亲效忠于当今陛下,有人私自拉拢你父亲,你父亲不从,只想一心敬重皇帝陛下,像皇帝在朝中新任的人有三人,其一是你父亲,其二是本王,这其三,便是身为国丈的忠义侯,只要他忠义侯铲除了不识相的你父亲,和如今权势滔天的本王,小皇帝又对皇后娘娘情根深种,对皇后言听计从,到时候这朝野,岂不就是他忠义侯的囊中之物了?”
轩慎说完,指着天上的月亮给赵诗意看,“那满天繁星,也不过只有一个月亮罢了,而那月亮时而只有月牙大小,时而圆润光泽。忠义侯,就是想在这月亮还是月牙的时候便将天空不满乌云,搅动一池浑水,让我们命丧黄泉,而他,则权势滔天。”
“以后,本王就是这满天繁星的守护者,让我的诗意,一生布满阳光,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出现意外。”
赵诗意听得心中以哽咽,问轩慎:“真的吗?”
轩慎站起来,对着满天繁星,将左手握拳举过头顶:“我,轩慎发誓,这一生无论命运如何,必护赵家小姐赵诗意周全,如有违背誓言,必定天打雷劈,不得...”
赵诗意踮起脚尖伸手捂住轩慎的嘴,娇嗔道:“不许胡说!”
第59章
宫中小皇帝不知为何突然得了一种怪病,外界纷纷传言这摄政王也怕是要当皇帝了,私下里头流言四起。
而随着小皇帝生病,轩慎又开始忙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忙,闲王倒是真的人如其名,每天清闲得不得了,时不时的往赵诗意家中跑。
这天,闲王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只鹦鹉过来给赵诗意逗乐,两人正在彼此教那鹦鹉怎么骂对方,一小太监却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闲王不耐烦道。
“摄政王有令,让奴才喊闲王回宫,有事商议。”小太监恭敬道。
“不去!”闲王神色一变,就要飞身离开,那小太监见状手一扬,不知从哪里出来两个人,疾风般向闲王而去。
“好大的胆子!”闲王大喝一声,下一秒却被那两个人影一把抓住,赵诗意只隐隐听见那两个人影异口同声对着轩逸说了句“闲王,得罪了。”
三人便如烟一般溜走了。
赵诗意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赶忙喊出暗中保护自己的冷夜,“冷夜,闲王被人拐跑了,你快去追!”
冷夜脸都不露,只听见他清晰的说话声:“那两人我熟,确实是咱家王爷派过来的。”
赵诗意听此,松了口气吐槽道:“这抓人手法也太粗暴了些。”虽然轩逸确实皮!
赵诗意此时还未曾想到,一向与轩逸的对付的轩慎这次确实给轩逸扣了顶大帽子,几日之后,朝局将有大变!
小皇帝大病不起,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整个太医院为小皇帝忙上忙下,用遍了法子,还是没能够将小皇帝救醒,摄政王这些日子愁得都吃不上饭,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而太医院已经束手无策了。
摄政王实在没有办法,边去钦天监请人去观天象,这一观之下可不得了,原来是小皇帝福分太薄,享受不了这当皇帝的命运。
这话一传出,朝野哗然。
立马有人出面说道:“既然小皇帝没这个命当皇帝,那不如让摄政王当这个皇帝。摄政王身为王室,能力超群,如今本是摄政王一职,若是小皇帝没这个命当皇帝,那这个皇帝的位置,摄政王当仁不让。”
不过也有胆子大的人说摄政王心怀不轨,威胁了钦天监,让钦天监说出如此违背良心的话。
轩慎坐在龙椅旁边的椅子上,听着下面吵得不可开交,轩慎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是真的没想到,朝堂上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提到轩逸,看来轩逸这闲王当得是深入人心啊!
“本王倒是有一人选。”轩慎说道。
底下一片沉寂,众位大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默等这摄政王后边的话。
“当今闲王,可是皇兄亲子,又占着长子的名号,如今小皇帝压不住这皇位,那这闲王,比什不二人选了。且闲王也只小本王一些,他若当皇帝,便不再需要本王坐这个摄政王。”
“这...”闲王就不经政,突然被摄政王点名,早朝上刚才争吵不休的人一时失了语言,纷纷想起闲王来。
“可这闲王自小只懂得吃喝玩乐,这朝堂之事闲王哪里懂得。”
那些刚刚争得面红耳赤的老臣纷纷调转头来,对着轩慎作楫道:“依老臣看,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闲王虽然是先帝长子,可其顽劣不堪,恐怕难担此大任啊!”
“臣附议。”
“是啊,望摄政王三思啊!”
轩慎使了个眼神,人群中又有大臣站出来说话:“可摄政王承王位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最近因为小皇帝的病情,京城早已经流言四起,纷纷猜测这是摄政王爷的阴谋,若是摄政王继承此事,以后岂不是白白蒙冤?微臣以为闲王继承大统再适合不过,臣见闲王也并非木讷之人,相反聪慧的很,臣以为,诸位太过担心了。”
......
朝廷上又是一片混乱之相。
*
闲王轩逸被困在后宫已经十天有余,轩慎封锁了一切外界的传言,让轩逸得不到一丝外面的消息。
轩逸自知情况不靠,想尽了办法逃出去,却寸步难行。
等到轩逸回神的时候,已经是被强压着一身金黄色蟒袍压身了。轩逸震惊的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朝天空大喊:“轩慎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穿皇帝穿的龙袍,你这是要害死我啊啊啊啊啊!虽然本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是本王还想多活几年啊啊啊啊啊。”
轩逸尖叫着,被人抬到了一处高台,那人将轩逸放下,轩逸却抱着人闭着眼睛呜呜乱叫。
台下的文武百官见新皇这幅模样,纷纷惊掉了下巴。
旁边的太监浮尘一扬起,众人目光看向地面,对新皇行跪拜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逸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入目就是文武百官跪拜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一股寒流从轩逸的脚底升起,直串到轩逸的脑海中,他瑟瑟发抖的看着周围,确定这些人拜见的对象正是自己!!!
轩逸吓得跳脚,“什么皇帝?什么皇帝?我可没说要做皇帝!!!是轩慎!”轩逸指着站在百官前头,朝自己作楫的男子,大喊道:“是他给本王穿上这玩意儿的!本王并未答应做什么皇帝!我是闲王啊!你们不记得了吗?本王的皇弟还好好的,我当什么皇帝!你们这些人,疯了不成?”
“皇上,您应该自称朕!”在旁边记录皇帝言行的言官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纠正道。
“朕什么朕!我说了我是闲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们快起来,我们起来说。”轩逸心中发慌,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眼云淡风轻的轩慎,嬉笑道。
“陛下莫要说笑了,如今朝野上下,都知今天是陛下登基的日子,还请陛下注意言行。”轩慎说道。
“请陛下注意言行!”
“请陛下注意言行!”
“轩慎你这王八蛋,竟敢陷害别忘!”轩逸见大家都不理自己,气极,拿起一旁宫女手中的托胖就忘轩慎站着的地方砸去。
轩慎快速挪开,那托盘被打在地上,四分五裂。四处一片寂静,纷纷看着这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有些不明白新皇为很么发怒,明明新皇登基,是一间十分喜庆的事情才对。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事儿要是放在其他人还好说,要是放在从小习惯于懒撒,被教养长大以后可以看遍天下山水的轩逸来说,是在是太难接受了。
偏偏轩慎一脸的风轻云淡,深处事外一般,“大臣们已经跪了很久了,臣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回去皇上单独教训即可,还请皇上暂且息怒,让大臣们起来吧。”
“好,好你个皇叔!好你个轩慎!”轩逸咬牙切齿道:“诸位请起!”
*
“哈哈哈哈!”赵诗意听得哈哈大笑:“那看来轩逸当皇帝,以后朝堂怕是有趣得很呢!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官员怎么想的,他一个样样不行的纨绔子弟,居然让他当皇帝,我看呐,不出几天,轩逸就要疯了!”
“小姐,当今圣上名讳,可不能再说了。”小昭见自家小姐说得忘我,提醒道。
“你呀你。”轩慎食指点了下赵诗意的额头,“以后万万不可直呼他的名讳了,就算以前你与他关系再好,如今他当了皇帝,这中间自然有了一层忌讳,这私下无人你说说也罢,要是众目睽睽,可是不好收场的。”
赵诗意接连被这两人说,皱了皱鼻子,嘟着嘴巴说道:“知道啦,以后我会注意的。”
轩慎趁机在赵诗意嘟着的小嘴下吧嗒一吻,揉了揉赵诗意毛茸茸的头发道:“知道就好,下次注意。”
一抹嫣红慢慢爬到两人的耳尖,印染了天边的云彩。
“摄政王。摄政王,皇上说有个地方不太懂,希望您能入宫教教他。”轩逸身边大太监的声音在院外响起,两人神色一僵,刚才的淤泥被这太监一下子打破。
轩慎心中抓狂,“冷夜,替本王将这人丢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