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他在逼良为娼,他不由冷下了脸,“磨蹭什么?不想穿就出去。”
他冰冷的声音,令钟璃打了个寒颤。
她小脸白了白,细嫩的手指颤了又颤,却始终没能拿起衣衫。
不食肉,不穿红衣,是孝期,她一直遵守的事,她已经舍下自尊,攀上了他,若再穿红衣……
钟璃深深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双眸时,她眸中的悲切之色散了个干净,她莲步轻移,袅袅走到了他跟前。
来到他身前后,她壮着胆子跪坐在他身侧,扬起了那张过于精致的小脸,“三叔不觉得阿璃,穿白衣更好看吗?”
她声音软糯甘甜,微挑的眉眼,不自觉带着一丝惑人的媚意。
裴邢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一时不清楚,她哪儿来的勇气胆敢忤逆他的意思。
他没答,只静静望着他,漆黑深邃的眸,没有半分情绪,半晌,他唇角才挑起一丝笑,恶劣道:“兴许什么都不穿更好看。”
钟璃咬紧了牙关,一时齿冷得厉害,整个人也犹如站在了冰窖中,光天化日之下,她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她压住了几欲夺眶而出的泪,露出个甜美的笑。
小手颤呀颤,竟伸手解开了最上面那颗盘扣,“那我给三叔看好不好?”
比起穿红衣,竟宁肯脱光,裴邢一时,都以为她是有意勾引。
他懒洋洋靠在榻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丝毫情绪,眸底的情绪也很淡漠,放在平日,有人胆敢勾引他时,早一个“滚”字吐了出来。
此刻,他迟迟没有开口,只淡淡望着她。
她的动作实在笨拙,急得鼻尖上都沁出了薄汗,也才解开两颗盘扣,裴邢都替她急得慌,心中莫名涌起的不悦散了大半,唇角不由扯出个笑。
他语气恶劣,“几岁了衣扣都不会解?还是想让三叔亲自帮忙?”
钟璃的脸腾地红了,她咬了咬唇,泛着水光的眸轻轻眨了眨,露出一丝甜甜的笑,乖觉地离他近了些,“三叔想帮忙吗?阿璃都依你好不好?”
裴邢嗤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抚在了她盘扣上,他没解,直接伸手一扯,棉布断裂的声音,在室内响起,盘扣掉在了地上,少女雪白色的衣衫也从肩头滑了下来。
他扯开她的衣衫,丢到了地上,瞧见少女瞬间苍白起来的小脸时,他脸上露出个邪恶的笑,“不是都依三叔?三叔难得好心帮忙,怎么不高兴?”
钟璃早就听说过他的喜怒无常,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对上他泛着凉意的笑容时,还是有些怕。
她遮住了眸中的情绪,强逼着自己没去看破碎的衣衫,她小心翼翼伸出白嫩的玉臂,勾住了他的脖颈,“阿璃才没有不高兴,就、就是有些冷,三叔抱抱阿璃好不好?”
她身上仅着小衣和亵裤,瓷白的锁骨美得惊人。
不等他将她全部的美纳入眼底,她就靠了过来,一瞬间温香软玉在怀,饶是裴邢向来禁欲,这一刻都忍不住骂了一句妖精。
第11章 哭泣
裴邢眸色暗沉,至今尚记得小衣下,那绵软柔滑的触感,那日他便没能把持住,扯开了她的小衣,他的手来到她身后的细带上时,钟璃咬紧了唇,纵使早就下定了决心依附他,这一刻,她依然怕极了。
她不自觉发着抖。
察觉到她的轻颤后,裴邢解衣带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钟璃心中一慌,唯恐外面的人闯进来,她整颗脑袋都埋到了裴邢怀中,裴邢动作一顿,伸手抚了抚她光滑的后背。
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门口传来了秦兴的声音,“主子,老太太让您去一趟养心堂。”
见是秦兴,钟璃怦怦乱跳的心,才逐渐趋于平稳,她连忙站了起来,小声道:“既是祖母有请,三叔快过去吧。”
少女乌溜溜的眸小心翼翼瞄着他,那副不自觉松口气的模样,让裴邢有些不爽,他伸手一扯,就勾住了她的手臂,径直将人扯入了怀中。
钟璃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下一刻就跌坐在男人腿上,他的脸径直埋了上来,隔着小衣咬了她一口。
钟璃忍不住轻“嘶”了一声,疼得眼泪都险些掉出来,裴邢这才拍拍她的脸蛋,示意她起身。
钟璃又羞又窘,脸颊火辣辣的,被他咬得地方也一阵疼,她从未见过这般恶劣的人,忍不住眼泪汪汪在心底骂了一句混账!
裴邢神情很愉快。
他起身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慢悠悠道:“这儿没你的衣服,真不穿那件?”
钟璃瞧了一眼地上的衣衫,眼眶隐隐有些泛红,“三叔帮我喊来秋月可好?”
她想让秋月帮忙拿一件衣服过来。
裴邢轻哂了一声,也没说要不要帮忙,径直走了出去。
在钟璃看来,他的沉默便是拒绝,他走出房间的那一刻,钟璃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委屈、难堪、绝望交织在一起。
她将那件被撕碎的衣物捡了起来,哽咽着打了打上面的灰尘,撕烂的地方挺明显,根本没法再穿,那她该怎么回去?
肯定是她不肯穿红衣惹恼了他,他才故意撕坏她的衣服,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她眼泪掉得更凶了。
冷风从窗户缝里钻了进来,钟璃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不想患上风寒,便起身站了起来,恼得扯出了他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无论如何,不会穿那件红衣。
她实在生气,忍不住揪出他另一件衣衫扯了一下,她劲儿小,自然撕不烂,纯粹想趁他不在,发泄一下情绪。
裴邢耳力好,自然听到了她小猫儿似的呜咽声,这一瞬间,他又想起了他那只小奶猫,唇边不由泛起一丝笑。
他折返回来时,恰好瞧见少女边掉眼泪,边撕扯他衣服的模样,他一时被气笑了,“钟璃,你胆子很肥啊。”
钟璃手一抖,衣服掉在了地上,怎么也没料到他走路竟没有声音,她慌忙捡起了他的衣服,泪眼朦胧看着他,一副戒备的小模样。
裴邢走到了她跟前,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钟璃动也不敢动,只怯生生看着他。
裴邢又不由轻笑了一声,“出息。”
见她还有力气扯他衣服,他也没再管她,敲完她就离开了幽风堂,大约过了一刻钟,秋月才过来。
裴邢此刻,已经到了养心堂。
老太太之所以喊他过来,其实跟他的亲事有关。
老太太将这事交给了周氏,周氏前些日子,相中两个姑娘,一个是赵阁老的孙女,赵秋婷,一个则是金陵郑家的嫡长女,郑菲凌。
都说百年王朝,千年世家,这郑家便传承了几百年,郑家四世为官,家里的儿郎,出过好几个状元,可谓显赫一时。
郑凌菲的兄长今年三月份也要参加殿试,她的母亲有心让她嫁到京城,便让她随着兄长一道来了京城,如今两人皆住在姑母家。
郑家乃书香门第,很重视对姑娘的培养,府里的姑娘从小就读书识字,琴棋书画样样都要学,郑凌菲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一个,不仅饱读诗书,模样也出挑,她才刚来京城,就已经有了第一才女的称号。
这样好的姑娘,自然有不少人惦记,周氏也看中了她。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太后还在世,老太太身体也康健,裴邢的亲事根本轮不到她张罗,她自然不敢懈怠。
武安侯与镇北侯交好,郑氏与周氏关系也不错,周氏前几日,便给郑氏下了帖子,邀她们前来赏花。
她其实是有意让老太太相看一下,郑氏带着侄女儿过来时,自然会过来给老太太请一下安。
郑凌菲已经及笄,相貌才情皆是一等一的好,老太太自然满意,她摸不清裴邢的喜好,恰好裴邢已经回府,考虑到他时常不着家,老太太才悄悄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将裴邢喊了过来。
裴邢尚未靠近养心堂,便听到了众位女眷的笑声。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看了秦兴一眼,秦兴连忙将探查到的消息说了说,“二夫人邀了郑夫人过来赏花,她带着自己的女儿和侄女一道来的,许是过来给老太太请安来了。”
裴邢啧了一声,当即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他实在不想应付,索性对正要进去通报的丫鬟道:“我临时有事,需出府一趟,回府后再来瞧老太太。”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养心堂,从侧门离开了镇北侯府。
想到钟璃尚在幽风堂,秦兴不由小声问了一句,“主子真要出府?”
裴邢斜睨了他一眼,道:“不然呢?老太太不要面子的啊。”
这是打算做戏做全套。
秦兴道:“那钟姑娘呢?”
“你倒是操心,她没腿不成?”
他语气谈不上和善,秦兴摸了摸鼻尖,没敢再问。
钟璃换好衣服时,已是一刻钟后,她又等了一刻钟,见裴邢没有归来,她才带着秋月离开,怕白天会撞见旁人,她暂且将衣服留在了裴邢那儿。
两人穿过长廊时,远远就瞧见了顾霖。
他缓步走了过来,目光中满是恶意,钟璃脚步微顿,手指不自觉拂过香囊里的药包。
这十来日顾霖都不曾见过她。
那日裴邢威胁过他后,他就让小厮调查过钟璃,事实证明,她与裴邢根本没怎么接触过,唯一一次单独说话,是裴邢离开的前一日,他们俩一前一后从养心堂出来,可惜丫鬟小厮离得有些远,只瞧见了他们的身影,没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因为被裴邢威胁过,顾霖不敢再借着请安骚扰钟璃,最近便没见她,今日得知她出了小院,顾霖才过来堵她来了。
“小贱人!倒是幸运,那日竟逃过一劫,是不是去了萧盛房中?怎么样,被人X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他说着,就伸出了手,想捏住她的脖颈,将她按在木柱上,狠狠羞辱一番。
秋月气得手都是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钟璃眉眼不动,手触碰到了香囊,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却突然从暗处飞了出来。
她轻功了得,足尖轻点数下,就来到了顾霖身前,手中的剑,直接对准了顾霖的脖颈,“滚。”
顾霖僵住了身体。
少女一袭黑衣,虽是女子,眸中却带着杀气,一瞧身份就不简单。
顾霖反应过来后,往后闪了一下,佯装要离开,下一刻就来到了少女身后,一脚踹向她的后背。
钟璃脱口而出道:“小心!”
然而不等她提出警告,少女已经有所察觉,她脚尖点地,身体在空中翻了个身,一脚踹飞了顾霖,手中的剑,再次指向他的脖颈,一条血线,顺着他的脖颈流了出来。
她眉眼不动,冷冷启唇,“不想死,就滚。”
这次的警告有力度多了,怕她真下杀手,顾霖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他狠狠瞪了钟璃一眼,才离开,许是觉得丢人,他脸色相当阴沉。
钟璃没理他,朝少女略微一福身,“谢姑娘出手相助。”
少女只略一点头,下一刻,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没再给钟璃开口的机会。
钟璃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
秋月忍不住凑近钟璃小声道:“是三爷的人吗?”
上一世钟璃遇险时,从来不曾有人护着她,这一世,唯一的变化,就是找了裴邢,钟璃觉得应该是,她自嘲一笑,低声道:“先回去吧。”
她们才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璃妹妹!”
男人一袭白衣,腰间束着浅蓝色腰封,他身姿笔挺,正是萧盛。他快步走了过来,脚步略显局促,“你没事吧?我听说……”
他一直让人盯着顾霖,得知他堵住钟璃后,他才匆匆赶了过来。