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院里。
阮老夫人正在和苏锦绣说话。她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脸上也难得的带着笑容。
她说道:“川哥儿的身体比着以前真的是好多了。他每次来给我请安时,我都能看的出来。我听老二媳妇说,他夜里基本上也不咳嗽了。虽然之前吐过几次黑血让我挺害怕的,但是他的精神反而越来越好,面容也红润起来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她一共生了三个孩子,至今就只剩下川哥儿一个了,他是绝对不能再出事了。否则,她活着也就真的没有一丝趣味了。
苏锦绣还是很谦虚地:“二爷虽然病的久了,但是有元大夫一直照看着,他的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
她没有把功劳全部往自己的身上揽,“元大夫的针灸也很好,若没有他在,但凭我一人,也是不行的。”
她和元大夫相处的越久,越佩服他的医术,尤其是针灸。
讲实在话,她一开始看到元大夫给二爷开的药方子,其实是不满意的,觉得太温吞。
但是通过这几个月给二爷的诊治以来,她却愈发觉得元大夫的药方子开的之精妙,元大夫是一直在用药物滋养着二爷的身体,虽然见效很慢,但是最起码能保证二爷在素日的生活里不会产生大的损耗。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元大夫这些年的用心调理,她现在就是用一模一样的药方子,也根本医治不了二爷。
阮老夫人笑了笑,说道:“元大夫也是个实在人,他在阮府里待了一辈子……我们都当他是自家人了。”
阮老夫人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冬阳已经气喘吁吁的跑进了青崖院。守门的小丫鬟往里面通禀,在得到了允准后,她几乎是冲了进去。
“这孩子……”阮老夫人对冬阳还是有一点印象的,在看到冬阳满头大汗的,愣了一下。
她问道:“你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老夫人……二夫人她快要生了……”冬阳喘息的厉害,继续说道:“刚才二夫人去花园里挑选菊.花,恰巧大夫人也去了……奴婢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二夫人临走的时候,被大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二夫人就摔倒了,肚子疼的当时就不能走路了……”
阮老夫人“啊”了一声,她霍然起立,扶着周婆子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苏锦绣一听说苏姝要生了,心下也是一惊。
她知道苏姝的面相不好,而且怀的是双胎,那是惊险异常的……这一场劫难,也不知道苏姝能不能闯过去?
周婆子安慰阮老夫人,“二夫人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您的身体也不好,不要太着急了。”
阮老夫人走出了堂屋,晴果和晴朵也赶紧跟了上去。
阮老夫人还在问冬阳,“好端端的,大夫人为何要把二夫人给推倒了?”
“……二夫人看上了几盆白菊花。大夫人就说白菊花是给死人用的,不吉利。二夫人因此就和大夫人争辩了几句,然后大夫人就把二夫人给推倒了……”
冬阳终究是二房的人。她解释的模棱两可,就是为了让阮老夫人在事情都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先入为主,认为是大夫人骄横,推倒了二夫人。
“老大媳妇真是太荒唐了!”阮老夫人果然遂了冬阳的心思,她长吁短叹:“再怎么样也要顾念着姝姐儿是怀着身孕的啊。”
她又看向走在她身后的苏锦绣,问道:“苏大夫,姝姐儿算不算是早产啊?”
苏锦绣摇摇头,“二夫人怀孕有九个半月了,不算是早产。但是二夫人肯定是受了惊吓……”
“不是早产就好。”阮老夫人念了声佛,又骂了江氏两句。
她想了想,又问苏锦绣:“姝姐儿受了惊吓,会因此影响到她生孩子吗?”
苏锦绣点头,“会有影响的。”
阮老夫人的脸色白了白,气的直咬牙:“若是老二媳妇出了什么岔子,我定不会饶过江韵柔。”
她原想着江韵柔是长房媳妇,且老二又一直没有娶妻,便把掌管府内中匮的事情都让江韵柔管了。没想到江韵柔权力大了,心也跟着大了,竟然想着去迫害嫡出的老二媳妇了。
无论处于什么原因,她江韵柔都不应该有这样的做法。
周婆子知道阮老夫人是动了真气,以前她都唤大夫人为老大媳妇,透着股亲昵,今儿却直唤其名,怕是阮老夫人的心里真恼上了大夫人。
等阮老夫人一行人到达蘅华院时。苏姝刚牙喝了参汤,她疼的愈发厉害,双腿都忍不住的发抖。
人家都说头胎难生的很,以后都好了。苏姝前世也没有生过孩子,只是听人说,却没有体会过。
这一世,真是疼起来让人受不住……她都想大喊大叫。
但稳婆嘱咐过了,不能喊也不能叫,要让她保存体力。
苏锦绣先进去东厢房给苏姝把了脉,又看了她身下,“二夫人,且早着呢。宫口还没有开。”
她说罢,又吩咐罗嫂子给苏姝煮红糖鸡蛋水,“要多多的切姜片,里面再加上参片。鸡蛋要荷包的,不能碎,至少有四个。”
罗嫂子答应着退下了。
苏姝去抓苏锦绣的手,汗如雨下:“姑太,您一定要助我生下孩子……”
她心里担心的很,总怕出了什么意外。
阮老夫人听的鼻尖一酸,也走过来安抚苏姝:“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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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抱歉。
今天做核酸排了好久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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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苏姝闭了闭眼,脆弱极了。
她再睁开时已经蓄了泪光,几乎是在请求阮老夫人了,“母亲,您去找人唤二爷回来吧……我害怕……”
到了这时候,她心里真是害怕极了,再没有了当初为了肚子的孩子能什么都不顾的心态。
她甚至都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样的疼法,若是孩子生不出来该怎么办?
她会死吗?
阮老夫人的眼圈也红了,她又想着老二媳妇还年幼,立刻吩咐晴朵去前院找管家,“让他赶紧骑快马去衙门把二爷给唤回来。你也在前院守着,只要二爷一回来,直接带他回来蘅华院。”
晴朵应“是”。
她屈身行了礼,转身离去。
苏锦绣让阮老夫人和大夫人江氏等闲杂人都去外屋等着,“产房血腥,再者都围在这里也拥挤。对二夫人也不好,她会觉得急躁,也有无形压力的在。”
阮老夫人“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了苏锦绣的说法。
她临走还拉着苏姝的手安慰她:“姝姐儿,你不要担心。妇人生孩子,都要过一遭的,生出来就好了。”
苏锦绣嘱咐自己的徒弟小青去准备一些止血的药粉。
她想了想,又说道:“我记得我从老家过来时还带了几丸提神养气的丹药,一并拿来。”
小青答应一声,一溜烟跑了出去。
莲儿把滚水煮过的剪刀和白色细棉布也拿了过来,递给稳婆。一盆接一盆的热水端进了东厢房里屋。
苏姝能感觉到下身的被褥都被血浸湿了,一股子血腥气直冲的人头晕。
她疼的把下唇都咬出血了。
苏锦绣开了个药方子,让秋香熬到浓浓的喂给苏姝喝。
罗嫂子端了一海碗的红糖鸡蛋水过来,里面足足打了六个荷包蛋。
秀儿也欠身坐在了床沿上,又扶着苏姝靠着她坐起来。
苏姝疼的厉害时连吸气都觉得困难,好在疼痛是间歇性的。她等到哪次有些缓和了,再大口的把荷包蛋囫囵吃下去。
她红糖水喝的不多,主要是太烫嘴了。
蘅华院的东、西厢房都是二间的屋子组成。分里屋和外屋。里屋放的有床和衣柜等,可以住人。外屋摆了桌子、椅子,能坐下来喝茶聊天,也可以暂时的当个堂屋用。
阮老夫人和江氏一起去了外屋坐下。
江氏看阮老夫人的脸色不好,已经能猜到阮老夫人是知道内情了。
她心里忐忑,主动开口认错,“母亲,是我不好,惹的二弟妹动了胎气。”
阮老夫人长叹一声,“早知现在,你又何必当初?”
她停顿了片刻,到底是忍不住说江氏:“先不论姝姐儿还怀着身孕,就算是平常,你作为长嫂的,难道不应该多怜惜她一些吗?她毕竟年纪还小,也就比宁姐儿、溪姐儿大个一两岁……在我看来,还和个孩子没有区别。你竟然会因为一盆菊花和她争吵起来,还伸手去推她,谁给你这样的胆子?她是有孕在身的人,若真的出了差错,你这就是谋害了。哪怕你有上天入地的本事,能脱开干系吗?”
江氏嫁进来阮家十数年,阮老夫人对她称得上是和颜悦色,像今天这样的不顾情面还是第一次。
她脸都僵了,觉得不堪又难受。
阮老夫人见大儿媳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倒像是自己委屈了她一般。
她心里更添了气恼,“老大媳妇,你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是我说错了你?”
“您没有。”江氏连忙摇头,“媳妇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被阮老夫人口中的“谋害”二字给吓到了。她充其量也就是嫉妒苏氏,看她不顺眼而已,她若是在日常生活里能吃些苦头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但是却从未有过“谋害”她的心思。
“还有以后?”阮老夫人眉头紧锁。
她想起川哥儿对他媳妇的重视程度,“唉”了一声:“你先过去眼前这关再说吧,我可能也帮不了你。”
江氏抿唇不吭声了。
她掌管阮家中匮多年,把整个阮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听婆母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对她不管不顾了吗?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觉得婆母未免太偏心了,果然嫡出的儿媳妇还是比她这个庶出的珍贵。
夕阳西下,半边天都被彩霞染红了。
十分的瑰丽壮观。
苏姝疼的一次比一次厉害,她快要坚持不住了。从开始肚子疼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瘦高个的稳婆过来给苏姝看了下身,觉得不大好。
她循例出去外屋给阮老夫人通报情况,“二夫人的宫口才开了二指,她本人看起来却快没有力气了。”
阮老夫人心里一惊,她问道:“你说实话,是不是不好了?”
“奴婢也说不准。不过二夫人怀的是双胎,肯定是不好生的。”
阮老夫人愁的直叹气。
她让稳婆回去守着苏姝,又唤了苏锦绣过来,言辞恳切:“苏大夫,你一贯是个有本事的,可一定要帮一帮姝姐儿。”
“您放心,我会尽全力的。”苏锦绣转身进去了里屋,却看到秋香正在喂苏姝喝刚刚熬好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